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武隆風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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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黃昏,天色漸深。落子琦由於趕往武隆城心切,單人一騎盡挑山間小路急趕。也是事有湊巧,坐下雖是良騎,湊巧踩到一個深坑,拐傷了馬腳。看着愛馬痛苦的表情,落子琦也只能卸下繮繩馬鞍讓它自由離去。在山間野路之中,也找不到馬匹,自己只好靠雙腳疾馳,飛馳了幾十公里後,頓感體力不支,口渴難耐之際。正好看見山間隱約有村莊。心中一喜,碰碰運氣看看是否有富裕的人家,購買一匹坐駕。趕到村莊前才頓感失望,已是一個廢棄的村莊。連日趕路,也漸漸睏意,索性進村在破屋中找尋一個乾淨之處,稍作休息。休息一個小時左右,村外路旁,馬蹄聲響起,仔細一聽,有十數騎之多,而且就在村口停住。頓感疑惑,偏僻村野,這些人停在棄村口何爲?不到十分鐘左右,又有六騎趕來。落子琦收斂目光,沉心靜氣避免被來人感應,然後透過屋中破洞望去。

後來的六騎也停在村口,翻身下馬。落子琦定睛一看,爲首一人,貴公子打扮,身披錦袍,腰掛佩劍,眉目英氣。落子琦一驚,此貴公子就是雷國大公子落紫成。旁邊一人身披三層重甲,絡腮虯髯,身材魁梧,背上交叉掛着兩把短斧,雙眼囧囧有神。

前來的十數人中,一位披甲壯漢排衆迎上,抱拳道:“大公子,南宮將軍,你們親自趕來,小將有失遠迎。”落子琦認識此人,雷國徵西將軍司馬嚴。被稱爲南宮將軍的,有過一面之緣,名叫南宮萬,是意國大將濮先真下面的一員勇將。頓感這幾個人在這裡,事不尋常。

落紫成開口道:“司馬將軍,準備好了嗎?”

司馬嚴道:“大公子放心,明日到達武隆城,直接除掉千百葉這個老頑固。”

落紫成道:“好!此事若成,司馬將軍首功。濮將軍五萬大軍明日日落之前應該可抵達武隆。到時我們合兵一處,直逼宣武,不能讓我二弟反應過來,兵貴神速。讓我那個弟弟反應過來,搶先進了宣武,就麻煩了。”

司馬嚴道:“大公子說的極是,據我耳目郭若儒那隻老狐狸已經在聯絡雷國文武,商量迎二公子之事。”

落紫成恨道:“這隻老狐狸,等我登基雷王,必先拿他祭旗。天都那邊封我爲王的詔書也已經一併啓程,天時地利人和都在我這邊,我看落嗣清怎麼跟我鬥?”

司馬嚴獻媚道:“沒想到天都也有大公子的人,此事明正言順,事半功倍。”

落紫成道:“我們能進展如此順利,全靠司馬將軍之勞!”

司馬嚴道:“爲大公子做事,小將倍感榮幸!宣武現在有五千雷王親衛軍,一萬城守軍再加各文武家丁,大致全部兵力在兩萬左右。但大多保持中立,到時大公子入城,應該並不會阻礙。大公子需要注意的是黃之傅,這個是老國主死忠,大約有兩萬軍力,就駐紮在廣春城,只一日路程就可達宣武。”

落紫成道:“只要我們速度夠快,搶在他們還沒反應之前,進駐宣武城。到時大權在手,有何可慮?何況還有五萬意國虎狼之獅。我二弟那邊呢?”

司馬嚴道:“我已吩咐王直領了一萬精兵,埋伏在回宣武的必經之路。只要二公子趕往宣武,必能殺之。”

落紫成哈哈大笑道:“好!!”

