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夜離以鐵血的手腕,以殺雞儆猴的方式鎮住了那些暴動的災民,現在大家基本上已經相信,他們是被人利用了。
而風無邪的出現,也讓災民吃了一顆定心丸。
林婉婉是朝廷的要犯,又是此次事件的罪魁禍首,將會押送回京,交由皇上處置。
待到一切都平靜以後,經過君夜離的允許,風無邪獨自去了關押林婉婉的監牢。
她真的是很好奇,這林家姐妹居然都會用毒。
而且用的毒還如此霸道,根本毫無人性可言,不知爲何,風無邪的心中總是感到有些不安。
所以思來想去,風無邪決定獨自跟林婉婉談一談。
黑暗的牢房內,林婉婉蜷縮在角落裡,手腕和腳腕,都帶着沉得的鐵鏈。
她低垂着頭顱,目光有些呆滯。
直到牢門前傳來腳步聲,林婉婉才擡起來看了一眼,看着衣着光鮮的風無邪,林婉婉嘲諷的笑了一下。
“你還真是命大,這麼陷害都死不了。”
風無邪不理林婉婉的嘲諷,她站在牢門前,看着林婉婉眼神中沒有憎恨,沒有憐憫。
“你還真是蠢。”
低着頭的林婉婉猛然的擡起頭來,雙目中充滿了仇恨:“我是蠢,我蠢在沒有找到機會,親手把你千刀萬剮,不能爲我姐姐、父親,林府的幾十口人報仇。”
“可是,你現在就要沒命了,而你的仇卻還沒有報,不,應該說是,你一直都找錯了復仇的對象,如果你見到了你的父親和蘭妃,不知道你還有什麼面目面對他們。”
風無邪冷冷的一語,讓林婉婉有些疑惑,她眯起眼睛,打量着風無邪,似想從她的臉上找到答案。
“你到底什麼意思?”
風無邪拂了一下衣裙上不存的塵土,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漫不經心的道:“沒有什麼意思,爲了保全林家,蘭妃明明已經認了罪,可是卻突然性情大發,跑去刺殺皇帝,這其中的原因,難道你就沒有細細的想過?”
風無邪的話點到即止,並沒有多說,可林婉婉卻沉不住氣了:“你把話說清楚。”
當時林府的確是要被流放的,可是一夜之間,楚帝震怒,竟然將林府上下全部抄斬。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林婉婉被林彪塞入暗道逃走,可她卻認爲是風無邪害了蘭妃。
所以這筆賬就一直記在了她的頭上。
可現在聽風無邪這麼一說,此事確實是有些蹊蹺,林婉婉先前是嬌滴滴的千金大小姐。
宮內的鬥爭她根本就不懂,所以風無邪的這一席話,她也沒有理出個頭緒來。
風無邪朝林婉婉淡淡一笑:“如果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告訴你事實的真相,如何?”
“你說。”林婉婉答道。
反正現在她是死路一條,如果死之前都不能知道真相,她會死不瞑目。
“我想知道,林若蘭,師承何門?”風無邪問。
林婉婉有些防備的問:“你問這個作什麼?”
“沒什麼,只是對那些毒術很感興趣。”
風無邪的樣子實在讓林婉婉摸不着頭腦,她知道風無邪是醫生,可沒有想到風無
邪居然也會對用毒感興趣。
林婉婉遲疑了一下,開口說道:“姐姐的毒術是一位老者所教,我們都不知道他的身份。”
不知道身份?
林婉婉的言辭閃爍,明顯就是在說謊,風無邪淺淺的笑了一下,點頭道:“原來如此。”
風無邪的表情讓林婉婉心裡有些慌張,她試探着問:“告訴我真相。”
情緒突然緊張的林婉婉,突然撲了過來,身上的鐵鏈嘩啦作響,隔着監牢的空隙,臉上露出渴望的表情。
可明顯風無邪並不相信她的話,對於一個沒有信用的人,風無邪決定不再她的身上浪費時間。
她剛剛站起來,林婉婉就緊張的也站了起來,如果不是因爲她身上戴着鐵鏈,早就伸手去抓風無邪了。
“別走,你還沒有告訴我真相。”
“是你先對我隱瞞,我又何必真心待你?”
風無邪說完,便扭頭就走,兩名獄卒將牢房的門打開,押着林婉婉步出了牢門,林婉婉驚慌的怒吼:“幹什麼?你們要幹什麼?”
