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羅傑是想在廣州多住上一段時間的,畢竟剛剛撈到一個粉粉可愛的未婚妻,不過第二天自家老巢來的一封電報卻是讓羅傑的打算泡了湯,只得趕忙收拾行李訂了下午的船票準備回海南。
因爲曹雲琪的病情雖有好轉,但是卻仍然離不開羅傑,而且畢竟身份也已經變成了羅傑的未婚妻,這次回海南曹雲琪自然是要跟着的。
羅傑這邊並沒有什麼行李,但是曹雲琪就不同了,一個富家小姐出門的麻煩程度絲毫不亞於普通人家搬家,隨身的衣物就不用提了,胭脂水粉雖然還不到年齡用得少,但也是絕對必不可少的,除了這些女性必備的東西之外,曹家家長居然還想將水壺臉盆茶杯牙刷甚至睡牀都打包帶上,理由是怕女兒睡不慣羅傑那邊的牀!
看曹宗翰夫妻倆那恨不得把整棟房子都打包運到海南的架勢,羅傑知道在這麼拖下去別說是下午上船,恐怕下個月能走成就不錯了!
最後羅傑直截了當的下了死命令:東西只准帶兩個箱子,僕人一個,然後就不許再帶了。
雖然曹宗翰夫婦對於羅傑如此做法十分看不過去,生怕讓自小沒出過遠門的曹雲琪苦着,但一看到羅傑那副吃人的表情也只好閉嘴了。
放着哭得稀里嘩啦如同生死別離一般的曹雲琪一大家子,走出曹家的大門,羅傑不禁哀嘆一聲:“無論大小,帶着女人旅行都是世界上頂頂麻煩的事情之一啊,不就是從廣州到海南一趟麼,至於悲情成那副摸樣麼?又不是坐的泰坦尼克號。”
“請問……您是羅先生麼?”
突然有人喊自己,羅傑挺奇怪,扭頭看去,說話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我是姓羅,不過你是什麼人?我們好像不認識吧。”
“我家給我起名叫朱金田,不過我上學的時候給自己改了名字叫朱青嶽,朱金水是我哥。”
原來是那個雜貨鋪老闆的弟弟。
羅傑嘆了口氣,說道:“那麼你找我有什麼事情麼?莫不是還有什麼事情要我幫忙?我害死了你哥這是事實,如果你們家有什麼難處,儘管說出來,能幫的我一定幫忙。”
朱青嶽搖了搖頭:“我哥的事情我都聽說了,那不是您的責任,要怪只能怪那些個商團的人,要不是他們反對革=命,武裝暴動,陰謀襲擊政=府人員也不會牽連到我哥,是他們燒了我們的鋪子,斷了我們的活路。”
“可親手殺死你哥的人是我!如果你不痛快,現在可以打我!”羅傑大聲叫道,他真看不慣朱青嶽那一副冷峻的表情,此時如果他能給自己一拳的話羅傑心裡倒是好受一些。
“把您給打一頓的話我哥就能復活麼?”朱青嶽苦楚的一笑,“不能吧,那麼打您又有什麼用?
另外,就像我說的,羅先生是個好人,不然也不會給我們那一千大洋了。那些個黑心的老爺們,當街撞死人都可以揚長而去,根本不在乎我們這下里巴人的死活。但您不同,您不但賠給我們錢,還一給就是一千塊,這麼多錢是多少人一輩子不敢想的!這說明您是個有良心的人!
因爲您有良心,所以我非但不能揍您,還要做牛做馬報答您,我不想這個世界是一個壞人撞死人可以揚長而去,好人卻反而要捱揍的混蛋世界,雖然我改變不了別人,但是至少我可以讓自己去努力!我希望惡能有惡報,善能有善報!”
