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齡石和朱超石對着劉裕同時行了個軍禮:“徒兒以後定不辱沒了師父的名聲,也一定會用自己的雙手打拼出一番名聲,讓師父爲之驕傲的。”
劉裕點了點頭:“我相信你們一定能做到,努力吧!”
桓玄揮了揮手,身邊的兩個護衛帶着朱家兄弟走開,而到彥之等人也向着劉裕行禮而退,一邊圍觀的衆多世家子弟們,都回去重新參與拍賣之會了,謝安看着劉裕,微微一笑:“寄奴,怎麼了,不去新買部曲了?”
劉裕搖了搖頭,正色道:“卑職待罪之身,怎麼還敢繼續參與拍賣呢?”
謝安輕輕地“哦”了一聲:“你是英雄,以後在戰場上也需要幫手,購買部曲是應該的事,這和待罪之身沒有關係吧。”
劉裕正色道:“不,相公大人,之前是卑職忽略了,在這個時候,不可以太過招搖,只會壞了大事。”
謝安的臉上閃過一絲微笑:“陪老夫走走,說說看,你是怎麼想的!”
謝玄轉身對着身後的劉牢之等人說道:“大家都留下,讓相公大人和寄奴單獨走走。”
劉牢之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那相公大人的安保任務…………”
謝玄笑道:“有劉裕在身邊,還用得着擔心相公大人的安全嗎?牢之,我們應該回去看看那邊的拍賣了。這裡的事,並不需要我們操心啦。”
另一邊,謝道韞看着正向着劉裕離去的方向,東張西望的王妙音,粉面一沉:“妙音,還不快過來。”
王妙音的心中一慌,還是低頭走了過來,盈盈一個萬福:“見過母親大人。”
謝道韞的面如嚴霜,沉聲道:“好個不知規矩的臭丫頭,我們王謝兩家的臉,今天可都給你丟光了。”
王妙音擡起頭,正色道:“女兒並不認爲自己今天丟了家族的面子。”
謝道韞的臉上神色更加嚴肅:“還沒丟面子?不經父母之允許,就在這裡公然和別的男人私訂終身,這事也就罷了,還爲了沒過門的夫君,直接跟自己的親舅舅當面頂撞,你還敢說自己沒丟面子?”
王妙音咬了咬牙,平靜地說道:“我與劉裕的親事,大晉無人不知,女兒也早已經和他交換了訂情的信物,此生不渝,即使在這裡公之於世,也沒什麼不可以的。這點母親以前不是同意的嗎?”
謝道韞嘆了口氣:“以前是以前,現在有人也向王家提親了,比如桓玄就是,你畢竟是王家的女兒,這婚嫁之事,不能由謝家一家說了算的,所以,這事還有變故,娘不是沒跟你說過啊。”
王妙音的神色堅毅,正色道:“所以女兒更有必要當衆表明自己的意願了,我想,經歷了今天的事後,就是桓玄,也不會再對女兒有非份之想了吧。”
謝道韞搖了搖頭:“這事暫且不談,先說另一件事,你今天怎麼能在大庭廣衆之下,公然頂撞你的舅舅?我們謝家的家風,一向是家族成員間必須和睦,作爲晚輩,無論何時都要在公衆場合維護自己的長輩,這些打小就教你的道理,你怎麼全忘了?”
王妙音微微一笑:“那請問琰舅父做到了這點嗎,他尊重了自己的堂兄嗎,尊重了我們謝家嗎?”
謝道韞的臉色一沉:“大膽,他畢竟是長輩,他的是非對錯先不說,你作爲晚輩,就是不能這樣做。”
王妙音正色道:“如果有謝家長輩不顧是非,在外面做錯事,有損謝家的名聲,女兒爲何要跟隨?自古就有助紂爲虐的說法,我們謝家一向也強調要順應世間的秩序。難道這世間的秩序,就不值得維護嗎?要是連世間的秩序,正義都不去維護的謝家,還能繼續領導天下的世家,輔佐大晉嗎?”
謝道韞咬了咬牙:“這是非對錯可以回頭再慢慢導正,但是你在這裡公然地頂撞舅舅,只會讓外人看出我們謝家內部不團結。你以爲你的玄舅父就不知道是非對錯嗎?但他作爲兄長,仍然在這種時候退讓,就是爲了謝家的利益着想。”
王妙音搖了搖頭:“玄舅父有他的考慮,畢竟琰舅父對他積怨今天暴發,他若一再用強,只會兄弟徹底失和。但是,他沒有阻止劉裕出頭與琰舅父抗爭,這就說明他也是希望劉裕能替他來主持正義的。我們謝家這麼多年能成爲天下世家的領袖,靠的不完全是家族內部的和睦,而是可以堅持正氣,主持正義。”
“就象王旬和王珉兄弟二人,本是與我們多年姻親,但因爲他們執迷不悟,助桓溫篡逆,所以相公大人強行結束與他們的聯姻,讓我謝家女兒離婚,難道這就顧及到了謝家的面子嗎?”
“女兒以爲,這家族內部的和睦之上,更有這國家興亡,世間正義,若是我謝家只顧私利,不顧大局,和那刁氏兄弟,庾氏兄弟又有何區別?難道他們就不團結了嗎?只不過是團結起來禍國殃民罷了。母親大人,您就覺得我們謝家應該這樣嗎?”
王妙音的語調一直不快,聲音也很平靜,但越到後來,越是言語鏗鏘,即使以她那宛轉柔媚的清音說出,仍然有一股不可辯駁的威嚴,謝道韞一動不動地盯着自己的女兒,久久,才長嘆一聲:“妙音,你真的長大了。這些道理,是誰教你的?”
王妙音微微一笑:“娘,您從小要女兒讀書明理,這些家國大義的道理,不都是古訓嗎?今天女兒如果有說得不對的地方,還請娘批評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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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道韞嘆了口氣:“這世上除了大道理外,更多的是妥協,退讓,不是每個人都是好人,也不是每個人都願意遵循這些世間的道理。妙音,儘管娘並不否認你說的道理,但是,從今天開始,你必須禁足三個月,不許見任何人,包括劉裕。”
王妙音的臉色一變,急道:“娘,這不公平,女兒明明有道理,女兒不服…………”
謝道韞粉面一沉,平靜地說道:“作爲女兒,必須聽父母之命,這個道理,娘今天教給你。來人,把小姐帶走,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