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打起嘴仗
俗話說,善者不來,來者不善!沈氏母女當然不是來恭賀萌紫玥的,尤其沈氏,恨不得日日詛咒萌紫玥,怎可能爲她祝福。
茶香氤氳的花廳,沈氏坐在輪椅中,精心妝扮過的元朝雪站在其身後,一雙嬌媚的眼睛時而望一望母親,時而望望花廳門口,臉上的神情隱含期待、焦灼、忐忑、興奮……總之複雜的很,無以言表。
久不見萌紫玥出現,元朝雪比不得母親沉得住氣,彎下腰湊到沈氏的耳邊:“娘,她會答應嗎?我們這樣行的通嗎?”
沈氏靛藍華服加身,卻難掩老態,金釵玉翠頭上戴,與花白的頭髮相映襯,倒在頹敗中顯出幾分精神來。她神色平靜,似胸有成竹,但雙手卻緊抓着輪椅扶手,手背上的青筋一根一根的突起。
聽到女兒的問話,她微耷的眼皮動了動,語氣沉沉地道:“你記得孃的話即可,別的勿需你操心。”
“嗯,女兒曉得。”元朝雪咬着紅脣,點頭如搗蒜,事關自己的終身幸福,成敗就此一舉,她也豁出去了。原本以爲被皇上送到王府,事情已是十拿九穩了,豈料橫生枝節,萌紫玥那死女人一回來就把她和劉瑞煙分別送走,姿態強硬的不容人反抗,就連劉瑞煙義正言辭的搬出皇上也不起作用。
那死女人也不知是向天借膽了還是怎麼着,任憑她們軟硬兼施,一應置之不理,只說天下女子一視同仁,誰想進寶睿王府都可,過了得虎口,出得起銀子,她誰都歡迎。
真真是豈有此理,元朝雪和劉瑞煙幾乎要被她氣死,這麼苛刻的條件,不是存心爲難人麼?
以元家和劉家的現狀,銀子拿不拿得出來還兩說,光聽到老虎,元朝雪就要打退堂鼓——她這般惜命的人,就算對羽千夜是真心,也怕那沒有靈智的蠢物誤傷了自己啊!奈何劉瑞煙卻一口就應下了這項條件,元朝雪不甘落後,只得另想它法。
其實不用她想,沈氏早將事情計劃好了。conad1;她上次讓元朝暮來找萌紫玥,一是爲元朝雪的事,另外便是爲元府的事。
元夔受皇上指派外出,執行的事情秘而不宣,自然無法告訴沈氏他去幹嘛,但他臨走前曾對沈氏言道,倘若他一年半載不歸家,那十有八九是回不來了,宣安候府將不復存在。
沈氏色衷而愛弛,元夔雖不喜她,但畢竟是正妻,真要出了什麼事,也許只有沈氏還值得他信任。元夔爲人老奸巨滑,心裡早有不好的預感,皇上能容他,只怕是留有後手,於是他隱晦的向沈氏做了暗示,也不算違抗聖旨。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得,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沈氏再糊塗,也不會不明白。饒是她感覺天都快塌下來了,傷心欲絕,卻無法改變丈夫的命運,只能聽從丈夫的安排,早做打算。
所以,一旦她知道羽千夜需人活祭時,毫不猶豫便將嫡女身份的元朝雪獻出來。
其實沈氏很後悔,沒能第一時間就將女兒奉上,那樣也就不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了。
但她那段日子雙腿傷勢惡化,整日躺在牀上,如同一個活死人,也就不知道羽千夜的事,等她傷勢稍好,聽到丫鬟婆子們私下在議論,才知道還有這一樁。
不想還是遲了,羽千夜毫無徵兆的好了,不但張口就賴帳,甚至還倒打一耙。事情到了這步田地,沈氏在家裡大發雷霆也沒用,惟有再想轍。
元朝雪的事情只是其一,丈夫的事情纔是首要,如果元夔出了什麼事,不但元府玩完,偌大元氏家族也會跟着消亡。沈氏心急如焚,日夜難眠,事情卻如丈夫所料——都一年過去了,元夔不曾回返。
對於元夔的事,沈氏花了重金讓人去打聽,也曾託人情去探聽皇上的口風,卻沒有人知道元夔去哪裡了,也不知他是死是活。皇上更奇怪,隻字不提元夔的事情,彷彿朝中沒有這個人。conad2;
然而,還是有隱隱的風聲傳來——元夔會被奪去侯爺的爵位,奪去封號,被皇上貶爲庶人!
