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風無邪一臉神秘的表情,白梟恍然大悟道:“難道,你早就有了計策?”
風無邪幽幽一笑,眸中閃過一絲狡黠:“非常時期,必要時得用一些非常的手段。”
她的手指在馬鞍上輕輕一叩:“讓他們自己乖乖的交出來,我可沒有時間挨家挨戶的去討要。”
風無邪一夾馬腹,急馳而去,空氣中隱隱的傳來她清冷的聲音:“帶你去個好地方。”
“嗯?去哪兒?”白梟急忙策馬追上,大聲問道。
夜半三更,萬物陷入了沉睡。
而此時,一隊禁衛軍卻悄然的出動,包圍了城中最大的風月場所,霓虹院。
當待衛森冷的刀槍衝破門衛的阻攔,沉重的腳步聲在霓虹院中響起時,也驚醒了沉睡在溫柔鄉里的人。
可還未等牀上的人完全清醒過來時,就被一麻袋迎頭兜下,被人扛了出去。
嚇得牀上的美嬌娘個個蒼白着臉,緊緊的捂着身上的風光,連喊都喊不出來。
樓梯蹬蹬蹬響,腳步聲雜亂而沉重,整個霓虹院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攪的一團亂。
嘭嘭嘭,不多時,便有七八個麻袋扔到了地上。
裡面的人扭動着身體,爆喝連連:“混賬東西,你可知道本大人是誰,本大人可是朝廷命官,還不趕緊給我鬆開,小心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這時一個聲音悶悶的響起:“咦,這不是劉大人嗎?”
剛剛還胡喊亂叫人的人嘎然收了聲,隔着麻袋試探着問:“是高大人?”
“啊,正是正是。”
居然還能碰見熟人,隨即全都個個的收了聲,也不喊了也不叫了,只是小聲的求饒:“外面的好漢,有話好好說。”
風無邪看着這羣老色鬼,真是氣不打一處來,百姓們還在流離失所,他們卻左擁右抱,溺死在溫柔香。
走上前去,挨個踢了幾腳,聽着他們的慘叫,這才感覺出了氣。
“有糧嗎?”風無邪問。
七八個麻袋齊齊的蠕動:“有有,要多少有多少。”
再踢幾腳:“捐多少?”
“一百擔。”其中一個麻袋甕聲甕氣的道。
風無邪差點兒都氣樂了,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捨不得嘴裡的肥肉呢,上前又踢了幾腳,對着待衛道。
“吊起來,戳成血窟窿扔到野外喂狼。”
待衛齊齊的應了一聲,嚇得麻袋裡的人拼命叫喊起來,風無邪手中拿着一根竹籤朝着其中一個麻袋狠狠的紮了過去。
啊的一聲慘叫,徹底的將其他幾個麻袋給嚇住了,也不叫了,也不罵了,紛紛要捐糧。
“三千擔。”
“五千擔。”
“六千擔。”
一個個的報數,跟拍賣似的,恨不得把自己的家底全給掏出來。
風無邪滿意的點了點頭,這還像個樣子,不枉自己大半夜不睡覺,跑到這青樓來抓人了。
“把這個解開,讓他把手印按了。”風無邪拿腳踢了一個麻袋道。
立馬有
待衛上前,把麻袋解開,一個圓滾滾的肉球從裡面爬了出來,待看清面前的人是誰後,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是你?”
一夜之間,輕輕鬆鬆的籌到了兩萬擔米,雖然手段殘忍了點,但結果還是讓人很滿意的。
這麼多糧,別說是過冬了,就是到了來年春天也吃不完。
而此時,已經是五更天,正好到了上朝的時辰。
迎着灰濛濛的天,踏着青石板路,一頂頂青黑色的轎子紛紛涌向了皇宮的大門,在宮門口停下。
穿着朝服的各位大臣紛紛從轎中鑽了下來,只是與以往不同的是,他們個個低着腦袋,拿袖子蒙着臉,且行色匆匆。
而聖德殿上,楚帝臉色鐵青,一臉怒意的看着殿上的臣子,目光銳利在人羣中掃過,最終停在了君夜離的身上,緩緩開口。
“玄王,我希望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
楚帝的聲音沉凝冷肅,從字裡行間透出來的寒氣,足足的讓整個聖德殿都沉浸在冰山雪原裡。
幾乎所有的人都縮着脖子低着頭,不敢正視上面那位怒意十足的主兒。
半響,磨砂着地面沙沙的腳步聲起,一角銀色滾邊的黑錦衣自人羣中飄出,站了出來。
君夜離淡然自若的站定,屈膝跪下,聲音清亮而不帶一絲慌亂:“兒臣,不知所謂何事,還請父皇明示。”
殿中有倒吸冷氣的聲音響起,羣臣個個面色訝異,眼皮微擡,看向了殿中跪得筆直的玄王殿下。
