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有說話,氣氛一瞬間緊張起來,可君夜離卻悠然的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美酒。
似乎根本不在意即將到來的風暴。
風無邪神色鎮定,絲毫沒有在意那些人的目光:“回皇上,南藩王一直都覺得中原的武功博大精深,這纔想要跟玄王殿下討教幾招。”
後面的話就算不說,楚帝也該猜到了幾分,看着漠桑蒼白的臉,再看看自家皇子一臉的高傲。
楚帝陰沉的臉頓時明媚起來,對方連自家皇子的衣角都沒有沾到,這是多麼長臉的事情吶。
“老六,你下手也太不知輕重了些。”楚帝雖然斥責君夜離,但臉上的笑容卻沒有一絲責備的意思,反而還十分欣慰。
君夜離淡淡的應了一聲是,便坐下了,目光還有意無意的掃了一眼剛剛說話的傢伙。
還以爲是誰呢,原來是大理寺少卿林逸之,太子黨的人,君夜離淺淺一笑,對着那人舉了舉酒杯。
林逸之脖子一縮,身上冷汗起了一層,隱隱的覺得自己要倒大黴了,他表情尷尬的舉起杯子,想要敬君夜離一杯。
誰知,君夜離卻轉過了身,把他當鹹魚一樣晾在了原地。
楚帝忙着跟昭平說笑,根本就沒看到這些,待他重新把目光放到席上時,衆人早都恢復了平靜。
連大理寺少卿都吃了癟,誰還敢對剛纔的事亂嚼舌根,搞不好就把自己的命搭進去了。
宮默然見時辰差不多了,便用眼神示意管家福伯,將菜餚端了上來。
花寶鴨、松鼠鮭魚、滑溜鵪鶉、侉燉羊肉等等數十多種菜餚,端了上來,將每個人面前的桌案擺的滿滿當當。
雖然不是什麼人蔘鹿茸,但是就這份心思卻是極爲難得的,楚帝在宮中吃膩了那些山珍海味,一嘗這些民間的菜餚,頓時讚不絕口。
“老四真是有心了,這些菜都很合朕的胃口。”
宮默然站起身,對着楚帝拱手:“父皇喜歡就好。”
楚帝微笑着點頭,很是滿意,在瞥見席下時,眼眸突然發亮。
今日的宴會那些大臣都帶着自己的家眷,雖然有些姿色平庸,但有幾個卻是很扎眼的。
其中一個穿着淡紫色衣裙,上繡蝴蝶花的女子,安靜賢淑,標緻的很,跟她旁邊的玄王爺,很相配呀。
楚帝的心情一好,便又開始想着給自己家的兒子討一房媳婦,便側頭問昭平:“坐在你六哥旁邊的那女子,是誰家的?”
昭平擡眼往下望去,但見是那個京城第一才女的許芙蓉,大學士許長卿家的小女兒。
平時總是端着架子,對誰都是愛搭不理的,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是京城第一才女。
雖然沒有見過面,但昭平還真就不喜歡這麼裝的人。
便沒好氣的道:“她呀,大學士家的小女兒。”
楚帝還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中,根本沒有看到昭平的神色,點了點頭道:“生的倒是好相貌。”
昭平夾菜的手一頓,看了眼那個一根根吃菜的許芙蓉,心中冷笑一聲,這還叫好相貌啊?
都不
及風無邪的十分之一,想到風無邪的事,昭平嘆了一口氣,真是紅顏薄命。
可她不知道的是,風無邪就坐在下面,正跟君夜離暗中較勁呢。
她掐着旁邊伸過來的鹹豬手,都覺得自己的手指頭都酸了,可那人卻是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風無邪想瞪他,但奈何身後有無數雙眼睛,只好生生的忍下。
桌布遮住了君夜離無恥的行徑,面對着風無邪的摧殘,他倒顯的有些樂在其中。
風無邪的右手被他拽住,想要抽回來都動彈不得,面對着一桌子的美味佳餚,肚子餓的咕咕叫。
漠桑見她不動筷子,關心的問道:“怎麼不吃?不合胃口?”
風無邪生怕他爲了自己再跟君夜離起衝突,只好強笑道:“不是,我胃有點難受。”
漠桑哦了一聲,也不再起疑心。
幾人的小動作,全都落入了許芙蓉的眼裡,她氣的火冒三丈,很想大聲告訴那個南藩王。
你都被戴了綠帽子了,居然還在吃吃喝喝,你的王妃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勾搭人,你看不見啊?
許芙蓉懊惱的喝下一杯酒,心中的妒火噌噌的往上長,可是自己人微言輕,就算是憋死了,也只能忍着。
正這時,頭頂上方傳來了楚帝的聲音:“你就是許長卿的女兒?名滿京城的才女?”
許芙蓉的心中一喜,怎麼剛剛自己還在怨天尤人,上天就開始垂憐起了自己?
