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浮在上空觀察的唐鬥被一系列驚險的打鬥驚得難以回神。
之前,他只知道百藥仙子能夠化身爲蓮,那是百藥仙子親口告訴他的,但沒有想到李曾還能化身爲劍,也沒有想到楊錄能化身爲龍,當然更沒有想到他們三人化身爲劍爲龍爲蓮之後還不是薛天河的對手。
聽過他們之間的談話之後,唐斗的影子已經知道薛天河使用的是一種叫做《飛沙走石》的法術,不僅可以召喚邪惡力量掀起土塊沙石爲武器漫天飛殺,而且還能以自身血珠控制人類高手爲已所用。
看起來,薛天河的飛沙走石之術還不沒有煉到最高境界,否則就能夠控制更多的血珠高手。
如果說使用那些沒有生命的沙石土塊已經殺傷力十足的話,那股邪惡力量訴諸在血珠高手身上之後,力量還增加了不止一倍。
唐斗的影子眼睜睜地看到楊錄等人被掃打下地,幸虧冷無雙和陣園園率領衆與採氣宮衆高手組成了一個超級強大的刀陣,之後還加入了楊錄、李曾、零香、百藥仙子這四個曠世高手壓住四方陣腳,還敢與薛天河的邪惡陣營對抗,不禁感到又驚又駭。
可能沒有見過採氣宮刀陣的人還不太知道那種刀陣到底有多厲害,但唐鬥和風鈴都是親眼見過的,知道刀陣一旦結成,刀幕層層舞殺,變幻無窮,別說現在有四十多人了,就是十六人組成的、相比之下小得多的刀陣,他的攻擊力都簡直都無法可想。
斷魂谷外一場廝殺何等慘烈,當時結陣的只有十六個,不也刀光劍影吹散一切?
事後雖然在天鷹國衆高手的瘋狂殺戮之下失敗了,但須知那時候幾乎就是與整個天鷹國的大軍在跟他們作戰啊!
而且天鷹國高手及天鷹大軍均能凌空出擊,防不勝防,佔盡一切優勢,若非如此,就算那次天鷹國高手人在數量上處於壓倒性的優勢也別想討得半點便宜。
誰敢想象現在對付薛天河一個人,卻要將這四十多個會結刀陣的高手全部集中起來?
而且連楊錄都親自加入了陣營。
這個可怕的刀陣剛一結成,殺氣飛旋,直逼旗國大軍,神飛揚面色大變,立刻傳令三軍停止下來。
相反,薛天河率領的那羣血珠高手卻全無懼色,迎着刀陣空前的殺氣衝了上去。
唐斗的影子看得清清楚楚,血珠高手的領頭者是薛天河,刀陣的領頭者則是楊錄,薛天河率領的血珠高手衝到刀陣前四丈左右的時候,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阻着再也衝不進去。
薛天河咬牙切齒,楊錄滿面殺機,他們一邊驅動陣內的無形力量相互較拼,一邊惡狠狠地瞪視着對方。
薛天河異常艱難地衝進兩步,很快又被推得緩緩退了回來。
楊錄趁着這個機會向前用力衝擊,但也僅僅衝了一步,一晃眼仍被薛天河擠回到原來的位置。
兩邊大陣勢均力敵,各不相服,僵在了這裡。
薛天河暴怒如雷,用力向前衝擊的同時,瞪大血紅的眼睛高聲喝問,“楊錄雲和,爲何要滅我天河山莊?”
楊錄冷笑答道,“楊某想滅你,所以就滅了天河山莊,你又怎的?”
薛天河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我要叫你們血債血償!”
楊錄怒罵道,“你算什麼東西,憑你也配與楊錄叫陣!有本事你就衝楊某來吧,告訴你,天河山莊血案是在我的授意下才發生的,是我楊某毀了你的天河山莊,毀了你的一切,你有種只衝我楊某一人來就好了,就怕你沒有那個能耐!”
