我們三個就在長春分開了,考慮到王老闆的車將來還要使用,就沒有送回去,而是停在了國貿地下停車場。送走了柳葉,我和大牙並沒有着急去娘娘廟,而是回到了賓館住處。
大牙躺在牀上,突然問我:“來亮,你說努爾哈赤當前究竟是爲了隱藏什麼秘密?會不會是寶藏呢?我聽說歷來開朝的皇帝都會留些後手,把蒐集到的金銀珠寶先找個穩妥的地方藏起來,萬一江山坐不穩,還有本錢可以重新再來。
你說我們不會是要發大財了吧,最後找到一大堆金山銀山,珍珠瑪瑙,以後吃香的,喝辣的,就像阿拉伯石油王子一樣從此以後就富甲天下了呢?一輩子使勁花也花不完,就留給我兒子花,我孫子花……”
我瞧了一眼大牙:“擦擦你那哈喇子,明告訴你,就算是真的有一個寶藏,我們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我總感覺,背後好像有另一雙眼睛在盯着我們似的,你有沒有發現,柳葉很多的地方值得懷疑?”
我這麼一說,大牙一骨碌,翻身坐了起來,看着我,不太相信的說:“柳葉?不能吧,你懷疑她另有目的?”
我笑了笑說:“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覺有些時候,她值得懷疑,她對這件事的關心程度好像比我們都要上心,還有,你有沒有注意到她在某些細節上,的確比我們有經驗,還記得她用匕首的時候,無論是佩帶方式還是拔刀的速度都比我們要專業多了。”
大牙回憶了一下,不太肯定的說:“來亮,你是不是想多了,我咋感覺沒有什麼呢?估計是人家以前參加過一些類似的訓練營也說不準啊?現在的白領,玩的都不是我們當年那一套了,可能是咱們自個太差勁了,才覺得人家專業吧?”
我也點了點頭,長吁了一口氣:“可能是吧,唉,不妄求,不妄取,小心一些的好。”
第二天,我們坐車先回到了蔡家鎮,去了一趟二姑家,給二姑扔了點錢,二姑說啥也不要,最後我和大牙把錢偷偷的放下後就離開了。
在鎮上找了一輛夏利車,談好了價格,沿着鎮上唯一的鄉道,直奔娘娘廟村駛去。
路上和司機閒聊得知司機也是本地人,姓馬,四十多歲,很健談,和我們說了不少關於娘娘廟村的事。我和大牙也不知他說的哪兒些是真,哪些是假,反正就聽他一直在口若懸河的白話着,唾沫星子都飛出老遠。
娘娘廟村也是蔡家鎮下轄的一個村子,在我老家所在的村子的南面,大約六七公里左右。過了一條小河也就不太遠了,至於什麼時候有的這個村子,還真不知道,都說有年頭了。
車上的司機見我和大牙的裝扮和說話也不像是本地人,閒聊時就問我們是不是探親,我怕大牙說漏嘴,就順口說我們是國家民俗文化保護協會的,下來整理些農村的民俗文化資料。
那司機大哥一聽這個,話匣子就摟不住了,不停地問:“你們那個協會是幹啥的?就咱家這破地方,兔子都不拉屎,有個啥研究的?”
我見他問個不停,也不好什麼都不說,免得讓人家懷疑,就跟他胡扯着:“我們現在正負責關於‘喜神會’的相關民俗文化調研,也就是民間的‘三月三,喜神會’。而喜神‘天仙聖母碧霞元君’的行宮,就叫‘娘娘廟’。
全國各地的娘娘廟有很多所,也有很多的村子或是地名直接叫作娘娘廟了。聽說這個村子也叫娘娘廟村,所以我們兩個纔來這裡走訪一下,看看還有沒有娘娘廟的遺址了,有沒有值得挖掘的相關文化。”
這些東西也是我臨來前在圖書館上找資料時看到的,現學現賣,記得多少就說了多少。
司機大哥聽我說完,一邊繼續的開車,一邊嘴裡不停的讚歎:“唉,到底你們是有學問啊,咱可不行,整不懂你們說的那個,不過,要說這邊有廟,可還真不知道,也沒有聽說過。我從小在這鎮上長大,還真沒想到這個屁大的村子還有啥文化。”
大牙在那邊啜了啜牙花子,也拉開了腔調:“這位大哥,也不能這樣說,民族的也是世界的。村子的也是國家的。文化沒有大小之分,只有類別差異。就拿您種地來說,從種到收,一地的文化。二十四節氣在城市裡知道的不多,但在農村,有幾個農民不知道節氣的。”
司機大哥一聽這個,來勁了,大嗓門的接着大牙的話說:“兄弟這話說的,不知道節氣咋種地啊?立春晴一日,耕田不費力。臘月立春春水早,正月立春春水遲。八月十五雲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燈。這些嗑打小就聽老人說,多少年了,沒有不知道的。”
我和大牙也是點頭附和着,聊着聊着就拐下了鄉路,奔了村道,司機大哥一邊小心開車一邊問我們在哪兒下車,有沒有站腳的地方。
我和大牙相互看了一下,心說,要是有站腳地方就不用和你瞎白話了,但也不能說,就告訴這司機大哥把我們先送到村委會,先見見這裡的村長談一下工作。
這裡的村委會只是五間大瓦房,就在村口不遠,很快就到了,車剛停下,就看到院裡走出來一人,黝黑的皮膚,披着軍綠的老式大衣,一臉絡腮鬍子,正往這裡張望着,司機大哥一瞅,告訴我們這人就是這村的村長。
沒等我們說話,那司機搖下車窗卻先衝那人嚷上了:“趙老四,城裡來人了,要來你們村找找文化,村兒裡要出名了啊!”
