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默然馬不停蹄的趕往南郡的時候,龐統正看着眼前的三個男人嘖嘖稱奇。
劉備在聽說龐統不僅是荊州氏族龐家的子弟,而且更間才學過人,是傳說中的鳳雛之後,欣喜若狂,自己在漢中招攬諸葛亮不成,沒想到居然會在這遇上龐統!
臥龍鳳雛,得一者可得天下,不得不說,水鏡先生這句無意間的玩笑話的威力極其巨大。
劉備用一個自認爲恭敬的態度說道:“久聞士元先生大名,今日一見,三生有幸!”
龐統大大咧咧的笑道:“好說,好說!不知玄德公所來何事?”
看見龐統如此大模大樣的態度,張飛氣急道:“你這人,好不識擡舉!我大哥與你說話,你怎是這般態度!”
劉備擺擺手,呵斥道:“翼德,不得無禮!”
關羽沒說話,只是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龐統好笑的看着三人,如果說他以前還對這位禮賢下士的劉皇叔有些好感的話,如今就是赤裸裸的厭惡了,在李默然手下待了許久,龐統早就混成人精了,哪裡看不出來劉備這個傢伙,表面上對誰都恭敬,可實際上骨子裡透着一股自以爲是的高傲?
他和張飛,一個是紅臉,一個是黑臉,一起唱雙簧,倒是玩的好不開心!
不對!紅臉的應該是關羽,龐統突然想起不愛說話的二哥,那個臉才叫紅啊!
劉備呵斥完張飛,繼續笑眯眯的說道:“龐先生素有大才,何必爲那李姓小兒爲虎作倀?那小兒侵佔他人轄地,謀害漢室宗親,已是人人得而誅之!先生,如今國難當頭,備空有一身抱負,卻無力施展,先生可願助我一臂之力?”
龐統眯着眼睛笑呵呵的,心裡卻是怒極,心道你不過一落魄漢室子弟而已,想當年劉琦被蔡氏謀害的時候你不出來,如今劉表死了,蔡氏完了,你們纔想起來要摘桃子?做夢!
不過,如今的龐統已經不是兩年前的衝動易怒的龐家二子了,當下他笑嘻嘻的說道:“不知玄德公有何打算?如今北面有曹賊,挾天子以令諸候,南有孫家霸佔江東,袁紹雖敗,但根基猶在,若是袁家几子奮起直追,怕是大有袁家門生故吏響應,此去再北之地,還有馬騰韓馥···”
接下來的話,龐統沒有說,劉備也明白,一方面龐統是想知道劉備究竟是想勤王清君側,還是想自立爲王,一反面則是在擠兌劉備,人家都有自己的根基,你有嗎?
劉備倒是沒有生氣,繼續忽悠龐統,張飛大概是沒聽明白話裡的意思,關羽或許明白了,但二哥依舊老樣子,我行我素,酷酷的一句話都沒有。
龐統耐心的聽着劉備滔滔不絕的在那忽悠,良久,才擡頭看了一眼天色,發現到了午飯的時間,連忙說道:“哎呀,原來已經到了正午了,玄德公,抱歉啊,我這人生性憊賴,一日三食,缺一不可,如今又到了午食的時候,就不多留玄德公了!雲舒!你這臭小子又跑哪去了?快快給你家公子做飯!”
劉備一臉的沮喪,張飛氣得要砍人,關羽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對於一天吃三頓感到不可理喻,不過,龐統卻不在乎,大呼小叫的進屋吃飯去了。
劉備鬱悶的回到太守府,黃祖看見他興致不高,再加上自己也略略知道這位龐家二公子的脾氣,當下賠笑道:“玄德公,如何?可是那龐統小兒不識擡舉?”
劉備悶悶的喝了口水,嘆息道:“都是備求賢之心不誠,才惹大賢不悅!”
張飛嚷道:“大哥,這關你什麼事!分明是那小子有意刁難我等!大哥且在這裡安心稍作,看某把他給大哥綁來!某倒是要看看,究竟是某的刀利,還是他的嘴硬!”
關羽大概是覺得自家三弟實在是聒噪,於是喝了一聲:“翼德,閉嘴!”
張飛訕訕的閉上嘴,卻依舊怒視着關二哥。
劉備連忙打了個圓場,說道:“翼德休要魯莽!大賢之人,必有過人之處,想當年姜太公湖邊垂釣,武王親自相請,這纔有了大周之基業!如今只爲匡扶漢室,某便是多去幾次又如何?”
張飛這才垂下頭,一語不發。
劉備見天色不早了,於是便和黃祖道別,迴轉自己的小院裡,當夜和自家兄弟一起喝悶酒,唉聲嘆氣。
關羽一邊喝酒,一邊拿着春秋細細品讀,突然外面傳來吵雜的聲音,關羽一愣,繼而抓起手邊的大刀,低聲說道:“哥哥,快些醒醒!怕是有奸人來害我等了!”