現在的林婉婉是真的怕了,她掙扎着扭動着身體,撒潑打滾,就是不讓獄卒靠近。
她彷彿已經預見了自己將要面臨的是什麼,淚水不停的從臉上流了下來。
“不,我不想死……”
她好不容易纔死裡逃生,還沒有爲家人報仇,對於真正的兇手風無邪還沒有告訴她。
就這麼死了,林婉婉覺得好不甘心。
可是獄卒根本不會管她這些,在他們的眼裡,林婉婉不僅是朝廷的要犯,而且還是策劃災民暴動的主使者。
因爲她,已經葬送了太多人的生命,所以林婉婉必須死。
或許是林婉婉的哭喊聲太大,其中一個獄卒不耐煩的拿鞭子狠狠的抽了她一下。
林婉婉尖叫一聲,蜷縮起自己的身體,再也不敢撒潑。
而這時,風無邪已經走到了門口,對於身後的哭喊充耳不聞。
不是她的心狠,而是有些事一旦做下了,便要承擔起自己做下的惡果,林婉婉固然可憐,但那些災民何其無辜?
誰又爲他們的性命來買單?
更何況,林婉婉的手上還揹負着三條血債。
風無邪停住腳步,扭頭看向林婉婉,平靜的說道:“上天已經給過你一次選擇,是你選擇不要,現在又能來怪誰呢?對於一個給於過你溫暖的男子,你怎麼能狠下心下殺手?”
哭喊中的林婉婉身子一滯,眼前浮現了李闖那張憨厚的笑臉,突然平靜了下來。
流下了兩行清淚。
等她再擡頭時,已經是淚流滿面。
“他是千面毒聖,我只求你不要放過害我林家的兇手。”
已經走出牢門的風無邪聽到這句話後,徹底的消失在了門口。
樓門上,風無邪站在頂樓,身姿單薄,涼風吹起她淡綠的衣衫,烈烈作響。
城門口駛出一輛囚車,林婉婉蜷縮在車裡,頭髮蓬亂,身上的囚字很是刺目。
她安靜的縮在車裡,不再亂喊亂叫,對於她的結果,林婉婉已經認了命。
只有在經過一處高坡時,林婉婉渙散的
目光才漸漸的有了神采。
土坡上,一個新的墳塋靜靜的立在那裡。
林婉婉看着那個墳塋,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那是李闖的墳,她的未婚夫,在她生命中最後一段日子,唯一對她有過溫暖的人。
待林婉婉再睜眼時,一絲殷虹從她的嘴角流出。
馬車漸漸遠走,林婉婉的身體噗通一聲倒了下去,驚動了押送的官差。
隨後便傳出官差的呼喊:“人犯自殺了。”
正準備步下城樓的風無邪,聽到這聲呼喊,身子微滯了一下。
“人生來就是身不由已,許多事情都有它的兩面性,像林婉婉,她雖然可惡,但也非常可憐,人生何其短暫,我們又何必拘泥於世俗的條條框框,做回自己不好嗎?”
風無邪低頭,便看到了君夜離的一片衣角,黑色面料上銀色的並蒂花的開的正盛。
正如他這個人一樣,永遠都在黑暗中釋放自己的風采。
笑傲天下,無所畏懼。
風無邪輕扯下嘴角,做回自己,說的輕鬆,做起來難。
他有他的立場,她亦有她的責任。
誰也不能保證在將來的某一天,兩人不會拔劍相向?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呢?”風無邪將目光從遠處收回,回頭對上君夜離漆黑的眸子,粲然一笑。
君夜離挑眉,面前的這個女人明明笑的很明媚,但眼底的淡漠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真的不明白?還是揣着明白裝糊塗?
半響,他幽幽的吐出一口氣,跟這個女人說話,她總有本事把他的情緒打亂。
“明日就要回京了,你作爲此次事情的功臣,皇上肯定會褒獎你。”
對於褒獎的事,風無邪不是沒有想過,只是楚帝要給於什麼獎賞,怎麼個賞法,這纔是大家最期待的。
不過不管是什麼,對於眼前的風無邪來說,都是對她有利的。
“即來之,則安之。”風無邪淡淡一語,隨即又扭過了頭去,君夜離的意思,她清楚的很。
楚帝如果有心要把風無邪留在宮中,她怎麼也推不掉,無非就是把她困在那個大染缸裡,成爲一隻籠中鳥罷了。
君夜離的眼底閃過一絲痛楚,有時候他真的想把風無邪的腦袋剖開看看,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明明她可以開口,只要她一句話,便不用讓自己活的那麼累。
對於風無邪的倔強,君夜離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知道她不會開口求自己,尋得自己的保護,更不會如所自己所願,留在自己的身邊。
君夜離輕笑了一下,點了點頭道:“好。”
只是眼底的森寒一閃而逝,雖然風無邪不開口,但並不代表他不會去做。
她的人,他當然自己會守。
任何人都不能動她分毫。
回京的日子早就已經定好,明明可以白天啓程,君夜離卻偏偏在半夜就讓人馬開拔。
杜淳一臉睏倦的躺在馬車裡,打着哈欠,困得眼淚橫流,對着白梟說道:“咱倆的命可真苦,做苦力不說,還巴巴給人當靶子,交友不慎吶,交友不慎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