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人生如負重致遠

送走了阪井泉水之後,葉昭揮手叫了另一輛出租車。

回到公寓,把換下來的外套用衣架掛起來,從鞋櫃裡拿出拖鞋穿上,把紙袋輕輕放到客廳的茶几上,葉昭先轉身去了廚房,用電水壺燒開水泡了杯熱茶,捧着茶杯在沙發上坐下,並沒有喝茶,只是藉着茶杯的溫度稍微暖了暖在外面冰的有些涼的手指。

之後,他把茶杯放到杯墊上,打開了紙袋的封口,兩手輕輕一撐,把裡面的東西一樣樣往外拿。

一支古典基安蒂葡萄酒,幾張搖滾樂唱片,一個長約二十釐米,寬約十五釐米的有些扁扁的盒子,打開來看,裡面放着一沓照片。裡面大多是風景照和各種雕塑、以及教堂等建築物的照片,人像很少。葉昭把照片一張張查看着,彷彿在跟着這些照片環遊歐洲似的。

翻到一半的時候,他發現了阪井泉水所說的,在阿比路的錄音室外模仿披頭士的唱片封面的那張照片。照片裡的阪井泉水氣勢高昂的擡起手臂,臉上帶着孩子氣的燦爛笑容。葉昭看着那照片,也不禁跟着一同微笑起來。

……

在葉昭爲了演唱會的事忙碌的時候,另一邊,他搗鼓了三個月的電影《聽說桐島要退部》的後期製作也終於全部完成,而在正式的首映會之前,這部電影還有一個必須要走的流程,那就是舉行一個只有內部人士參與的試映會。

所謂的試映會,除了是對電影的內容進行審查之外,多少還有點推銷會的意味。電影製作完成,不過是完成了最基本的一步,想要讓它進入電影院和觀衆見面,還得依仗電影發行公司們進行院線配給。

《聽說桐島要退部》這部電影,雖然是部青春片,但也的確是部“限制級”的片子。因爲在電影裡穿插着喪屍生吞活剝人類的場景,所以想要全年齡公映是不成了,至於東寶東映松竹角川之類的大電影公司,剛起步的時候也別總想着要自行車了。

最終負責了這部電影發行的,是一家主要爲小成本和獨立製作進行院線配給的公司。也許是抱着拿這部電影漲姿(知)勢(識)的心態更多一些的緣故,葉昭並沒有那種很強烈的必須要票房大爆之類的想法,只有很樸素的,回本就是勝利的想法。

這部電影在製作過程裡,基本上全程掛靠了NTV電視臺,這樣做雖然在分成方面變少了,但是僅僅是省下的時間和流程,以及在製作的過程裡所學習到的經驗,就足夠喊上一聲值得。因爲NTV方面參與的程度比較深,所以試映會上,電視臺也派了人過來。

實話實說的話,葉昭對自己參與制作的這第一部電影……真的沒什麼好期待的。雖然在最開始做的時候勁頭十足,中間的時候也是不怕困難愈挫愈勇,但也許正因爲這樣,把全部的熱情都燃盡在了這個製作的過程裡。等到成品真的端上餐桌的時候,他反倒像是個在後廚做了一整天筵席的廚子,任憑菜的樣式有多精美,口味有多棒,也提不起食慾來了。

所以,他也就全程平靜的進入到會場,禮貌而又客氣的和幾位主要的大人物完成了必要的寒暄,隨即找到自己的位子,等待電影開始放映。

一部青春羣像片而已。帶上這個“而已”似乎有種輕視的感覺,不過,在這座觀衆平均年齡可能已經超過了四十歲的放映廳裡,這部電影估計在許多人眼裡都是“而已”。當然,在“而已”之餘,他們還得以冷酷專業的眼光,去評估這部電影的票房價值。

配樂是葉昭自己提供的,負責剪輯的剪刀手則是堤幸彥找來的。這部電影的精華部分就是剪輯,剪刀手的水準高了,這是一部讓人震撼的好片子,剪刀手的水準要是一塌糊塗,這部電影就會糊成一鍋爛粥。慶幸吧,這個剪刀手的水準從頭到尾都在線上。

“超乎想象。”電影放映結束以後,NTV的人過來寒暄的時候,如此評價道。

葉昭的笑容謙虛又平和,“堤桑的水準值得信賴。”

……

“真是夠嗆啊。”走出放映廳,葉昭伸了個懶腰。

“幹嘛說這麼不吉利的話?”竹田俊道,“這種時候,要說更加幹勁十足的話纔對。”

“抱歉哦,我就是個這麼不會讀空氣的傢伙。”葉昭笑了笑,“只是,竹田桑能明白吧?就像是參加考試的學生那樣,在考試之前各種緊張不安,但是從考場出來之後,就會變得這麼懶懶散散沒幹勁了。等到再緊張起來,就是放榜的時候了。”

“說到考試放榜,你可還有明年初的大學考試啊。”竹田俊提醒道。

“是的……”葉昭嘆了口氣,“還有四天後日比谷野音終場的演唱會,新單曲的錄製也已經提上了日程,之後還有年末的各種音番活動,電影的公映又定在了一月,到時也許還得參加宣傳什麼的,只是想想,就覺得‘人生如負重致遠’了。”

“所以,‘不可急躁’啊。”竹田俊既像是安慰,又像是提醒的,把德川家康這句名言的後半句接了上去。

“說的是。”葉昭正色道。

“不過,我還是很驚訝。沒想到你竟然做到了這個程度。”竹田俊自葉昭說要拍電影到這部電影進行試映,幾個月來第一次這麼稱讚他,“真的很像模像樣的。”

“雖然很謝謝,不過,我只是參與了其中一小部分而已啊。”葉昭的心態和幾個月前相比,也更加平和了,“實際做起來的時候,真的很困難。但是,困難纔是對的,如果那麼輕易就能做到的話,對那些從最基本的事做起,努力個幾十年的電影人來說就太失禮了。”

“怎麼說呢,能聽到你這麼說,反而覺得很安心了。”

“安心?”

“是的。至少不必擔心你會因爲膨脹把事務所搞破產,我的飯碗姑且也穩了。”

“喂喂……”竹田桑,說好的不扎心呢?

又卡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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