隨後雙方低聲密語了幾句後,就分道而去。

落子琦暗暗心驚:“這次意國主將是濮先真,此人最擅長千里奔襲,軍中評價三日五百里,六日一千里,確實是這次閃電戰的最佳人選。而大哥才被行刺短短兩日,已能挺進武隆,速度如此之快,雷國的邊防形同虛設。從宣武行刺到入關爭位,再到天都下詔,所有的行動必定有幕後的黑手早早已經佈局好,且肯定是同時發動。現在已經不知道有多少雷國武將暗通意國。而那晚宣武城的黑衣刺客,身法之高明,也想不出是哪位高手。而且能這麼有信心必定行刺成功,宣武的朝堂內應可能不少。”落子琦也不多想,馬上起身,現在最主要的就是先司馬嚴一步趕往武隆城,也算幸運,走了二里路,正好碰到了武隆城派出的探馬,表明來意後,隨着探馬進入武隆已是深夜。千百葉經下人稟報,也是趕忙起牀,把落子琦迎進客廳。落子琦也並不是一個廢話的人,既然郭若儒說千百葉可信,也就沒有任何懷疑。把宣武城和荒村的經過一五一十全部講給了千百葉。

千百葉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這個紅臉長鬚的魁梧漢子,舉拳重重的砸了下桌子,道:“司馬嚴這個賊子,如不是侯爺,明天必給他所趁!他今天書信已經來過,說明天早晨會帶五千精騎入城。命令我帶軍四千駐紮北面小敦山,做犄角之勢。就是騙我出城!”隨後掏出信件給落子琦。

落子琦看完後,道:“司馬嚴已經不足爲患,我身上有虎符,千將軍你叫人書寫一封他私通意國的書信,也不算冤枉他,明天過來直接斬掉。你必須儘快把五千人馬收編併入你軍中,意國前鋒應該在日落前到達。”

千百葉道:“侯爺放心,百葉必須安排的妥妥的。”

落子琦道:“好!”

千百葉道:“據探馬回報,意國大軍離武隆還有二百里,最起碼二天路程。如果前鋒隊明天就到,那必定是有一隊精騎避過了我們的探馬耳目。當明天我領四千去小敦山駐紮之時,半道擊之,如我不至大敗而退守武隆,這時武隆已被司馬嚴奪去,閉門不入,我必定萬劫不復。好毒的計策!”

落子琦笑道:“我在來武隆的路上,把所有的頭緒梳理了一下。所有的計策,應該是驀㩙滅荊黎時已經發動。

其一,只要驀㩙滅了荊黎,漠北一統,就會南下。雷國就會重兵部署雷鳴關。但他們萬萬沒想到,荊黎傷而未滅。

其二,如果沒有鐵洛入關,我和嗣清還在雷鳴關,如此閃電般的一環環的陰謀,我和嗣清可能還瞞在骨裡。

其三,也不可能部署宣武城外的黃將軍二萬兵力以懾不臣。

其四,也就保不住武隆城,讓意國大軍長驅直入。”

落子琦頓了頓,又道:“拋開宣武那邊,只能靠嗣清,郭老他們。那我們這邊的重要任務,就是一個把意國大軍死死的釘死在武隆城。”

千百葉道:“如果我是濮先真,那就兵分兩路,一路圍住武隆,一路保大公子繼續進軍宣武。”

落子琦道:“千將軍所說甚是!進軍宣武的那一路,應該是濮先真手下名將南宮萬,此人當年和濮先真一樣率屬於策家軍。”

策家軍三字出口,千百葉頓感後背一涼,這是一個天下聞名又令人聞風喪膽的名字啊!

落子琦接着道:“中陸霸主意文公病逝,楚令雄繼位後立國稱王,自稱意明王。由於忌憚策家軍勢大,暗中拉攏太傅曹化及。提拔曹子雄爲後將軍,來均衡策家軍的一勢獨大。提拔濮先真爲前將軍,更是削弱和分化策家軍實力。”

千百葉道:“楚令雄也是彼有手段之主。”

落子琦道:“嗯!所以兩路應該都不易應付。千將軍有何應對良策?”

千百葉道:“現在城中能上陣者差不多八千之數,硬拼可能不敵。明日司馬嚴帶五千精騎入城,司馬嚴手下有一副將王無彥,此人和我有些交情,驍勇善戰,軍中彼有威望,被司馬嚴猜忌打壓,到時五千精騎可以讓他帶領,必能服衆。到時派他出城以遊擊和埋伏戰,在意軍進軍宣武的路上進行阻擊,雖不能擊敗南宮萬,但肯定讓意軍不能輕鬆的到達宣武城。”,說完雙目精光閃爍,自有一幅威風凜凜的名將風度,道:“而武隆這邊,現在有侯爺在此,我有信心要濮先真放下四萬軍力在這邊,不然讓他們糧草無法供應。”

落子琦猛拍桌子,大喜,雙手握住千百葉雙肩,讚道:“好氣概!千將軍只管放手去安排,我們就以八千兵力把意國四萬精銳釘死在武隆!!!”

