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光線重新恢復正常的時候,酒館內只剩下了司晨和帝天兩人。
“啊這!”司晨往吧檯的方向掃了一眼,酒館內的服務員並沒有因爲死了幾十個人而驚慌失措,因爲他們也死了,“你把服務員都殺了?”
“順手的事,不是說這裡是你的地盤嗎?我還需要其他引路人嗎?”帝天的表情看起來很無辜,這些人當中說不定有覬覦龍族寶物的宵小之徒,他不過是未雨綢繆罷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入口應該就在吧檯下面。”
“應該?”
“砸一下又花不了你多少力氣,對吧?”司晨露出一副“你愛信不信”的表情。
轟然巨響中,吧檯化爲碎片四散飛揚,與此同時,地面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破洞,陰冷的寒風從洞穴裡涌了上來。帝天收回拳頭,扭頭向仍然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的司晨看去,“你不來嗎?”
司晨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你還沒說你來這裡的目的。”
帝天顯然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奉命行事而已。”
奉命行事?奉誰的命?能讓金眼黑龍王心甘情願地辦事的,除了那位潛伏在星斗大森林核心區的銀龍王,還能有誰?司晨不確定這件事還有沒有迴轉的餘地,她並不想直接和帝天撕破臉。或者說,她不確定龍族在這件事情面前有多執着。
既然帝天不願意多說,司晨也不能勉強對方,她徑直走到洞口處,沒有猶豫,縱身下躍,直接跳入了漆黑的洞穴裡。她的身體也瞬間被漆黑所包圍,整個人沒入其中。身入黑暗,只是下墜數米,司晨就已經腳踏實地,不需要光亮,服用過望穿秋水露之後,她的眼睛早已能夠清晰地看到黑暗中的一切。
這是一條長長的甬道,向下斜斜延伸,陰冷的氣息不斷吹拂着司晨的身體,但她還是堅定地向前走去。
當司晨前行一千四百六十二步時,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從四面八方傳來,“歡迎來到殺戮之都。這裡是地獄的都城,是充滿殺戮的世界。在這裡,你可以獲得自己想要的一切,代價就是你的生命。”
有種遊戲二週目開始的感覺,只不過這一次,司晨不再是孤身一人,但也沒好到哪去,因爲她不確定身邊這條龍會不會爲了金龍王的遺產突然反水。
轉過一個彎,前面隱約有光亮傳來,司晨微眯雙眼,前方的光明頓時在她眼中放大,那是一扇開啓的門戶。門戶另一邊,有生命氣息存在。前行的過程中,司晨隱約聽到了一些嘈雜的聲音,當她走出甬道的時候,在她面前,出現了一百零一個人。
那些人全部是黑色鎧甲裝扮,就連臉部也被頭盔完全遮擋,其中的一百人手持重劍。惟有一人端坐於高大的戰馬之上,他的馬身上也覆蓋着厚實的黑色鎧甲。
“你違背了規則。”低沉的聲音聽起來極其冰冷,似乎並不像是從人口中說出的。開口的,正是馬背上端坐的黑甲騎士。
“你給我好好睜大眼睛,看看我是誰!”司晨本就因爲帝天的到來感到心煩意亂,現在又遇到了極其裝逼的恐怖騎士斯科特,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
鐮刀型鏈刃擲出,戰馬悲鳴,恐怖騎士斯科特已經不在馬背上了,司晨把他拽了下來,狠狠地將他砸在了自己面前。
恐怖騎士斯科特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他身上的鎧甲已經全部崩裂飛散,頭盔也已經掉落,露出了一張猙獰的中年人臉龐,他晃了晃腦袋,聲音依舊冰冷,沒有絲毫人的氣息,“尊敬的天神巡獵者,我等有失遠迎……”
“問你點事,前段時間掉在殺戮之都的那件東西,現在在哪?”司晨居高臨下地俯視着斯科特,一臉淡漠地問道。
“恐怕只有殺戮之王才知道了……”
“滾吧!”司晨一腳踹開了斯科特。
斯科特連滾帶爬地跑了回來,將一塊黑色的牌子遞給了司晨身旁的帝天,牌子上雕刻着一個骷髏頭,下面還有一串編號。“這是您在殺戮之都的證明。請入城,在城門處會有人接引。”對於天神巡獵者帶來的人,還是放尊重點爲好。
帝天隨手接過牌子,跟着司晨大步向前,沒有再多看那恐怖騎士一眼。
“我感覺你來到這裡以後,脾氣好像暴躁了不少。”帝天向來直言不諱。
司晨瞥了他一眼,“沒必要對這些人渣太過客氣,很多人來到這裡,正是因爲在外面的世界無法生存下去。不得不選擇進入。來到這裡之後,就不需要再擔心被人追殺,每一名殺戮之都的成員,都會受到殺戮之都的保護。”
對於保護這個說法,帝天嗤之以鼻,自己既然能夠憑藉暴力手段來到這裡,那就代表着任何強者都可以。沒有魂技還有魂力,封號斗羅在這裡依舊是強者中的強者,這裡的罪惡者真的有安全可言嗎?
