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了一圈,李默然收回目光,落在眼前大口咬着羊腿的左賢王,微微一笑:“袞州太守曹操大人麾下,黃門令,李默然,奉我主之命,特來拜見左賢王!”說完拱手一禮。
左賢王眯着眼睛,微微看了李默然一眼,抄着一口熟練的官話大聲說道:“什麼勞什子袞州太守曹操,沒聽說過啊!”
下面的一羣匈奴頭領同時發生鬨堂大笑。
李默然也不惱怒,只是淡淡一笑,說道:“曹大人之名,左賢王您沒聽過,那,幽州公孫瓚,您總聽過吧?”
左賢王怒哼一聲:“自然聽過,難道你是要威脅本王嗎?”
“自然不是,只不過,我主與那公孫瓚素來有仇,我想,左賢王您也不會介意多一個盟友吧!”
左賢王又微微眯起了小眼睛,頗有興趣的說道:“哦?說來聽聽!”
李默然傲然一笑:“我主素來與公孫瓚多有齷蹉,去月更是派人擾我邊境,我主聽聞左賢王也與其多有仇怨,因此,特派我來,與大王結盟,共抗公孫瓚,給他一點教訓,滅了他的威風!”
“爲了表明我主誠意,我主特讓我帶來重禮,就在帳外,還請大王笑納!”
“哈哈哈,好,好,他曹操是個人物,既然能一起給那公孫老兒一點教訓,本王求之不得!來人,吩咐下去,大擺筵席,我要與他歃血爲盟!”
說着,便有手下下去置辦酒席,李默然和姜雅也坐到了一側。
“本王聽說你們漢人都喜歡舞文弄墨,正好,本王新娶一妃,卻是你們漢人,彈得一手好琴,來,愛妃,爲本王的客人彈上一曲!”
坐在左賢王身邊的蔡昭姬沒有說話,只是面無表情的撫了撫膝上的一把古琴。
這本古琴,通體樸實無華,唯有在琴的末端,有一節焦黑,好似被火燒過一樣。
這是···文曲之寶,焦尾琴!李默然認出了琴的來歷,頓時激動了起來,不過,他想起還是身處險地,於是又不動聲色的壓下激動的心情。
本來李默然是打算直接挑明,自己是來贖人的,不過,在看到昭姬坐在左賢王身邊之後,他就知道,就算自己提出來,不僅不能救到人,反而會把自己也陷進去,看來,左賢王頗爲喜愛昭姬啊!
既然這樣,那就只能半夜偷人溜走,李默然相信,以自己的本事,帶着兩個女人想要逃過這些沒有腦子的匈奴兵,應該不是難事。
這樣想着,也就絕口不提贖人的事了,當下和左賢王推杯換盞,仔細傾聽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大才女的琴聲。
昭姬素手一探,輕輕撫在琴絃上,身上氣勢也爲之一變,琴絃一動之間,便有金戈鐵馬之聲。袖如雲朵,指若蘭花,滿室之間盡是風雨之聲,忽然琴音一轉,又好似少女哀鳴,叫人勾起思鄉之情。
大帳之內,一時間鴉雀無聲。
待一曲彈畢,帳內衆人依舊久久未曾回過神來。
李默然總算知道,爲什麼左賢王這樣一個只知策馬廝殺的傢伙,竟然也這般愛惜蔡昭姬了,明白了爲何曹老大一直對她念念不忘。
跟自家老婆,甚至是小姜雅比起來,經歷太多磨難的昭姬身上更有一種無可言語的氣質。
李默然心下一片寧靜,卻暗暗下定決心,這樣的奇女子,自己斷不能叫她流落北地十幾年!
左賢王回過神來,用力的拍着手,一個勁的讚歎,不愧是本王的愛妃,這一手琴技,哎,真叫本王不知如何形容。
李默然也跟着附和:“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那得幾回聞!今日,我算長了見識了!”
轉過頭,又問蔡昭姬:“觀此琴,頗有奧妙,不知可是傳說中的焦尾?”