這下可好,不用我們爲難如何開口了,心裡頓時對這司機大哥很是感激,給大牙遞了一個眼色,大牙心領神會的去給司機大哥付車費,就看到司機大哥眉開眼笑,按了兩聲喇叭就絕塵遠去。
這時叫趙四的那漢子向我們這邊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大聲的問:“你們有啥事啊?找誰啊?”
我和大牙緊走兩步,然後點點頭,象徵性的打了個招呼:“這位大哥,我們是中國民俗文化保護協會的,您聽說過吧?我們的職責是搶救保護民族民間文化遺產、推進‘民間文化之鄉’建設,進一步挖掘整合中國民間民俗文化資源,通過檔案保護、博物館保護、教育保護等一系列措施,使傳統文化得到傳承與發展。做爲公民,每一個人都有義務保護民俗文化,並有義務配合相關人員工作,您明白嗎?”
這一通官話蓋下來,估計是把那個叫趙四的漢子弄得有點暈了,眼睛瞪的挺大,伸着個脖子,聽我說完了,不住的點頭,小心的說:“哦,原來是政府工作人員啊,我是這村的村長,我叫趙國正,村裡人都感我趙四。不知道需要我們村咋配合?有啥事你們就吱聲。”
我們一聽,心中暗笑,不把他唬住了,這事真不好往下開展。大牙舔了舔嘴脣,對那叫趙四的村長說:“趙村長,國家的政策形式,你做爲村長肯定是瞭解的,我們新農村建設在取得了較爲明顯的成效的同時,而民俗文化作爲土生土長的鄉土文化卻在建設中卻逐漸被淡化。
國家有相關政策指出,新農村建設與民俗文化保護是相輔相成的,在新農村建設中有着很大的作用,所以我們在推進新農村建設的同時同樣不能忽略民俗文化的繼承與保護。
我們這次過來,主要是爲了考察一下村子古時留下的相關民俗文化,聽說我們這個村子名子的由來是因爲村裡曾經有一座娘娘廟吧?”
有時候不得不說,大牙說謊話的時候比說真話時要流利多了,嚴正義辭。連我在旁邊都聽得跟真事似的,就別說那個趙村長了。聽大牙這一通說,似乎才明白我們來的目的。
趙村長搔搔頭,叭嗒一下嘴:“要說起這娘娘廟,據說以前還是有過,但是究竟在哪疙瘩,我還真整不太準稱,不過村裡有幾個老戶,一直在這兒住好幾代了,備不住他們能知道。要不我帶你們去看看?”
我看了一眼大牙,然後對趙村長說:“既然這樣,就有勞趙村長了,將來彙報時一定會向上反映趙村長的支持態度,您這樣支持我們的工作,也是在幫助中國的民俗文化建設,中國的民俗文化是屬於全中國人民的,您這也是幫了全中國的人民,功德無量啊。”
大牙也接着說:“我們經常在下面村子裡走,一年有大半年在不同的地方東奔西走,還是農民樸實啊,到哪兒裡都很熱情,吃的、睡的都安排的很盡心,我們心裡也很感動,都是國家的政策好啊。”
那趙村長聽我和大牙一唱一和,也有點激動,一邊在前邊帶路,一邊回頭對我們說:“嗨,農村也就這樣,也沒啥好東西,難得啊有你們這樣的城裡人肯下來,要是不嫌棄啊,就在村子裡對付住下,村委會有地方住,村民家也都有地方,就是怕你們嫌棄。”
我連忙說:“哪兒能嫌棄,都是農村裡出來的,莊稼院的生活習慣的很,有個能住的地方,落個腳就行,我們也就是三兩天就要回省裡去彙報了,這次我和程主任只是來看看路,並沒有專業的人員跟過來,也沒有文件批文,主要是走訪一下,如果有可挖掘價值,我們還會再來,那時候電視臺、報紙、廣播都得來這兒訪,對咱們村也是件好事。”
聽我這麼一說,趙村長嘿嘿的樂了,一個勁的說我和大牙實在人,好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