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梅一見卓慕凝摔倒,便要忙不迭地衝過來扶起她,她們兩個人本來分開坐在船的船頭與船尾,正好起到了平衡的作用,此時她要撲過來反而會讓整條船都失去平衡。
卓慕凝大喊一聲,“不要!”可是她的話音還未落下,素梅已經撲到了她的身邊,所有的重量一下都壓在了船頭,船身陡的開始傾斜。
卓慕凝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句話來,那就是——不作就不會死啊!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靜等一會兒落水的時候可以有足夠的時間緩衝,可是她等了許久,卻沒有等到落水的那一刻。
素梅輕輕晃了晃她的胳膊,聲道:“主,主。”
卓慕凝慢慢睜開眼睛,便看到墨君昊負手立在船尾,他穩穩地站在船尾的最邊緣,居高臨下地看着自己,那一刻,卓慕凝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船的平衡又被重新拉了回來,墨君昊冷冷地道:“卓姨娘大抵是知道本王今日心情不好,才特地跑來演這樣一出鬧劇給本王看的吧。”
他的語氣中無不充斥着滿滿的諷刺,卓慕凝撇撇嘴,心道還不是因爲你剛剛不肯幫忙,還把這四周的人都遣散了,我無計可施纔想出這麼個餿主意的。
卓慕凝眨眨眼睛,絲毫不覺得難爲情,順杆就往上爬,“既然王爺已經知道了妾身的良苦用心,不如邀妾身一同到那湖心亭中坐片刻,妾身也好更盡職地替王爺分憂解難。”
墨君昊大抵是看出卓慕凝今天不達目的是不會罷休的,廣袖一甩,對素梅道:“你先回去。”
素梅看了看卓慕凝,不敢動身,直到卓慕凝衝她點了點頭,她纔有些不放心的起身跳上了岸邊。
墨君昊彎腰拾起船槳,單手輕輕地劃了起來,等到船已經離開岸邊有一段距離了,墨君昊突然停了下來,壞心眼地道:“若是本王在這裡扔下你會怎麼樣?”
卓慕凝大咧咧地做在船上,絲毫不爲他的威脅所動,道:“我可算是知道你造這個湖心亭是爲什麼了,原來就是爲了給你躲起來療傷的啊。”
墨君昊倏地轉過身來,道:“你什麼?”
“難道不是嗎?某人大概是又想起了什麼傷心的往事,所以纔在這個地方一個人多清淨的吧。”
墨君昊冷哼一聲,“你懂什麼。”
“是,我是不懂,想我們這種沒經歷過與愛人生離死別的人,怎麼能體會到那種痛苦。”
墨君昊丟下船槳,幾步來到卓慕凝身前,“你幹什麼?不過我就想打人嗎?”卓慕凝感受到墨君昊迫人的氣勢,本能地就往回縮了縮身,雙手護在自己胸前。
墨君昊陡然起身過來,捏住她的下頜,強迫她擡頭望向自己,道:“你到底還知道些什麼。”
卓慕凝一扭頭試圖掙開他的鉗制,可無奈他的一雙手如同鐵鉗一般緊緊的禁錮着自己,卓慕凝口齒不清地道:“你先放開我。”
“本王曾經過的,本王不喜歡與人講條件。”
卓慕凝直直望向他,道:“我始終覺得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就像此刻一般,可是王爺你卻從來沒有相信過我,我做的任何事情都是爲了您的宏圖偉業,既然如此,您是否也應該同我坦誠呢,梅姐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可是零零散散收集來的消息也不少,我知道她是你心中的一顆硃砂痣,既然我們話已經到了這個份上,您是否可以同我講明這段前塵往事,因爲不管怎麼,王爺您也是我的夫君……”
最後那句話,卓慕凝的音調哀婉悽迷,她也不知道這話怎麼會從她的嘴裡冒出來,或許她真的很渴望知道梅姐的事情吧,所以纔會不假思索地扯出這麼句話來。
卓慕凝明顯感覺到自己下巴上的那隻手鬆了力道,她輕輕扭轉了一下脖,便從中掙脫了出來。
卓慕凝揉了揉臉頰,在心裡痛罵這個不知道憐香惜玉的傢伙,這麼狠的手也能下的去。
不知不覺船已經停靠在了湖心亭上,卓慕凝撐着座位站起身來,便看到墨君昊依舊保持着剛剛的動作,一雙漆黑的眼眸彷彿只望一眼便會讓人跌入其中。
只是他眼中的凜厲此時已經了無蹤影,卓慕凝覺得自己一定是頭昏眼花了,居然還能在那其中看到一絲絲柔軟的感覺,彷彿日光下愈漸消融的冰雪一般。
卓慕凝繞過老僧入定一般站着的墨君昊,提着裙角跳上臺階,率先到了亭中。
湖心亭裡瀰漫着一股酒香,兩個酒罈中的一罈似乎已經空了,卓慕凝端起來仰脖倒了一下,果然只能倒出幾滴來,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打來的酒,光聞着味道便和以往府裡宴會上用的不一樣,此時雖然只是嚐了幾滴,可是這入口辛辣卻後味甘甜的口感還真是讓人難忘。
墨君昊見卓慕凝竟然如此大膽,幾步上前將她手中的酒罈給搶了下來,道:“你這是幹什麼。”
卓慕凝自認酒量不錯,可是自打來到這裡肚裡就多了一個皮球,也沒有辦法喝酒,若是等自己卸了貨,一定要抽時間痛痛快快地喝上個三天三夜纔好。
“只是打算嚐嚐王爺這悶酒的滋味。”卓慕凝吐了吐舌頭,違心地道:“果然不怎麼好。”
卓慕凝在石凳上坐了下來,幸虧墨君昊不是乾巴巴的喝酒,這地方還似模像樣地擺着幾盤水果,於是卓慕凝摘了一顆青杏放進嘴裡,口腔中頓時瀰漫開酸酸甜甜的味道。
墨君昊坐在卓慕凝對面,對她的這個表現很是不解,道:“你想知道什麼?”
卓慕凝翻了個白眼道:“這還用問,自然是問問我的夫君今天是因爲什麼事情不高興啦。“
這一聲“夫君”喚得墨君昊酥酥麻麻,卓慕凝平時從沒有這樣撒過嬌,墨君昊竟然意外的覺得如果卓慕凝經常這樣做自己倒是不怎麼反感的。
墨君昊剛剛想開口,卓慕凝卻一下打斷道:“王爺先別,讓我猜猜看,王爺可是因爲雲姨娘的病情回憶起了梅姐的事情?”
墨君昊半晌沒動,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可是我聽聞王爺您抓了替雲姨娘診治的大夫,是不是雲姨娘的病情出了什麼問題?”
墨君昊嘆道:“並無。”
卓慕凝還以爲這其中是張文瑞有什麼問題,沒想到墨君昊竟然一口否定了,她突然想起謝信然曾是墨君昊允諾派給自己的府醫,也就是謝信然是墨君昊的人,而謝信然已經瞧出了雲寒姍是裝病,這也就明墨君昊早已經知曉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