豎日辰時,東城門打開,五千雷國精銳騎兵浩浩蕩蕩進入武隆城。司馬嚴怒氣衝衝的帶着四名親衛高手和來引路的千百葉兩名從將直入武隆城將軍府。一個五品的安西將軍不親自來迎接,司馬嚴頓感威風掃地。但當他進入正殿,看到居中坐着的是關內侯落子琦的時候,已感大事不妙。幾名親衛馬上擒下五人,隨着一封僞造的通敵文書的出示。司馬嚴即刻收監審問。半日的時間,五千雷騎的收編和武隆城各將的任命完成後。王無彥帶領五千雷騎出城而去。隨後落子琦親帥二千輕騎出城,以落子琦的話來講,守城不是他的強項,趁意軍立足未穩之時去找點戰機,以震士氣。千百葉帶六千兵力守衛武隆。

未時,落子琦躲藏在隱秘的林中,看着意軍萬人左右的先鋒部隊浩浩蕩蕩的朝着武隆城行進。心中感嘆,再善戰的軍隊,當戰績太順暢的時候,都會有鬆懈的時候。意軍從入關到現在,沒有經過像樣的抵抗,部署難免會有鬆懈之處。落子琦躲藏的這片深林中,就沒發現有意國的探馬進行搜索。這也是給了他可乘的機會。不多時,兩名探馬來報,已探明在三十里外,是意國的第一波輜重營,共有五輛軍車,二千左右兵力,必定是先鋒部隊的糧草供應。

雷國二千輕騎很快在一個選定的平原上,快速的斜刺進長長的輜重營,落子琦手持長矛一馬當先,朝營旗衝去,只一合,就把負責的營官挑死馬下。雷國的二千輕騎雖非雷騎精銳,但由於帶領者落子琦的勇猛,也是個個爭勇。意國輜重營守陣一瞬間崩潰,人人爭相逃命。落子琦命衆人點起火把,把輜重全部燒燬。燒完後,撤軍之際,只見平原西面慢慢顯示出一隊意國人馬正在趕來。落子琦遙遙望去,只見打的是周字將旗,也不細想是哪位意國將軍。仗着自己勇武和輕騎機動性,迅速調整好騎兵衝陣。不多時意國人馬緩緩靠近,全是重甲步兵,在平原上組成了方陣,絲毫不亂向落子琦這邊挺進。在距離五百馬步的時候,落子琦以錐形陣發動了騎兵衝鋒。隆隆馬蹄聲,向意國重甲步兵陣直插過去。重甲步兵陣旗搖擺,前排步兵向兩邊散開,一下字擺出了一個雁行陣。落子琦暗贊對方將領領兵有方,在騎兵衝陣的情況下,手下兵卒絲毫不亂,變陣奇快。如果是落子琦一向帶的雷騎,他就可以以雷騎的機動性繞着槍兵隊,進行弓箭壓制,待其隊形散亂後,再衝入敵陣,來回衝殺。但這次所帶二千輕騎非是雷國精銳,弓馬騎術也和雷騎相差很大。看敵方變陣雁形陣來反包自己,也是藝高人膽大,仗着自己武勇,用他最擅長的錐形陣-鑿穿戰術,以他爲陣鋒,望着敵方將旗位置直鑿進雁行陣中間。兩波弓箭過後,雷國這邊前面的百來騎兵掉下馬來後,雷國騎兵衝進敵陣,騎兵的高速衝擊下,意國步兵紛紛被騎兵擊垮。落子琦衝速最快,手中的長槍宛如蛟龍般,左突右刺,當者披靡。本以爲可以勢如破竹般攻入陣心,以他的武藝快速的斬殺大將,畢竟他這些騎軍孤立無援,只能快打快走,拖越久越對他們不利。但他這次是低估了對手,在騎軍高速的衝陣下,雖然死傷了千餘甲士,這批重甲步兵隊,絲毫未亂,而且落子琦殺到中間,是手舉高大豎盾的盾兵。一個個鐵製豎盾豎立在地面上組成了一道鋼鐵圍牆。騎兵衝力在豎盾下減緩後,進入肉博。意國的步兵隊兵力應該是雷國騎兵的三四倍,很快雁行陣的雙翼合攏過來,把騎兵包圍進來,前排換上盾兵,慢慢壓縮騎兵活動空間再把騎兵一小圈一小圈的切割包圍。落子琦奮起神勇,挑開了幾面豎盾,朝意國主將衝殺過去。越朝裡衝,越感壓力巨大,外圍基本都無一合之將,但裡面的兵士已經能稍微牽制他了,應該已經衝到了主將的親衛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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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子琦心裡暗急,這次真是輕敵了,本來想來個錦上添花,沒想到至此絕境。轉身望身後能跟上他的也僅僅幾十騎而已。其餘估計也被切割包圍,再這樣拖下去,騎兵肯定會軍心潰散,而潰散的時間,就取決於千百葉練軍的水平了。落子琦朝周字大旗望去,旗下一個黑臉短鬚的大漢雙手交叉,也正盯着他。而他身邊的親衛也朝這邊慢慢圍困過來。大約五十旬的黑臉短鬚大漢名叫周先通,濮先真帳下驍騎將軍,帶兵幾十年,也算一個老將。本來在平原休整,看到輜重營起火,知道有人奇襲,所以急忙整隊後匆匆趕來支援。周先通看着落子琦一馬當先,氣勢洶洶殺奔而來,竟無一人能擋,也是暗暗心驚。看此人墨色寬袍着身,一副儒士打扮,想到一人,必是陵淮四絕之一,雷國關內侯落子琦無疑。周先通讓士兵以防守爲主,所有親兵全力去圍困落子琦,心想只要拖的後面主力過來,這仗就必勝無疑。

