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神蹟
室內肅殺的氣氛被憤怒渲染上一絲別樣的熱意。
藤村勇人心中的震驚逐漸平復，拔出腰間的武士刀。
他被故去的老組長賞識，從一名普通的若衆到現在的若頭，就是靠敢打敢拼的實力。
當然，他沒有學過劍道，走的是實戰流，心裡也看不起劍道的花架子。
以藤村勇人的實戰經驗，一眼就能看出，面前的男子氣勢駭人，卻無法掩蓋傷痕累累的事實。
瀕死的野獸也就是在氣勢上最可怕，力量不能和四肢健全的時候相提並論。
“我不清楚你和石野有什麼恩怨，但你敢招惹極道就必須付出代價。”
藤村勇人雙手持刀，豎起，擺出進攻的架勢。
“狗屁極道！”巖間武弘咆哮着，率先發起衝鋒。
藤村勇人面色沉穩，側身，持刀向前疾走，手中的刀順勢橫劈，宛如劃破烏雲的閃電。
刀鋒撕裂巖間武弘的肱二頭肌，他非但不退，反而向前用力一頂。
藤村勇人原先就是想要將肱二頭肌砍斷，廢掉巖間武弘的右臂。
結果巖間武弘太配合了，整條右臂都斷掉。
大量鮮血噴灑到藤村勇人的臉上，遮蔽他的視線，巖間武弘趁機撞上前，左手攥緊彈簧刀，狠狠一捅。
柔軟的腹部頓時讓刀尖撕開，接着是旋轉刀身。
腸胃撕裂成一團。
藤村勇人只覺得所有的力氣都隨着腹部的傷口離開，就像泄了氣的氣球。
咣噹，刀落在地上，藤村勇人低頭看着自己腹部的傷口，一臉茫然。
他無法相信自己即將迎接死亡。
老組長的遺願都還沒有實現，三澤組絕不能落到小野那種瘋子的手中。
他怎麼能死？
……
巖間武弘喘了幾口粗氣，僅剩的左眼瞪着石野，獰笑道：“這下輪到你了。”
他的聲音比惡魔還要恐怖。
石野彈跳起身，尖叫道：“不要過來啊，伱這個混蛋！”
一邊怒吼，一邊匆忙繞到辦公桌的後面。
石野打開抽屜，拿出一直藏在裡面的槍，對準前面的巖間武弘，大喊道：“你再敢上前一步，我就要開槍了！”
藤村勇人則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滿臉冒出虛汗，他現在連站起來的力量都沒有。
面前這個男人受到那樣嚴重的傷，居然還能戰鬥。
到底是磕了什麼藥？還是說，他極道的意志還不如一個普通人嗎？
“你開槍啊，”巖間武弘語氣滿是輕蔑。
這一刻，他腦中拋棄所有恐懼，唯一的念頭就是要帶走面前的男人。
殺害菊子的兇手，他絕不會放過。
“混蛋！”石野哭喊着，彷彿他纔是被逼到角落，受盡世間委屈的人。
手指扣動扳機。
砰！響亮的槍聲傳到辦公室外，讓街上的行人聽得一清二楚。
“喂，剛纔是不是開槍？”“一定是槍聲。”
街上的年輕人相互交流，言語間透露興奮。
青澤擡頭看着二樓的辦公室，臉上露出一抹沉思，到這裡結束了嗎？
……
巖間武弘沒有死。
石野瞪圓雙眼，看着眼前的畫面，無法理解爲什麼對方中槍了還沒有倒下。 子彈的衝擊僅僅是讓巖間武弘晃悠了一下身體，人沒有倒，繼續用充滿血絲的左眼盯着石野。
“在殺了你之前我是不會死的。”
石野徹底崩潰了，他瘋狂發出無意義地吶喊，手不停地扣動扳機。
砰！砰！
一發發子彈響徹屋內，藤村勇人聽不見，人陷入失血過多的昏迷。
巖間武弘身軀搖晃，緩慢靠近，子彈就是讓本就殘破的軀體多出幾個彈孔。
“你這個怪物啊！”石野手指連續扣動扳機，沒有聲音，才意識到彈夾打空了。
巖間武弘瞅準機會，雙腳猛然發力，腿部肌肉撕裂，人撲過辦公桌，巨大的衝擊將石野抱着衝向窗外。
啪，窗戶破裂，一片片碎玻璃映射着路燈的光芒，在空中灑落，兩人齊齊摔到樓下，引起路上的行人驚呼。
在尖叫聲中，人們讓出更寬闊的空間，卻又沒有從這裡逃離，用無比興奮的目光注視電影般的場景。
青澤看着已經沒有人樣的巖間武弘，眸光變得深沉。
“救命，快救救我，他瘋了，他瘋了！”石野瘋狂地大喊着，卻無法擺脫身上的巖間武弘。
他的脊骨已經壓斷了，只能如蛆蟲一樣無力地扭動身體。
“哈哈，”巖間武弘大笑，左手舉起彈簧刀，筆直刺穿石野的喉嚨。
嗬嗬，血從喉嚨冒出，石野再也無法說一句話，雙眼瞪圓。
巖間武弘看着他斷氣，生命也在從軀體脫離。
恍惚間，巖間武弘擡起頭，以往東京的夜空什麼都看不見。
今天，那一片夜空亮起光芒，一點點的星光凝聚成菊子模樣。
“菊子，你能原諒我嗎？帶我去天堂吧。”
喃喃着，巖間武弘鬆開手中的彈簧刀，高舉左手向星空。
眸中光芒熄滅，身軀宛如硬化了，沒有倒下。
這時，周圍的人發現他嘴角微微翹起，帶着一抹微笑，和血染的臉頰不同，那一抹笑容是那麼的溫和。
“阿門。”有信教的人當即跪下，雙手合十禱告，認爲這是神蹟。
若非神的庇佑，凡人怎麼能做到這樣的壯舉呢？
血腥的場面變得神聖。
咔咔，手機拍照的閃光燈亮起。
人們將這一幕拍下，並腦補出一個感人肺腑的故事。
遠方響起警笛的嗚嗚聲，青澤沒繼續留在這裡，轉身離開。
……
催眠是有弱點的。
青澤心中回想巖間武弘的模樣。
催眠增加對方抗擊打的能力，卻無法將那些傷勢抹去，只是讓身體忽略疼痛。
這就表示，他想要對自己進行催眠，必須格外慎重。
一旦催眠過度，就會造成身體損害而不自知的情況。
這是非常危險的事情，如何把握其中的尺度，他需要一點時間考慮。
可惜，青澤沒有時間找第二個實驗素材。
家中有一頭母老虎。
再不回去，就要迎接森本千代的拳頭和嘮叨。
青澤想了想，踏上回家的路，比起探索催眠的能力，如何避免千代發火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