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量不輕掂着手心裡沉甸甸的。我隨手打開展開長度足有兩尺黃綢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我使勁瞪大眼辨認然而視線早已模糊看得甚是吃力。
橫長條幅從左到右一共寫了三種文體一種滿文一種蒙古文最後是漢文。
我跳過前面兩種直接看漢字部分:“奉天承運寬溫仁聖皇帝制曰:自開闢以來有應運之主必有廣胤之妃。然錫冊命而定名分誠聖帝明王之重也。茲爾海蘭珠系蒙古科爾沁國之女秉德柔嘉持躬淑慎。朕登大寶爰仿古制冊爾爲關雎宮宸妃。大清崇德元年七月初十日。”
我心裡一顫這是冊文!
白天的時候在崇政殿聆聽宣讀的應該就是這份東西。
“這漢文部分可是出自範章京之手?”
“你倒是一猜一個準。”
我微微一笑指着冊文內“海蘭珠”三個字說道:“比起哈日珠拉我更喜歡漢譯的這個名字很美……”
“哈日珠拉”乃是蒙語準確音爲harjo1范文程能以這個音節想象出“海蘭珠”這等富有詩意的名字真是甚得我心。
皇太極啞聲:“難道你只看到‘海蘭珠’三個字麼?”
“哦還有別的什麼嗎?”我故意逗他。
其實我的記性還算不賴自個兒手裡的這份冊文除了漢文部分與白天宣讀時的滿語在翻譯上稍許有所差別之外猶記得在娜木鐘等其餘三人的冊文內好似還多了一句“恪遵皇后之訓勿負朕命。”的訓言。
“有。”他溫柔地低語聲音略帶磁性煞是悅耳“還有我的心……”
我怦然心動滿滿的幸福與感動溢了出來。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皇太極低吟着《詩經》上的《關雎》用他的雙手帶着我的手從桌案上取過那枚“制誥之寶”的皇帝璽印四隻手一齊用力在這份冊文的落款處蓋下鮮紅的印記。
“悠然我皇太極縱有後宮皇妃無數你卻是我今生唯一的妻子!”
我遽然一顫。
宸妃……
宸者帝皇也。
宸妃!宸妃……
皇帝的妃子!
唯一的妻……
***
冊封后妃之後宮裡開始忙碌着制定后妃的禮服、儀仗等等事宜然而我隨即現宮中人人都很忙碌唯獨我一個真如多爾袞所言是最得閒之人徹徹底底地成了甩手掌櫃。
我雖然位列哲哲之下又是最得寵的一個然而我實在性子懶散對這些不大上心。再加上皇太極有意庇護哲哲也不敢太過支使我幹活只得任由我逍遙快活。
所以在這個宮中人人忙得人仰馬翻的當口我卻憑藉着皇太極的御賜信牌在皇宮內外來去自由暢通無阻。
朝鮮那邊已經正式扯破臉朝鮮國王抵死抗命據探子回報朝鮮境內正積極備戰反清情緒高漲。
我十分清楚這場仗等皇太極把國內的一些瑣事都理清了便會立即動以他驍勇善戰之能必然會御駕親征。這將是大清建國後大清皇帝的第一次御駕親征氣勢和規模自然無可比擬。
濟尓哈朗的政務開始繁忙起來即便我出宮去城郊別院也難得再碰見他一回。這大半月下來收效甚微我不禁有些氣餒。
八月初二這日照例換了便裝騎馬出城纔出西門沒跑幾分鐘路程忽見半道上攔了一匹黑馬馬鞍轡頭一應齊全空蕩蕩的道上卻不見有半點人跡。道旁的樹林鬱郁蒼蒼秋日的陽光頂在頭上霧茫茫地透着一種慘淡的味道。
我勒馬駐足腳踩着馬蹬立起身子左右觀望了半天始終未見有人出來。
馬是好馬體形彪悍馬腿修長有力絕對是匹精練的千里寶駒。鞍亦是好鞍上等的緙絲蒙在牛皮之外金線繡了蛟龍騰雲的圖案。
我眼皮微微一跳這樣的裝飾絕非常人可配。我開始不安起來正欲勒繮調轉馬忽然遠處傳來一聲響亮的呼哨面前的黑馬騰騰騰地開始慢跑起來。我的坐騎浮躁地踏着馬蹄竟然踩着小碎步不緊不慢地跟上了它。
“嗬!”我蹙眉輕叱試圖將馬強行拉回來可是它根本不聽我的仍舊跟着那黑馬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