落子琦長搶早已折斷,坐下戰馬已經戰死,奪過來的兩把長刀也是刀口上滿布碎痕。砍翻兩人後,隨着離周先通越來越近,但圍着他的親衛軍也越來越多,他心裡明白,現在要一個人突圍應該是沒問題,但二千騎兵必將折在這裡了。身爲名將的驕傲也不可能讓他丟下自己的下屬一個人突圍走。念隨心起,身上天威墨令泛起微微青芒,墨令秘術‘迅疾’發動,身形一瞬間加快,兩把長刀飛舞,在人羣中殺出一條血路,一口氣逼近到周先通百步之間,突然身形暴起,使盡全力扔出長刀。長刀帶着一陣可怕的破風聲直刺向周先通。周先通身軀一震,來的好快!躲已不及,抽出腰間佩劍,快速的朝着長刀砍去。一聲刀劍相交之聲,周先通右手巨麻,堪堪的抵擋了這記突如其來的飛刀刺殺。落子琦暗叫可惜,體力極具透支,再這樣下去,他自己突圍也要成問題,沒想到今天會折在此處。

突然眼角瞥見一個久違的熟悉白色身影,距周先通身後五百步左右,手持彎弓,鎖定了周先通,朝周先通疾馳而來。落子琦心中大喜,奮起最後餘威,一招橫掃,砍開周圍意兵後,又故技重施向周先通投去飛刀。

周先通大笑一聲:“來的好!!”雙手持劍,順着飛刀的走勢力劈而去。

落子琦飛刀出手的同時,白衣人手中的弓箭也離弦而出,弓箭夾帶着一股螺旋的勁氣,刺破了空氣,直射向周先通的咽喉。

周先通一劍劈開飛刀的同時,突然感覺背後風嘯聲大作,大叫不好,咽喉一涼,瞬間倒地。他做夢也沒想到,他能夠死在兩位名震天下的人合力一擊,也是不冤。

落子琦大聲喝道:“敵將已死,還不速速投降!”周先通的親衛率先看見主將死後,軍心潰散,然後整個意國軍隊慢慢散開,一會功夫敵軍紛紛逃亡。

落子琦飛馳過去和燕令行抱個結實,久違的友情,讓兩人同時放聲大笑,歡欣暢快至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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