“不過我要提醒你,在這裡,一切魂師技能都無法施展,人們只能憑藉本能和自身的力量生存,不過魂力可以作爲力量的源泉。我不清楚這條法則對人類以外的種族起不起作用,所以你現在最好先確認一下。”在沒有確認對方是敵人之前,司晨還是願意給帝天提個醒的。
帝天心裡一驚,下意識地試着施展平日裡使用過的技能,卻發現自己所有的魂技在這一刻都已經失去了作用。這個地方果然有些門道,不愧是修羅神留下的傳承之地,和當初在海神島橫着走相比,在這裡他確實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應對接下來可能遇到的危機。
“無妨,龍神爪還能用。”這個發現令帝天鬆了一口氣,畢竟龍神爪之中附帶着一絲龍神的氣息,也屬於神器的範疇。
漆黑的城門,給人一種極爲壓抑的感覺,巨大的城門上,高懸着殺戮之都四個大字。門前,兩排黑甲武士靜靜的站在那裡,沒等帝天出示手中的身份牌,一名面罩黑紗的女子已經從裡面走了出來。
“尊敬的天神巡獵者,您的到來令殺戮之都蓬蓽生輝。”
司晨挑了挑眉,這人和十幾年前相比沒有絲毫變化,無論是相貌還是說話的語氣,都和第一次見面時分毫不差。
“歡迎光臨殺戮之都。”女人的聲音很好聽,來到帝天面前閃開身,做出一個請的手勢,“接下來……” “沒必要講解了,他不是來參加地獄殺戮場比賽的。”司晨打斷了黑紗女子的開場白,“直接帶我們去見殺戮之王。”
黑紗女子心有疑慮,但還是盡職盡責地帶起了路。
一路上都沒有人說話,走入城內,這裡還是和以往一樣,無論是景色還是建築,都和之前毫無差別,唯一的改變就是原住民又換了一茬,不知是進入了內城還是因爲失血過多步入了死亡。
“殺戮之都……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帝天打破了沉默。
黑紗少女恭敬地答道:“一片樂土,墮落的樂園。”帝天的實力深不可測,她很清楚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對待一名強者。
“簡單來說就是一羣法外狂徒的聚集地。”司晨補充道。
“那你當初是怎麼進來的?”帝天對這件事顯然很感興趣,他很好奇在外界遵紀守法的神選到底是怎麼混成這幫法外狂徒中的最強者的。
“意外。”穿越可不就是意外嗎?