對於朱青嶽的觀點,羅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所向往的社會誰不希望呢,可什麼時候才能實現?一個爲了這個遙不可及的願望獻身的傻蛋啊,可和現代比起來,民國最不缺的就是這種可愛的傻蛋了。
“羅先生你是個好人,賠給我們這一千塊大洋按說我不應該要,畢竟我哥這事不怪您,但是爲了照顧我媽,這錢我也只能厚顏收下了,不過算我借的,日後我一定努力出人頭地,賺足錢還您!”
羅傑笑了笑:“你有這份心思就好,聽你說不該要這一千大洋的時候我還擔心你是那種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假清高呢,既然你如此有志氣,那麼這錢就算是我借你的了,等你什麼時候賺足了大洋之後再還我這一千吧。”
朱青嶽點頭道:“我一定賺足大洋還您!”
“嗯嗯,我會等着的。”
“還有……羅先生,我聽說您辦了一個保安團?”
羅傑點了點頭:“沒錯,我這次來廣州就是想要招攬些人才進保安團的,怎麼?你有興趣?”
朱青嶽重重的點了點頭:“自從我懂事開始,我們家每年都遭土匪,等逃到了廣州,又天天受洋鬼子的欺負,我不服氣,爲什麼咱們中國就非得這麼亂哄哄的,都被洋人騎到頭上拉屎了還自家人打自家人,打得到處是潰兵到處是土匪,打得民不聊生!我改名叫青嶽就是取的衛青岳飛之名,想要成就一番像他們一般的功業!”
“那你應該去考黃埔啊?來我這個小小保安團又能做什麼呢?”羅傑笑道。
朱青嶽害羞的撓了撓後腦:“我……我怕自己考不上……羅先生是個好人,您的保安團應該也是個保境安民的好隊伍,在那裡我至少能懲治一些禍害人的土匪。”
“呵呵,那你書不讀了啊?還有啊,保安團可是掙不到大錢的。”
“我已經中學畢業了,不繼續讀書了,家總要有人養活的,至於錢麼,如果我當上營長的話餉銀夠還錢了麼?”
羅傑從懷裡掏出一張之前印製的名片來,從背後寫下了自己在海南的地址遞給朱青嶽:“你先回家收拾一下,帶上你母親來海口找我吧,只要你好好努力,我是不會虧待自家人的,如果你真當上營長,攢上兩年那一千大洋就有着落了。”
朱青嶽結果名片看了看,朝羅傑鞠了一躬:“我現在就去準備!一定努力訓練,不辜負您的希望!”
羅傑也沒指望這個名字很牛氣的傢伙能怎麼樣,只是他的那股勁頭很是讓人欣賞,尤其是在民國這個大多數人都已經對於痛苦麻木了的時代更是如此。
在這一時期盛行的是苦命型人生觀,這種人生觀的影響非常大,大多數人,特別是女工,都受這種人生觀的支配。他們通常沒有或只受過很少的教育。在這些人看來,人的一生本來就是很苦的,因而所謂生活艱辛、終年爲衣食住而奔波勞累及病痛和災難等是無法避免的、習以爲常的。苦與命好象是相聯的,是前世註定的。“苦貫了,也就無所謂”。“享福不是我們的事”。因此,他們爲生活而生活,對現實逆來順受,將各種不如意歸之於命運,並不去想改革的法子,就是所謂的麻木。
與苦命型人生觀相對的則是積極型人生觀。持這種人生觀者具有自信、反抗、好打抱不平等特點。他們“嚮往予獨立自主的生活”,要“有人格”,堅持“凡是不對的地方就要講”。不少人還把國家、民族前途與個人前途相聯繫。要求進一步改造社會,甚至認爲只有爭得了全體工人的解放,纔有個人的解放。“不合理的事情,就改革它”。這類人有很多是工人領袖或工會的負責人,受教育程度較高,具有小學以上文化程度,能夠看報,在工人中只佔很小比例,放到社會範圍就更少了。
顯然,年輕的朱青嶽擁有一顆積極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