許長卿本來還坐在宴席上喝酒,卻沒有想到楚帝突然提起了他,急忙站了出來,恭敬的道:“啓稟皇上,她正是微臣的小女,許芙蓉。”
許芙蓉強按住內心的歡喜,盈盈起身對着楚帝拜了下去:“啓稟皇上,臣女正是許芙蓉,才女也不過是大家看得起我,臣女愧不敢當。”
許芙蓉深知這是自己唯一的籌碼,態度極其恭謹,將名門的大家風範表現的淋漓盡致。
楚帝滿意的點了點頭,笑道:“朕聽聞你的琴藝不錯,彈奏一曲吧。”
許芙蓉福了福身,道:“是,只是光有琴音豈不辜負了這美好的良辰,要是有人伴舞,必定更加精彩,民女聽說南藩女子好舞,如果有幸能看到南王妃的舞姿,民女此生無憾了。”
許芙蓉挑釁的看着風無邪,她的琴藝名滿京城,如果風無邪敢來應戰,定會讓她出盡洋相。
放眼天下,還沒有幾個人能夠跟得上她的節奏的。
許長卿有些意外的看了許芙蓉一眼,他的這個女兒最是乖巧,從不喜歡爭強好勝,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還出起風頭來了?
但一想,如果表現好了,得到皇上的青睞,也不失爲一件好事,萬一給她配一樁好姻緣的話,也算沒有白來這一趟。
“芙兒,不得無禮,南王妃豈是你能高攀的上的?”許長卿佯裝慎怒的對她說道。
許芙蓉微微低頭,惶恐的道:“是,女兒知道錯了,女兒只是仰慕南王妃,並沒有別的意思。”
她說這番話的時候,廳內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風無邪的身上,南藩女子好歌舞,想必南王妃的舞技,更是出神入化。
接收到許芙蓉的挑釁,還有各位好事之徒的目光,風無邪知道自己被趕到了架子上,此時她就是推脫也推脫也不了。
關係到南藩的顏面和漠桑的尊嚴,她可不讓想漠桑被人說自己娶了個花瓶當王妃。
楚帝好像對此事也很感興趣,目光投向了風無邪,剛要開口風無邪卻自己站了出來。
“本王妃的舞技實在不佳,登不得大雅之堂,即然大家想看,就給大家舞一段劍舞吧。”
衆人的面上露出幾分訝異,劍舞可比要那舞蹈難得多了,如果舞不好不僅襯不出女人的肢態美,反而讓人覺得不倫不類。
風無邪敢跳劍舞,自然是幾把刷子。
漠桑知道風無邪不做無把握的事,根本就沒有一絲擔擾,暗暗的給風無邪打氣:“加油。”
風無邪微微一笑,回他一個自信的笑容,眼角的餘光卻看到君夜離端着一杯美酒,嘴脣微動。
風無邪讀了出來,不要客氣。
他說不要客氣?風無邪心思一轉便明白了過來,他這是要自己對許芙蓉不要客氣。
想必君夜離也看出了那個許芙蓉用心不善,所以纔會如此說。
風無邪頷首低垂眼簾,將所有的情緒都斂在眸中,不動聲色。
幾乎所有的人都對這場比試抱有極高的期望,許芙蓉的面上卻一僵,劍舞的韻律最不好把握,即要緩還要急,即要磅礴大氣還要有小橋流水的寧靜。
要求的是靜中有動,動中有靜,最是考驗人的琴藝。
但挑戰是自己提出來的,斷斷沒有不接受的道理,如果此時自己退出,那不是打自己的臉嗎?
想着自己的琴藝也不是二把刀,許芙蓉咬了咬牙,應聲道:“那就請南王妃指點一二。”
“談不上指點,許小姐無需謙虛。”風無邪淡淡的道。
即然是舞劍,定要有把劍才行,風無邪環顧四周,想從待衛的手裡借一把。
刷的一聲響,一柄長劍出現在了她的眼前,君夜離手中的長劍微微爭鳴,劍身寒光森然,一看就是把絕世好劍。
風無邪微頓了片刻,握住了劍柄,對着君夜離道:“多謝。”
隨即對着衆人道:“室內施展不開,不如去外面觀看如何?”
今晚的夜色非常好,一輪明月高懸,映得整座晉王府都亮如白晝,此情此景,最是讓人心曠神怡。
楚帝難得興致高昂的點了點頭,大步的走了出去,衆人緊隨其後。
說是外面,也不過是移到了一座四面通透的涼亭裡,外面涼風陣陣,吹得人遍體生寒。
許芙蓉都快氣死了,爲了參加宴會,她一襲紗衣薄如蟬翼,哪裡擋得住外面的寒風。
本以爲有人能夠憐香惜玉的給她一件披風,直到她坐在了水池邊的臺階上,都不見有半個獻殷勤的人。
因爲大家的目光,都被站在荷葉上的風無邪給吸引過去了,誰都沒有想到,風無邪體態纖細,武功卻是如此深厚,能夠站在荷葉上滴水不沾。
就這份功力而言,只怕整個西楚沒有幾人能夠做得到,當然除了玄王之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