這消息不管是真是假,對沈氏來說都是雪上加霜,如今兒子終身不得朝廷重用,女兒一直泛人問津,元府門庭落敗,一樁樁,一件件都壓在她一個殘廢的婦人身上,令她日日過的如窒息一般的痛苦。
她顧不得傷心,好不容易將兒子的事情擺平,又愁女兒的,元朝雪本就是老姑娘了,如果她父親的死迅真傳回來,那朝雪又要守孝三年,屆時就不是老姑娘這麼簡單了。
爲此,沈氏殫精竭慮,憂心如焚,愁白了頭,愁老了面容,卻不知如何讓元家走出目前的困境,再現往日的繁榮昌盛和榮華富貴。
直到羽千夜攜萌紫玥回府,沈氏纔看到了一線生機,恍然醒悟,這個在她元府裡卑賤如螻蟻的女子,顯然是一步登天了。雖說不一定是王妃,但能攀上難纏的羽千夜,並被其所重視,想來地位也不會太低。
死馬當作活馬醫,但凡有一星半點的希望,沈氏都要牢牢抓在手中,否則,她和兒女都會成爲讓人瞧不起的平頭百姓,再也不能過上流貴胄的生活了。
母女倆正劃拉着自己的小算盤,侍立在門口的丫環掀起光華璀璨的水晶珠簾,恭敬地道:“王妃。”
沈氏立刻向元朝雪使了個眼色。
元朝雪眼神閃了閃,微顰起描畫精緻的黛眉,貝齒輕咬脣,身姿款款地走向門口,不情不願的對着萌紫玥行禮:“王妃金安。”她暗暗窺視着萌紫玥,眼裡的妒忌藏匿不住,深重的恨意也藏不住。
萌紫玥身懷六甲,肚皮總算像模像樣的鼓起來了,頗有點青蛙的架式,身上的衣服俱是特別訂製的,輕紗雪紗是外層,貼身的衣料卻是貴重的絲綢,盡顯雍容華美。
再加上她容顏如畫,眼若春水,臉色白裡透紅,全身膚色瑩潤如玉,且因懷孕,比以前顯得稍稍豐腴,儘管有個礙眼的肚子,但不但不減其姿色,反添幾分嫵媚妖嬈。conad3;
羽千夜不改其家賊本性,皇宮裡有的,直接拿回來,皇宮裡沒有的,他四處去搜羅,務必讓萌紫玥吃得最精,用得最頂級。光是四季的衣裳,綾、羅、絹、緞就不必說了,蜀錦,蘇繡99999、軟煙羅這些貢品都爲她置辦了不少,終其一生也怕穿不完。
一溜排的丫鬟婆子魚貫進屋,睜大精光四射的眼睛,仔細檢查屋內的一應用具,生怕有一根髮絲和灰塵存在,待無一絲錯漏,再用專用的軟墊鋪墊好,方請王妃上座。
萌紫玥見到沈氏皺紋叢生,老態畢現的模樣,眼裡閃過一絲驚詫,但很快恢復過來。又見她坐着輪椅,只瞟了一眼就轉開目光了。
在來之前,丫鬟婆子們都將沈氏的情況一一回稟於她,對於沈氏的腿,儘管是自己造成的結果,但她半點內疚感也無,甚至無動於衷。
沈氏的目光甚是複雜,暗中打量萌紫玥的眼神閃爍不定,尤是掃到她那個引人注目的肚子,心中泛起什麼滋味,唯有她知道。
她是個能曲能伸的人物,何況現實不允許她擺架子,然而,見到萌紫玥的一瞬間,想到自己的腿就是爲她所壞,她還是未能控制自己,心時恨意深深,眼裡則閃過陰冷惡毒的神色,稍縱即逝。
她抿緊脣,望着萌此玥,深深的法令紋讓她神情陰鷙。元朝雪明知她老孃失了禮數,卻也不提醒,她還就想看看萌紫玥能將殘廢的娘如何?
萌紫玥對她們視若無睹,取了兩個核桃在手,芊芊玉指微用力,將堅硬的核桃殼捏開,隨後遞給丫鬟,讓她們用扦子挑出核桃肉。丫鬟們訓練有術,王妃負責捏,她們負責挑,不時誇上王妃兩句,主僕倒也其樂融融。
萌紫玥臉上漾着令人眩目的笑容,沈氏只覺得刺眼、刺心,等了許久,一直不見萌紫玥主動搭理她,哪怕是向她興師問罪也好。
以萌紫玥今日今時的權勢,大可仗勢欺人,那樣沈氏纔有更大的發揮餘地,但山就是不來就她。
沈氏去就山。
“王妃,一別數年,王妃倒是令人刮目相看,妾身都不敢相認了。”這人,一開口就是微諷。
萌紫玥接過丫鬟遞過的軟巾,優雅的拭着手指,微微一笑,“哪裡,令人刮目相看的是沈夫人吧,假使在別處看到沈夫人,本王妃一定不知是故人。”
“……你!”沈氏欲噴血,什麼叫打人不打臉?萌紫玥專撿她的痛處戳。
元朝雪一看勢頭不對,忙嬌聲道:“王妃,家母有些體己話想對王妃說,可否譴退下人。”
萌紫玥還未做聲,八月笑眯眯地道:“王妃,王爺交待過,若是王妃少了根毫毛,奴婢們小命不保,您素來菩薩心腸,總不好讓奴婢們枉死吧?”