心想,事情鬧的這麼大,怎麼玄王殿下卻是一副茫然不知的神情。
隨即想到昨天這位皇子陪皇上下棋,想必是留在了宮中安歇,不知也情有可原。
臉上一片惋惜之色,可惜了,沒有想到心思縝密的玄王也會出這等紕漏,怪不得皇上對他失望。
衆臣再看向人羣中站的筆直的晉王時,心裡有了一番計較。
自古成王敗寇,玄王經此一事肯定會大傷元氣,如果此時向晉王示好,說不定前途會一片光明。
正在大殿中羣臣胡思亂想時,卻聽得空中咻的一聲,幾道明黃的奏章從頭頂飛過,直直的砸在了殿中跪得筆直的君夜離身上。
他不躲不避任由那些奏章砸在身上,臉上,衆臣的心裡卻是一哆嗦,皇上這是生了多大的氣啊,居然動了真怒,拿東西砸人。
要知道,那奏章看起來是紙質的不會對人造成傷害,可是四邊卻是用金片鑲了邊的,這要砸在人的身上,可想而知會有多疼。
楚帝餘怒未消,指着君夜離怒聲道:“你自己看。”
君夜離閉着的眼睛緩緩睜開,額上的鮮血自臉頰慢慢滴落,染溼了他的衣襟,低頭看向散落在身邊的奏章,撿了起來翻開,在看到上面的內容後急忙叩首在地上,只是脣角卻綻開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父皇明察,兒臣是冤枉的。”
聲音清若洪鐘,不帶一絲慌亂,太過於沉靜的陳述,讓楚帝急躁的心也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今天早上一連接到了多個參玄王的摺子,上面全
是參他利用職權,偷樑換柱中飽私囊的罪狀,用發黴的糧充當好糧,不顧災民的死活,簡直是罪大惡極。
剛開始楚帝也不相信,但越往下翻,全是這種摺子,這看的多了,不信也變成了懷疑。
自己對這個兒子的期待值很高,當那種期待變成了失望,可想而知,楚帝有多麼生氣。
所以,他一上殿來,就先對君夜離發了難。
可是現在君夜離的鎮靜,也漸漸的讓他找回了理智,再看到君夜離額頭滴落的血跡時,心不由的疼了一下。
本就對這個皇子虧欠在先,怎麼今天就這般失態了呢?
可是體內卻有股熱火盤恆不去,這讓想要冷靜下來的楚帝,卻總是壓不住自己的脾氣。
楚帝有些焦躁的動了動身子,態度雖然不似剛纔那般暴怒,卻也緩和不到哪兒去。
“你還有何話要說?如果不是你所爲,那好好的糧食,怎麼就變成了發黴的糧?好好的白粥,怎麼就變成了難以下嚥,害人腹痛嘔吐不止的糟糠的玩意兒?你爲人謙和,從不曾在朝中與人爲敵,今日卻爲什麼有這麼多人蔘你?”
一連幾個發問,使得殿中的氣氛更加凝肅,人人屏氣凝神,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而這表現最明顯的就是站在宮默然身後的幾位大臣,額上的冷汗自從進殿後就沒見停過,與上青紅相較的顏色交織在一起,倒顯得很是滑稽。
細看之下,他們袖管裡的手指全都緊緊攥起,白的瘮人。
君夜離看着身下奏摺上落款的名字,眼中的森寒一閃而逝,隨即就聽他平靜的道:“如果要定兒臣的罪,是不是也要有證據,單憑這一面之詞,是不是有些牽強?許大人?”
站在羣臣之中的許長卿,則信心滿滿,一夜好夢根本什麼風聲都沒有聽到。
現在聽到君夜離將矛頭對準了他,心中狂喜不已,他等這一刻,可是等了好長時間了。
遂從羣臣中站出,神色悲痛的道:“微臣只是就事論事,這事本不想告之皇上,可是此事茲事重大,民憤太深,微臣只怕會引發更大的衝突,所以纔不得不向皇上奏明,玄王殿下,您真是太糊塗了。”
一番說辭完畢,許長卿的表情痛楚,惋惜的直搖頭。
將一個看着自甘墮落,走向歧途的皇子,憂心憂國的大臣表現的淋漓盡致。
“天降大雪,百姓受難,微臣心中也是十分牽掛,那日給災民送了過冬的衣物過去,卻見鍋中的食物發黑發綠,當時就心下詫異,怎麼這粥會是如此顏色?爲了查明真相,微臣也嚐了一口,卻沒有想到那粥竟然又苦又澀,難以下嚥,爲了證明微臣所言不假,微臣只好把證據交給皇上,請皇上聖裁。”
說着,從腳邊的錦盒裡,拿出一碗粥來,雙手舉了上去,很快就有太監走過來,將粥端給了楚帝查看。
看着那發黑發綠的粥,整個大殿上的大臣都露出欲吐的神情,這簡直比豬食還不如,難道這些天,那些災民就是吃的這些?
一時間衆議紛紛,在看向君夜離的時候,眼中明顯的帶了不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