薛天河氣得哇哇亂叫,一雙仇恨的大眼睛更加的血紅了,突然狂吼道,“楊錄鼠輩,老夫與你拼了!”雙手飛舞,猛地向着楊錄的刀陣發出了兩道巨刀形狀的邪惡之氣,一道橫掃,一道豎斬,瘋狂已極的殺了過去。
楊錄面露冷笑,疾聲叫道,“萬刀歸心,爲我所用。”借用全陣的力量,化掌爲刀,也劈出了兩道空前刀氣,與薛天河的邪氣相撞,好似厚厚的雲堆裡打了兩個悶雷,聲音不大,卻瞬間震透大地,令天空大地都是一陣晃盪,劍旗二國大軍將士猝不及防,跌坐在地的不計其數。
旗前,神飛揚和多羅羅嚇青了臉。
劍前,雲戰、風劍這樣劍靈級的高手也都驚得面無人色。
一轉眼,薛天河與楊錄各自集中陣內的力量,瘋狂地抽殺起來。
這時已不再是簡單的單人對搏,而是陣與陣之間的亡命攻殺,只要哪一方力量稍強,壓制住另外一方,另外一方稍有損傷,或者因爲其他情況力量稍弱,都會立刻出現強者越強弱者越弱的惡果,那時候死的將不再是某一個人,而是結陣的所有人。
生命危重關頭,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
所以,薛天河和楊錄都用盡了每一分每一滴的力量。
兩軍陣前烏雲壓頂雷鳴電閃,經久不息的交纏在一起。
世界昏暗了,有的只是殺戮,偶爾一片烏光從天而下斬向楊錄;偶爾一道閃電飛舞而過掃向薛天河;偶爾烏光與閃電交擊,便是悶悶地一聲震響,震得衆人站不穩身;每當烏光或閃電擊空的時候,一閃而沒,殺到遠處,那地方的劍隊或旗國大軍都是大片大片地往下倒,不死也傷。
兩軍大亂,雲戰和神飛揚爲了避免傷及無辜,皆同時令大軍急速後退。
這樣,楊錄與薛天河決戰之所騰出了方圓兩裡的空地。
雙方狠鬥,不僅關係到他們本人,也將深刻影響劍旗二國此後的前程和命運。
事實上只要楊錄一敗,那麼整個劍國也就敗了,沒有人再抵得住薛天河的進攻。
同理,如果薛天河不敵,旗國也只有火速撤軍,誰還頂得住楊錄率領刀陣高手的衝殺?
兩國命運,懸於這一戰之中。
神飛揚冷汗都冒了出來,目不轉睛地望着場內。
吳能獻計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神候,我們的兵遠道而來,尚未入城,必欲速戰才行啊,不如我等趁機揮軍大進,繞開決鬥場所直撲際會峰,這樣,一來可以讓楊錄產生震驚,心神大亂,只要擾亂他的心神,刀陣必敗,他本人也必然被薛天河所殺;二來我們以多勝少,佔盡優勢,正是大敗劍國好時機啊。”
吳用道,“是啊。神候,你想啊,如今楊錄那邊的刀陣高手全部用來對付薛天河了,剩下的高手誰還是神候你的對手?雲戰充其量只是一個劍靈,在神候的打神鞭下,必然敗走,其他皆碌碌之輩,不足爲慮啊!”
神飛揚暗歎口氣,半晌不語。
吳能目視着神飛揚,趨近身子低問道,“神候不進兵,難道另有隱情?”
神飛揚沒有說話,目光轉向場內,望了一眼又轉向多羅羅。
多羅羅堅定道,“此時還不能進兵?”
吳能一楞,心裡一想頓時明白。
他是個軍師級的人物,智慧極高,略爲一想,頓時找出神飛揚和多羅羅都不願進兵的原因了,其關鍵在薛天河這個人身上。
在這之前,這場戰爭本來是發生在劍國與旗國的,換言之,只應該發生在雲和與神飛揚之間。然而事情的變化出奇地快,很快就轉變成楊錄與神飛揚之間的以十場對陣定勝負,十場對陣尚未打完,由於薛天河的到來立刻打破原來的格局,又變成了楊錄與薛天河之間的殊死對抗。
楊錄是什麼樣一個人,神飛揚至少是瞭解的。
薛天河是怎樣一個人,神飛揚當然也略有所知。
薛天河爲了私利連自己的國家都肯背叛,日後誰敢保證他就又不背叛旗國?
以前他僅僅只算得一個天朝高手就已經敢做叛國逆君之舉,現在已經變成了罕見的大魔頭又豈會甘心俯服於旗國君王之下?
很顯然是不可能的。
既然他最終是不肯臣服的,那麼結果就只有一個,而或對抗,而或征服。
而且只要他對抗旗國,旗國將災難不休;只要他意欲征服旗國,旗國更會血雨腥風。
相比之下,楊錄勝了,旗國大軍還有撤回國內的可能,楊錄敗了,連神飛揚此後都將受到薛天河的壓制,這樣的事情神飛揚不會做,多羅羅當然也不會做。
所以,神飛揚既不願進兵——那等於是以自己的鮮血和力量去幫助薛天河,併爲日後招來災禍;也不願退兵——只因還要考慮到薛天河有勝利的可能,試想,如果薛天河真的勝了,而神飛揚提前將兵馬撤退,他日後不是照樣會找神飛揚的麻煩?
吳能吳用兩兄弟相互一對眼睛,心領神會,遂不再開口。
現在就要看薛天河了。
只要薛天河一敗,旗國就能名正言順地退兵了。
理由很簡單,連薛天河都打不過楊錄,誰還是他的對手,不如退兵以求保全。
最好是薛天河被當場殺死,這樣,劍國雖然落入了楊錄手中,旗國的兵馬大權卻還在神飛揚的掌握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