其它僕婦點頭如搗蒜,紛紛道自己不能離去,不然會被王爺處罰,連帶家小。
這倒不是假話,羽千夜見過皇宮的黑暗,又見皇上的嬪妃們雖懷上子嗣,平安落地的卻無,可見嬪妃們鬥法越來越厲害不說,手段也越來越高超,令人防不勝防。
幸好他的王府只有一個王妃,但保不準別有用心的人存在,因此恨不得面面俱到,事事小心,主子這般慎重,王府的下人自然輕省不了,跟着他瞎忙活。所幸王府主子少,不像別府,幾十個主子要看顧,也就芝麻綠豆點的事兒。
萌紫玥對沈氏淡淡一笑,“沈夫人,愛莫能助,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沈氏陰冷的眼色越發沉了,聲音顯得冷硬:“王妃倒是坦蕩,可有些事,妾身認爲王妃還是小心謹慎的好,弄得人盡皆知,對王妃並無什麼好處。”
萌紫玥心知肚名,這沈氏死性不改,不懼羽千夜的淫威,想用往事來威脅自己,倒是好膽量。像元氏兄妹,也是知情人,卻提都不敢提。她將垂在耳際的一縷青絲勾回,臉色平靜,徐徐道:“沈夫人盡說無妨,但說完能不能走出這個大門,那本王妃就不敢保證了。”
元朝雪臉色倏地一白,眼珠亂轉。
沈氏卻早有準備,一副臨死不懼,視死如歸的模樣,言詞鏗鏘:“王妃就算殺了妾身,有些事該泄出去的,自然會泄出去,妾身一條賤命,死不足惜,但不知王妃可賭得起?”哼,她早料到萌紫玥是個狠心的女人,以前真是小看她了,既然打算來威脅萌紫玥,她就做了萬全的準備。
萌紫玥手一揚,制止要說話的丫鬟,並不是太在意地道:“有什麼賭不起的,本王妃是王爺明媒正娶,八擡花嬌擡進門的,沈夫人認爲有什麼不妥或不能見人之處?”
元朝雪覺得萌紫玥臉皮真厚,明明嫁給自己的哥哥過,雖說沒圓房,卻也算不得冰清玉潔吧,她卻一副沒事人的樣了,彷彿說着別人的事。且還威脅着要殺掉母親和自己,真是個卑鄙無恥的女人。
心裡很不服,忍不住開始冷嘲熱諷:“王妃真是貴人多忘事,過去的事,您以爲是做夢嗎?可您不記得的事,不代表我們也忘了,你這般威脅我們母女,行事狂妄無禮,倘若王爺看到您的真面目,不知會作何感想。”
“噗哧!”萌紫玥忍俊不禁:“我看是元小姐忘了往事,王爺見沒見過我的真面目,我是不曉得啦,但他說看到過元小姐的真面目,還看到過元二公子和你……算了,不說了,元二公子早不知到哪裡投胎去了。”
她頓住話頭,很厚道的住了口。
元朝雪的臉卻“唰”的再次泛白,身體搖搖欲墜,一又眼睛彷彿見鬼般盯着萌紫玥,嘴脣發抖,聲音更抖:“你……你說什麼?你血口噴人,別以爲你是王妃就可以胡說八道!”
“大膽!”
“放肆!”
丫鬢和婆子們極難得的威風了一次。
就連沈氏都驚訝地盯着元朝雪,不明白她的反應爲何會這麼大:“朝雪,你怎麼了?她爲什麼提起朝藹?”
“啊啊啊!……”元朝雪都快瘋了,抱着腦袋尖叫起來,埋在心底的往事徹底浮上來,她以爲那件事沒人知道,卻不料是自己自欺欺人,偏偏知道的人還是羽千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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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開新文,憋不住,滿腦子的念頭,所以這兩天整了個新坑,後面就不會這麼忙了^^
話說姨媽半個月不來,嚇死老孃了,以爲又要生娃……幸好老天保佑,來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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