蔡昭姬自李默然入賬後第一次開口,聲音一如琴聲,輕靈悅耳:“正是家父留下的焦尾,只可惜,今日卻要彈與化外蠻人和漢人中的敗類來聽,爹爹啊,你爲何要教昭姬琴藝?女兒流落此間,倒是平白污了這仙家至寶!”說完,用力舉起焦尾,就往地上砸去!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李默然措手不及,他萬萬沒想到,昭姬性子會這樣烈,眼看焦尾就要被毀,顧不得左賢王,一個縱身,擋在焦尾琴下,,額角被狠狠的砸出了口子。
左賢王也被蔡昭姬的話給激怒了,他本來就不滿意昭姬,打搶回來後,每次想要一親芳澤,她就以死相逼,弄得自己好不掃興,今天當着外人的面,如此毫不留情的辱罵自己,左賢王只覺得一怒無名怒火直衝頭頂,也顧不得儀態,大聲叫到:”來人,把這賤婢拖下去喂狼!”
看到左賢王發怒,李默然再也顧不上虛以委蛇了,抱住焦尾,一手拔出寶劍,直刺左賢王,擒賊先擒王,殺了左賢王,趁着混亂,自己一行人說不好還有活路。
可惜李默然低估左賢王的武力值了,看見寶劍刺向自己,左賢王側身一躲,避開了要害,只在左臂上劃出了一個偌大的口子。
一擊未中,遠遁千里,這是刺殺之術的精髓,李默然顧不上再補一刀,拉過蔡昭姬和姜雅,劃開帳篷,直衝而去。
左賢王這下更加憤怒,用匈奴語大漢道:“給我把他們抓回來,我要用他們祭狼神!”
匈奴人好鬥,兵器從不離身。
這無疑加大了李默然離開的難度。
好在如今天色漆黑,四周有多有一人高的草叢,跑起路來倒還算有些優勢。
一路殺到自家百十來人歇腳的地方,卻發現早已人去樓空,看來是聽到了大帳裡的聲響,在進賬之前李默然就吩咐過一衆手下,一旦大帳裡有甚異動,立即突圍!
看到人已遠去,李默然也是長舒了一口氣,自己一個人帶着兩個女人躲起來總比一百多號人方便。
好容易有了喘氣的機會,蔡昭姬狠狠得甩開李默然的手,冷聲說道:“你這走狗,把琴還我!”
李默然也是被蔡昭姬不合時宜的舉動氣得不輕,低聲怒吼道:“你以爲我願意來?要不是曹大人一直惦記着你,怎麼會叫我來贖人?你這蠢女人!”
蔡昭姬冷冷的說道:“你休要唬我,你與那蠻人的話我聽的很清楚,白馬將軍威震塞外,你居然要聯合匈奴截殺他!你這走狗,漢人的敗類!”
姜雅也在一旁開口解釋道:“姐姐,你莫要偏聽偏信,我家夫君真是來救你的!”
聽到旁邊的小將開口就是女子的聲音,蔡昭姬一愣,不過神情之間確實更加不屑了。
“哼,行軍途中還要攜上女眷,你果然是亂臣賊子,不知羞恥!”
姜雅也被氣得夠嗆,想她白馬羌小公主什麼時候被這麼罵過?好吧,李默然那是個例外,當下就要和蔡昭姬大吵一番,不過卻被李默然攔住了,這個時候,還是逃命要緊,李默然也懶得和蔡昭姬生氣,當下扯下一截衣服,綁了蔡昭姬的雙手,有堵住了她的嘴,架着她往外逃去。
果然,不出所料,剛剛這麼一個耽擱的功夫,匈奴人就已經找到這裡了,李默然心下大急,連忙背起焦尾琴,讓姜雅架住蔡昭姬,蔡昭姬也用力掙扎過,不過姜雅雖然是個女子,卻也偶爾隨父親和哥哥練習弓馬,那裡是她能掙的過的?當然,如果二人比較琴藝,那又另說了。
當下三人,以李默然爲首,一路殺將過去,匈奴人弓馬確實不錯,但論其近身搏殺,卻難及中原武學十之一二,李默然也不敢給他們放箭的機會,搶過兩匹好馬之後,三人撿着人少的地方一路逃去,不知不覺間,離約定會面的地方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