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敏咬了咬牙:“如果陛下認爲臣妾裡通外國,背叛了您,直接下令處死便是,用不着這樣麻煩的。”
拓跋珪笑道:“你說的很對,用不着這樣麻煩,直接下個令就行,可是,你我相好多年,當初你身爲獨孤部的祭司,也背叛了劉顯,所以,今天你爲了你們賀蘭部的利益,再叛我一次,我也可以理解,草原之上,本就叛服無常,要讓人忠心,得恩威並施纔是,我只想知道,你這次叛我,是因爲部落,還是因爲對我的恨?”
賀蘭敏咬了咬牙:“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不錯,是我引慕容麟來犯,誰叫你當年跟我山盟海誓,說要立我爲可敦,可是事後卻是專寵獨孤部的劉氏!要說背叛,也是你叛我在先。還有你對我們賀蘭部做的事情,不是恩將仇報,又是什麼?!”
拓跋珪嘆了口氣:“我承認,我是對不起你,對不起賀蘭部,但你要知道,這是草原上生存所必須的,賀蘭部獨霸東部多年,早成尾大不掉之勢,我現在加以打壓,總比以後成了第二個獨孤部要來的好,至於你,我在大寧城對不起你,但是你的事情,全草原都知道,我無法再立你爲可敦,但我這些年,一直在補償你,我們的紹兒,我一直很縱容,換了我其他的兒子,比如嗣兒,我可比對紹兒要嚴厲得多!”
賀蘭敏哈哈一笑:“你覺得不去管教,縱容紹兒橫行霸道就是補償?你這是作爲一個父親的不負責任!紹兒是最早出生的,你卻沒有半點立他爲嗣子的打算,還說這是對他好?養兒不教,不立儲君,這就是你作爲父親給他的?”
拓跋珪沉聲道:“因爲賀蘭部後來謀反,我連你哥哥賀蘭染干都原諒了,沒有追殺,但也不可能再把跟賀蘭部的你所生的兒子現在就立爲嗣子,獨孤部畢竟是漠南大部,我不可能不加以安撫,但到目前爲止,我也沒把嗣兒給立爲儲君啊。以後我會給他足夠的機會的,絕不會犯對面慕容家同樣的錯誤。”
賀蘭敏咬了咬牙:“你現在跟我解釋沒用了,我們賀蘭部,已經不信任你了,當年你最落魄的時候,是我們賀蘭部收留了你,也爲你留了牧場和部衆,讓你得以起家,可你是怎麼對付我們部落,對付我的?現在大哥已經年老,也沒有跟你爭權的野心,這次的事情,是我一個人所爲,你要殺就殺我一個,不要牽連我的部落,還有,紹兒是無辜的,你殺我之後,不要再傷害他!”
拓跋珪嘆了口氣:“阿敏,你應該知道,我一直是愛你的,今天跟你這樣交談,也不是要尋你的過錯,而是想跟你好好談談,畢竟,這麼多年來,我們已經沒有這樣地談話了,你從我最堅定的枕邊人,變成了現在這樣的叛賊,我的心,你知道有多痛嗎?”
賀蘭敏沉聲道:“事已至此,不復多言,按草原的規矩,你殺了我好了。我對你來說,現在也只是個無用之人,看到我,你就會想到大寧城那晚的屈辱,只有殺了我,才能讓你好受點!”
拓跋珪厲聲道:“我說過,那事不許再提!作爲一個男人,無法保全自己的女人,你不知道這是我心頭永遠的傷嗎?所以,這些年來,我就得讓自己變強大,強大到足以保護自己,保護自己兄弟們的妻兒!”
賀蘭敏有些意外,她看着拓跋珪的眼睛:“你,你不是因爲討厭我,嫌我髒纔不想接近我的?”
拓跋珪嘆了口氣:“我們草原上的人,可沒中原人那些貞操道德觀,那夜的事,我更多是恨我自己的無能,真的沒有怪你。你若是因爲這個誤會而背叛我,實在是大錯特錯。我不能讓賀蘭部成爲第二個獨孤部,但也不會因爲你們賀蘭部的背叛就趕盡殺色,這是我作爲一個主君,唯一可以做的了。”
賀蘭敏咬了咬牙:“你說吧,我還能爲你做點什麼,如果你不想殺我,那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背叛你了。”
拓跋珪點了點頭:“現在沒有人知道你背叛過我,除了對面的慕容麟,所以,只要你能幫我殺了慕容麟,那所有的事情,我都不會追究,甚至,會因爲你的功勞,去賞賜賀蘭部,至於紹兒,我想,你也不希望他知道,自己的母親,背叛了他的父親,與外敵勾結,想滅他祖國吧。”
賀蘭敏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不,紹兒是無辜的,他什麼也不知道。”
拓跋珪微微一笑:“所以,爲了紹兒以後還能好好地活着,作爲我拓跋珪的王子活着,該怎麼做,就看你的選擇了。我拓跋珪有我的度量,以前的敵人,都可以原諒,以前的背叛,也可以放過,阿敏,你明白我意思吧。”
賀蘭敏一跺腳:“好,那要我怎麼做,你說吧。”
拓跋珪笑着拾起了賀蘭敏的手:“你看,我們這樣不就回到從前了嘛,挺好,阿敏,我需要你再去找一趟慕容麟。”
入夜,黃河邊,燕軍軍營。
慕容麟一個人站在望樓之上,看着轅門口掛着的慕輿嵩的人頭,嘆了口氣:“慕輿啊慕輿,你做事不密,送了自己的命不說,還差點害死了我,早知如此,我就不應該聽你的話,跟賀蘭敏合作!”
賀蘭敏的聲音,從他的背後響起:“不跟我合作的話,你現在又怎麼會在這裡?你我合作多年,因爲一次失手,就要翻臉了?”
慕容麟沒有回頭,冷冷地說道:“不是一次,是兩次,之前突襲漠鬆渡口,也讓你搞砸了。事不過三,我以後不想再見你,你走吧!”
賀蘭敏嘆了口氣:“你以爲跟我斷絕了關係,就可以安全了?這回你的部下在軍中想要擁立你,謀反不成,雖然因爲現在大敵當前還讓你繼續掌軍,但回國之後,你的父皇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