“哦。”帝天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她的說法,怎麼看她都不像法外狂徒,估計不是被追殺進來的。
“……殺戮之都內,沒有貨幣,任何飲食都是免費提供的。當然,不排除有毒。在這裡,死人是最值錢的。每個人都會以自己擁有的骷髏頭數量作爲強大的象徵。以自己親手斬殺對手的血液和骷髏頭,可以用來交換其他物品。”黑紗女子適時地開口進行介紹。
帝天默默地看了司晨一眼,從這裡摸爬打滾出去之後還能遵紀守法,真不愧是執法神看中的人。
“食物的來源……”帝天更好奇的是這裡的墮落者們以什麼爲食,殺戮之都雖然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地下世界,但在自己到來時,外面酒館中還有那麼多人,就說明外面並不是沒有知道這裡的人。
黑紗女子臉色微微一變,“對不起,這個我並不知道,無法回答您。”
“由武魂殿提供。”司晨毫不留情地拆臺,這殺戮之都的存在,確實是建立在武魂殿縱容之上的。不論怎麼說,就算這裡不能使用魂技,它的實力也不可能與覆蓋了整片大陸的武魂殿相比。
“您……天神巡獵者,您加入了武魂殿嗎?”黑紗女子大吃一驚。
“你有意見嗎?”
“不,沒有,這是您的自由。”黑紗女子低下了頭。
“武魂殿不是自詡正派嗎?爲什麼會允許這種地方存在?”帝天這句話問得可謂毫不客氣。
司晨並不在意他的態度,但黑紗女子可就忍不住了,她冷笑一聲,“武魂殿纔不會對我們有所行動,先不說在這個世界他們能否獲得好處,毀滅了殺戮之都,對他們一點好處也沒有。您不要忘記,進入殺戮之都的人,幾乎是不可能再出去的。而能夠來到這裡的,都是充滿了墮落和罪惡的人類,這裡又與外界沒有任何關係,殺戮之都就像是一個特殊的監獄,是幫着武魂殿看押罪大惡極犯人的所在。您說,武魂殿爲什麼要將這裡毀滅呢?他們恐怕巴不得有更多惡人來到這裡纔好!”
三人正走着,突然,前方有些騷亂,至少有幾十個人圍在那裡,而且其中還不斷傳出慘叫聲。一股鮮血猛地從裡面冒了出來,圍觀的人自行閃開一條道路,一道身影從裡面緩緩走出。
看到這個人,司晨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她毫不意外會在這座罪惡之都遇到熟人,畢竟比比東一開始還想給她交保護費,讓她保護自己的寶貝學生來着,只是後來價錢沒談妥。
從人羣中走出的,是一名少女,她通體黑衣,一頭利落的金色短髮,手握一柄尺餘長,寒光閃爍的短劍。一雙充滿妖異魅力的美眸光芒閃爍,和之前街道上見到的那些豔女相比,她就像出污泥而不染的青蓮白藕。近乎完美的身材,和以前不同的冰冷氣質,無不引人矚目。
她手中那柄光滑如鏡的短劍上,一滴鮮血正悄然滑落。那些圍觀的人看着她,眼中都流露着恐懼的神色。
或許是因爲司晨打量對方的目光太過肆無忌憚了,也可能是她本身與這個世界的格格不入,手持短劍的胡列娜一眼就看到了她。
四目相對,胡列娜先是愣了一下,她來做什麼?是老師讓她來的?還是爲了那件東西?
司晨心中也同樣有些驚訝,而她的驚訝卻來源於此時胡列娜身上的凜然殺氣,和自己之前一樣,胡列娜身上的氣息也明顯和殺戮之都中這些墮落者不一樣,小狐狸身上的殺氣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那種。
“嗨!”司晨主動向胡列娜打了個招呼,畢竟在殺戮之都這種地方見到熟人還挺難得的。
“呃……長老,真巧。”胡列娜乾笑一聲,她糾結了一會兒,還是決定沿用在武魂殿的職位稱呼司晨。
黑紗女子瞳孔地震,她知道以司晨的實力,如果加入武魂殿肯定混得不差,但她萬萬沒想到,司晨居然能在短短十幾年時間就混到武魂殿的最高管理層。
“跟你打聽點事,關於前段時間掉在殺戮之都的那件東西,你有什麼頭緒嗎?”司晨開門見山地問道。
聽到司晨不是爲自己而來,胡列娜反而鬆了一口氣,畢竟這是她一個人的戰鬥。
“那不是我們這些殺戮者能夠接觸的,你應該直接去找殺戮之都的主人。”說完這句話,胡列娜深深地看司晨一眼,這才向這街道另一端的黑暗中走去。
“繼續帶路吧。”司晨看向還在發愣的黑紗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