劉備常年流亡,聽到這話,醉意全無,一個軲轆翻身而起,一邊提着褲子一邊踢醒張飛,三人拿上兵刃出的屋去,只見城中火光沖天,三人這才知道不是有人暗算自己。
一路來到太守府,劉琦和黃祖早就在大廳裡焦急的走來走去,看見三人,劉琦鬆了口氣,連忙說道:“幸得叔叔無事不然琦百死莫辭!”
劉備一頭霧水的問道:“賢侄,不知發生了何事,城中爲何如此騷亂?”
黃祖冷笑道:“還能是什麼事?不過是龐統小兒的死忠罷了!他們不滿龐統被老夫關了起來,於是集結一起,放火鬧事,真以爲這樣我就奈何不了你?哼哼,改日老夫就把那小兒當街斬首,我倒要看看還有沒有人敢在南郡鬧事!”
劉備一聽,連忙說道:“不可不可!黃老將軍慢來!那龐統是荊州士子,若是老將軍將他斬首示衆,怕是要引起荊州氏族的不滿,到時候有百害而無一利啊!”
劉琦也是嘆了口氣,說道:“老將軍爲何總是執意要殺龐先生龐先生輔佐我治理荊州之時,民生安穩,百事興旺,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黃祖氣道:“我的大公子啊!他那哪是在幫你?他分明是覬覦我荊州之地!”
劉琦苦笑一下,想說些什麼,可是最終還是嘆息一聲。
劉備沉吟一下忙說道:“黃老將軍,可需要備帶人巡查城中?”
黃祖笑道:“無妨!玄德公只管安坐,區區蟊賊,還不用勞玄德公大架!”
言下之意,卻是還怕劉備鳩佔鵲巢。
張飛這回聽懂了,有點不滿,卻也沒有發作,如今自己兄弟三人寄人籬下,這日子也不太好過。
幾人正閒談間,劉琦派去看護龐統的士兵卻慌慌張張的跑了回來,黃祖一腳踹了上去,這才讓他說話。
“公子,大人,不,不好了,龐先生,龐···”
劉琦很是慌張,龐統地位尊貴,若是出了意外,自己豈不是要悔之晚矣?
當下連忙喝道:“慢慢說,龐先生怎麼了?”
士兵這才把話說完:“龐先生,不見了?”
不見了,這是個有意思的回答,說明龐統有可能是被人救走,也有可能自己逃掉,甚至有可能是被賊人擄去。
劉琦和黃祖也不知道龐統究竟是遇到了哪一種情況。
當下一衆人慌慌張張的派出人手去找,連劉備也不例外。
而此時,把衆人戲弄的龐統卻是在自家後院喝着美酒,不住的聽着自家大哥的嘮叨。
“二弟,你如今好歹也是李大人手下數得上的謀臣,怎麼這次如此兒戲!慌慌張張就跑了回來,你可想過我,可想過父親?”
“如今蒯家遷到了南鄭,如今我的龐家和黃家在荊州已是樹大招風,這次更是因爲你,讓父親好不難堪!”
“還有,你是如何躲過層層搜捕的?”龐岷好奇的問道。
龐統怪笑道:“大兄,這纔是你關心的事情吧!無他,只是個障眼法而已!”
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了過來:“統兒,你這一個‘障眼法’可是把全荊州都給騙過去了啊!你倒是乾的好事!”
龐統一聽聲音,立刻耷拉下腦袋,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家的一對父母。
小的時候自己不聽話,父親掄着棒子打自己,母親就在一邊垂淚,所以打小時候起,龐統就不樂意呆在家。
“父親,這可不乖我啊!那黃祖,不識好人心,劉備一來,他就軟禁我,想要幫大公子重掌荊州,他劉琦當年要不是有主公出謀劃策,只怕早就死在蔡氏手裡了,哪裡還有今日!可是如今竟然恩將仇報,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古人誠不欺我!”
龐德公笑呵呵的走了進來,笑道:“我記得你從前最不喜歡讀論語,如今竟然···呵呵,李子魚果然識人善用,竟將你這個小潑猴給製得服貼了!”
龐統正色道:“父親此言差異,主公不僅識人善用,更能虛心納諫,依孩兒看,不出十年,必成大事!”
龐德公沉吟道:“你真如此認爲?”
“果真如此!”
龐德公沉吟良久,方纔笑道:“看來,倒是老夫小看他了,好你個黃老賊,我與你鬥了多年,在眼界上,終究是輸你一成啊!”
龐德公話音未落,院外就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李某何德何能,竟能入得老先生法眼?李子魚慚愧之極,慚愧之極!”
龐統聽完,大笑道:“父親,我家主公來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