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他的傷口在流血,先幫他止血吧。”江念念終是向哥哥提出了請求。“要是他因爲失血過多而死亡,咱倆還得吃上官司,太吃虧了,也不值!”
歐陽俊哭笑不得。
女兒明明是關心他的傷,心疼他在流血,非要說出這麼傷人心的話。
江念念承認,哪怕對歐陽俊好感盡失,她還是本能地關心着歐陽俊的傷,她總想起歐陽俊第一次抱她的時候,讓她覺得他的懷抱很安全,有爸爸的味道。
莫名地,她就是做不到像哥哥這般的冷狠。
是因爲她是女孩子的原因嗎?
江浩宇撇了一眼歐陽俊流血的傷口,冷哼着:“不過是出點小血,他牛高馬大的,肯定不會貧血,絕對不會因爲那點小傷就失血過多而死亡。念念,你當你哥我是殭屍嗎?”
話是這樣說,他還是用眼神示意江念念去找點止血的藥來。
他剛剛那一咬的確咬得很大力,還沒有換牙的他,牙齒很尖利,又是用盡全身力氣去咬,歐陽俊不痛死纔怪呢。活該,誰叫他未經自己同意,就對他又摟又抱的,當他小孩子呀。
某人還真是小孩子呀!
“我沒事。”
歐陽俊擡手摸了摸被咬的地方,摸到滿手血。
“笨蛋!你不會推開我的嗎,誰叫你未經我同意就對我又摟又抱的,我又不是女人。我和你很熟嗎?交情很深嗎?”江浩宇心裡也有點愧疚,趁歐陽俊鬆了一隻手,他總算能扳開歐陽俊的另一隻手,自己得以脫身。
兄妹倆跟着母親來幫歐陽俊打掃過衛生,收拾過屋子,很清楚家庭備用藥放在哪裡。在江浩宇推開歐陽俊的時候,江念念已經找到了止血的藥以及創口貼,還有消毒水。
歐陽俊是覺得痛,摸傷口又摸到滿手是血,可他很滿足,滿足兒女在不知不覺中對他流露出來的關心。不管他們表現得有多麼的強悍,有多麼的討厭他,畢竟血濃於水,他們還是會在乎
他的。
他不動,就坐在那裡等着兒女們幫他止血。
“牙齒咬的要消消毒。”江念念一邊說着,一邊擰開了消毒水的蓋子,然後倒了一點消毒水在蓋子上面,再用棉籤去蘸些消毒水,幫歐陽俊的傷口消毒。江浩宇在一旁撕着創口貼的包裝,烏黑的大眼還很不樂意地瞪着歐陽俊。
歐陽俊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小子在愧疚之下,再看到歐陽俊可憐兮兮的樣子,心軟了,沒有再瞪歐陽俊。
消過了毒,江念念再往傷口上抹了點有止血作用的藥油,最後才貼上創口貼。
看着歐陽俊脖子上貼着創口貼,有違帥氣,兄妹倆纔有一股報復的快感。
重新坐回了沙發上,兄妹倆又像剛纔那樣,兩雙眼睛直直地盯着歐陽俊,這一次由江念念發問,“歐陽叔叔,你喜歡我媽?”
歐陽俊倒是沒想到女兒會問出這樣的一句話來。
讓他在兩個六歲的孩子面前談感情,他覺得不適合,也覺得就算自己談了,孩子們也未必能懂。
他沒有馬上回答江念念的問題,而是溫柔地凝望着坐在自己對面的孩子,一邊手輕輕地撫摸着傷口上的創口貼,這是他女兒親自幫他貼上去的。淡淡的幸福忽然蕩上了心頭,讓歐陽俊的神色更柔,嘴角甚至還泛起淡淡而滿足的笑,讓對面的兄妹倆直覺壞叔叔腦袋進水了,變成了白癡。
細看之下,歐陽俊才發覺,許悠的直覺很準確,這兩個孩子的輪廊的確有點像他,特別是江浩宇,不管是神情,還是傲氣,亦抑個性,都像極了小時候的他。
他的兒子,不像他,還能像誰?
“念念,浩宇,我問你們一件事,你們先老實回答我,我再回答你們的問題,行嗎?”歐陽俊決定試探性地問問孩子對爸爸的看法。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別唧唧歪歪的,像個娘們!”
江浩宇沒好心地罵了一句。
“哥,你爆粗口,
媽要是知道了,會生氣的。”
江浩宇撇撇嘴,“哥下次不會了。”
歐陽俊真的愛極了這對小兒女,他也沒有再遲疑下去,盯着兩個孩子看,問着:“你們想要爸爸嗎?會不會恨你們的爸爸?如果我是爸爸,你們會不會接受?”
爸爸?
兄妹倆面面相覷,歐陽俊想不到江念念會問他是不是喜歡雨晴,而江家兄妹也想不到歐陽俊會問他們關於爸爸的問題。
從他們有記憶以來,就知道爸爸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個名詞,他們與別人不一樣,因爲他們沒有爸爸,從來都沒有見過爸爸。誰都不知道他們的爸爸是誰,媽媽也不會說。
最初,他們也問過媽媽,他們的爸爸在哪裡?
媽媽卻是慘白着臉,然後很生氣地衝他們大吼着:你們沒有爸爸!
從那一次開始,他們就再也不敢問爸爸在哪裡,爸爸是誰的問題。
稍微大了一些後,過早的心智成熟讓他們知道爸爸肯定傷害了媽媽,所以媽媽不想提起爸爸的事。但媽媽又覺得無法給他們一個完整的家,對不起他們,也嘗試過要給他們找一個爸爸,只是那些男人都不願意真正地接受兄妹倆。
雖然不知道爸爸是誰,也不知道爸爸到底長什麼樣,是不是像別人的爸爸那麼高大?也知道爸爸在媽媽的心裡是一個痛,是一個坎,可他們還是渴望有一個爸爸。
他們希望自己被別人欺負的時候,有爸爸保護他們,他們希望在媽媽遇到困難的時候,有爸爸幫忙。所以在許阿姨結婚那天,念念纔會向另一位阿姨索要新娘的棒花,他們知道得到新娘棒花的人,就是下一個得到幸福的人,哪怕這不是百分百的,至少是一個好願望。念念把棒花送給他們的媽媽,祝福他們的媽媽是下一個得到幸福的人,也希望媽媽能粘粘許阿姨的好運氣,給他們找一個好爸爸。
爸爸呀,他們怎麼不想要?
他們做夢都想要一個爸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