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文顏諾一句反駁逗得仲德哈哈大笑,嘴上不承認,明明心裡極其確定。
觀泰在一旁嘆了口氣,心中暗道:幸虧沒成親,要不然就是在害這兩個女人。
“既然已經穿戴好了,那咱現在就出發吧。”觀泰站了起來就往外走去。
文顏諾點了點頭跟着走出了廳堂,然後回身衝跟着出來的仲德說道:“爹你先睡去吧,天涼,就別跟着出來了。”
“不是,先不着急走。”仲德搖了搖頭道。
“剛剛都說了只能趁夜色趕回去,不能耽誤了!”剛走出去沒幾步的觀泰又折了回來,瞪着眼激動的說道。
“聽我把話說完,一匹馬,三個人怎麼騎?是她倆騎馬你跟着跑?還是你騎馬然後他倆跟着跑?”仲德看着觀泰的樣子皺了皺眉,也沒當回事,只當他是害怕天亮前沒趕到,再被馬忠的人撞見。
先前觀泰只顧着能快點回來了,卻完全忘了該給兩女準備坐騎搭乘了。
“那該怎麼辦啊!”看着流逝的時光,觀泰已經急的抓耳撓腮了。
“走,一起去馬車行,我去給你們把老闆叫起來,買一乘馬嬌。”同樣知道時間緊迫的仲德也沒顧上再回去換衣服,直接披着身上的長衫就走了出來。
雖然觀泰是賊曹,但半夜三更沒有案件的情況下就把人從睡夢中叫起來,即便是五吏,人家也不一定會買賬。
而仲德一同前往就不同了,再怎麼說他也是個縣令,裡外里老板都會給這個面子。
觀泰趕緊點了點頭,牽着馬就一同往已經歇息的馬車行而去。
一行四人穿過了寂靜昏暗的街道,終於到了緊閉木門的馬車行,終於在幾人不停的大聲喊叫中叫開了大門,本來火氣沖沖的車行老闆在見了門外人是仲德之後,立刻換成了笑臉。
幸虧仲德這些年的清廉在百姓心中維下了不小的品行,要不然還真不一定能搭理。
一通歉意的寒暄過後,仲德跟車行老闆表明了來意。
馬車行老闆一聽這是在爲大英雄初陽辦事,當即興奮的領着衆人去到了後院,挑出了一乘質地最好的馬車交到了觀泰的手上,並說道:“這是準備給內人明天早起回孃家的,索性直接套着馬車沒拆,這倒是省事了。”
沒想到車行內一應俱全,不單是馬車,連馬匹都有,這也好,省的浪費時間給馬捆縛搭載了。
觀泰先扶着文顏諾、蕭雲兩女上了馬車,然後從老闆手裡接過了繮繩、皮鞭,對着車行老闆深施一禮,然後一躍上了馬車,中途沒再多說一句,皮鞭一揚便趕着馬車衝了出去。
還沒反應過來的仲德急忙衝着揚長而去的馬車高喊了一句:“別太着急,路上一定要當心!”
文顏諾透過車窗向後探頭喊話道:“知道了爹,你先回去吧!”
仲德衝馬車的方向擺了擺手,然後跟車行老闆算清了銀子,一掏袖口才發現自己根本沒帶錢出來,就衝老闆歉意的說道:“來得匆忙,沒帶銀兩,若是信得過方某,明天一定送來。”
“不打緊不打緊,得空閒送來就行,要是大人沒空,就挑個時間我讓下人去取。”老闆急忙擺了擺手,別人不一定信,但掄起方仲德的人品,整個青雲縣沒人會說不。
拜別了車行老闆,仲德牽着馬孤身回了家中。
一路飛奔出去的馬車,蕭雲在後扶着馬車窗沿對趕車的觀泰說道:“及也不急於一時啊,都還沒跟方叔叔道別,也太沒禮貌了。”
觀泰對此一言不發,只顧着急揮手中皮鞭,儘量讓馬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趕。
不多時到了城下,喊話給衙役開城門後,觀泰不做停留的趕馬車衝了出去。
出了城的道路就不像城內那麼好走了,又加上馬車的速度極快,車上的人難免遭受難忍的顛簸。
開始的時候還好,只是有點小顛簸而已,可當馬車軲轆顛過一個坑窪的時候,車內的文顏諾沒把住一頭磕到了馬車上。
蕭雲拉住了文顏諾幫她揉着額頭,對觀泰不滿的喊道:“你慢一點!”
這時觀泰探頭往後看了看,已經看不到青雲城了,他才嘆了口氣撩開車簾,回身對車內說道:“不能慢!我大哥他......”
正疼的揉頭的文顏諾,在聽到“大哥”二字的時候一皺眉,觀泰這語氣不對!
文顏諾心中升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也顧不上頭疼了,她往前一探身,一把攥住了觀泰撩簾的手腕,焦急的問道:“你大哥怎麼了?!”
從回家開始就憋着的眼淚,到這一刻再也忍不住了,觀泰抽噎着鼻腔,對兩女說道:“你們一定要有個心理準備......”
蕭雲直接從馬車內探身到了外面,她兩手抓着觀泰的盔領,又氣又急的喊道:“快說啊!”
“今天在戰場上,我大哥被敵將重傷,回城後請大夫來把脈診治,說他五臟六腑都出現破損,情況很不容樂觀......”觀泰流着淚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敘述了一遍。
蕭雲聽後頹廢的坐回到了馬車內,她臉上掛着淒涼的笑容,慘笑道:“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這樣呢......”
說着話的時候,眼中淚水順着臉頰就流了下來,兩行淚對上笑容,讓人看得無比的痛心。
文顏諾聽後也閉上了雙眼,可緊閉的眼皮卻擋不住洶涌的淚水,從眼睛的縫隙中滾滾而出。
“我深夜回來接你們,就是做的最壞的打算,如果大哥真的就這麼走了,起碼也得讓你們團聚......”觀泰擦着淚水說道。
“沒事的,不過是五臟破損而已,之前他在‘龍吟鳳鳴’殺鄭瑞的時候,回來後錢先生給把脈,都直接定性他活不過當晚了,結果呢?第二天依舊活蹦亂跳的......沒事的,沒事的......”文顏諾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觀泰跟蕭雲兩人說一樣。
“對,對!肯定沒事的。”趕車的觀泰,車內的蕭雲,兩人聽着文顏諾的話語一起點頭說道。
臉上掛着的笑像是確信沒事,可眼中的擔憂跟緊攥的雙手,無不表明他們這是在安慰自己跟互相安慰。
三人心中都清楚一個道理,之前沒事確實是大難不死,可是能因爲僥倖出現過一次幸運,所以就能肯定以後都會化險爲夷、相安無事嗎?
答案不言自明,只是三人都不願提起,或根本不想承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