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從小巷的陰影裡走出來的正是林寒。
他沒有看月影,而是看向同樣被震得後退的偷襲者。
“漁翁,你也算是武林前輩,居然對一個小姑娘暗下毒手,未免也太無恥了!”
林寒一臉怒容,嚴厲斥責。
他很少這樣動氣,無論別人如何暗算他,他往往也沒有當回事。
林寒之所以憤怒,是因爲漁翁偷襲的是月影。
竟敢對他身邊的人下毒手,林寒就不會有雅量,他必要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漁翁故作鎮定,狡辯道“這是生死戰場,又不是切磋武藝,只要能幹掉對方活下來,誰還在乎用什麼手段?年輕人真是幼稚天真。”
林寒知道這些江湖人都有類似的弱肉強食邏輯,和他們辯論道義如同對牛彈琴。
他不屑地看看漁翁,走到月影面前,道“沒事吧?”
月影既感動又慚愧,低聲道“沒事……我……對不起先生,給你添麻煩了。”
林寒溫暖一笑“別說傻話了,你做得很棒,只是應該給我打個招呼,不要讓我擔心你。”
月影的眼淚幾乎要流下來,她像是做錯事的孩子,沒有說話,只是低頭用力點點頭。
林寒輕聲說“咱們的人已經攻打進來,你趕快去幫寒山寺保護人質,這裡交給我。”
月影輕聲說了一句“是,先生”,轉身匆匆而去。
淺雪見狀還想去攔,林寒嘲笑道“你自己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居然還忘不了害別人。真不愧是漁翁的姘頭,你們倆還真是狼狽爲奸。”
被林寒識破,淺雪隨即打消了追月影的念頭。
她絕不敢把後背
朝向林寒,危險係數實在太高。
聽林寒挖苦她,淺雪全然沒有害臊的神色。
她走向漁翁身邊,咯咯地笑道“沒想到大名鼎鼎的林寒也喜歡娛樂八卦,我們倆那點事有那麼好看嗎?”
漁翁面無表情盯着林寒一語不發,他不像淺雪那樣不動腦子,現在的他幾乎揹負着天一樣大的壓力。
他詳細瞭解過林寒的經歷,在很短的時間裡,林寒的功夫已經進化到令人恐怖的高度,現在就算他和淺雪一起出手,取勝的希望也非常渺茫。
最現實的選擇是逃生,但在林寒面前想全身而退也非常困難。
漁翁所能想到的唯一解決辦法是讓淺雪做替死鬼,給他留出時間逃走。
拿定主意後,漁翁低聲對淺雪道“寶貝,今晚是生死戰,咱們如果不能全力以赴,這裡恐怕就是我們的葬身之地。”
淺雪笑不出來了,她緊張地問“我全聽你的,你說怎麼辦,我就怎麼辦。”
漁翁取出魚鉤戒指戴在手指上“我先進院子,你去和林寒假意交戰,然後慢慢引他進來,我突然從背後出手,用魚鉤要了他的命。”
淺雪不放心地問“如果你偷襲失手呢?”
漁翁深情地注視淺雪“這個院子裡的秘密你是知道的,如果計策失敗,那我就會纏住林寒,拼了老命也要掩護你先走。”
淺雪眼睛裡閃現出淚花“老頭,今天我才知道你對我有多好。”
漁翁看林寒已經逼近,哄着淺雪
“此時不要有雜念,擊敗林寒之後有的是機會說情話,你快去吧,小心安全。”
說完,漁翁縱身先竄入院子。
他看看高腳屋還在猛烈燃燒,院子裡的人質都還安詳地躺在地上睡得正香,心裡稍稍安穩了一些。
漁翁匆匆走到院子西南角,那裡有一眼井,低頭就能看到清澈的井水。
正如林寒所講,百里營舊址所在地質都是硬度很高的岩層,想挖地道非常困難。
只有鎮子裡十幾個千年前打下的水井可以直通暗河,游出百里營舊址,直通向乾河。
這就是所謂院子裡的秘密。
漁翁欣慰地一笑,有淺雪纏住林寒,他有充足的時間下井,安然逃出生天。 .??.
他不覺得有愧與淺雪,在他的腦子裡,只有他的命纔是最重要的。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淺雪也知道這個道理,就算是死了也不會怪他。
漁翁屏住呼吸,閉住經絡流動,剛要跳下水井,突然一陣風凌厲而至!
不好!有人偷襲!
以他的聖境功力本來還可以勉強躲閃,但他卻因爲閉住了經絡,無法提起真氣,速度和反應力都遲緩很多。
嘭!
漁翁被掌風打在左肋,隨着肋骨斷裂,他被打的飛起。
就在他剛降落時,接着小腹又結結實實捱了一拳。
嘭!
漁翁口吐鮮血,倒地時一路滑到庭院中央。
他的武功盡廢,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林寒走到他面前,冷冷地問“被偷襲的滋味如何?”
漁翁沒想到打臉來得這麼快,他之前所說的“戰場無規則”,現在都應驗到他身上,那還有什麼話可說。
他微弱地問“淺雪呢?”
林寒不動聲色地說“她死在外面了,臨死前告訴我了這個院子的秘密。”
“這不可能!”漁翁聲嘶力竭地大叫,“她也是聖境武者,你不可能這麼快就能殺她,她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出賣我……”
林寒表情複雜地說“她是自殺!”
漁翁的咆哮戛然而止,他一臉錯愕。
林寒嘆息道“她和你在一起那麼多年,怎麼會不知道你動什麼心思,你只不過想利用她逃跑而已。”
淺雪萬念俱灰之下根本沒有出手的心思,主動向林寒交代水井的秘密後,她用峨眉刺自我了斷,爲她的罪惡贖罪。
漁翁聽罷頹然閉上眼,惡狠狠地罵道“毒婦,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林寒瞟了他一眼,挖苦道“她死之前說,希望做鬼能和你結伴,你們倆還真是不離不棄,居然想到一起了。”
漁翁喘着粗氣,露出恐懼的表情“我不想死,只要你不殺我,我可以用鷹星雲的秘密交換。”
林寒蹲下身“我答應你,說吧。”
漁翁忍住劇痛,訴說了半晌。
林寒站起身就走“我遵守諾言不殺你,剩下的就看你是不是有命活下來。”
漁翁聽出他話裡有話,不由掙扎着擡起頭左右看看。
此時,院子裡的人質已經清醒,正懷着刻苦仇恨向他逐漸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