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兒……”宋淺還想再說些什麼,殷寶兒卻快速轉身往前,行走的速度更快了。
很快,殷寶兒就徹底從宋淺的視線消失了。
望着殷寶兒的背影,宋淺輕嘆一口氣,她還是不明白,到底是這中途出了什麼事情,會讓殷寶兒受制於阻止了。
殷寶兒離開了,宋淺才把她交給的兩個香袋放入了口袋裡,然後她艱難地移下了石頭。
宋淺知道裴奕霖忙於戰鬥也會看自己這邊,所以在殷寶兒走了之後,她必須再回到原來的位置。
殷寶兒調的香一絕,特別是剋制動物的香料更是效用不錯。
宋淺剛把那香袋放入口袋,那兩條蠢蠢欲動的眼鏡蛇就畏懼地後退了幾步,雖然它們眼睛裡仍然有種濃烈的進攻慾望,但動作上卻是慢了幾分,只敢在宋淺周圍兩米外遊走,並不敢靠近宋淺一點。
見兩條蛇這樣,宋淺才微不可見地鬆了口氣,蹙眉看着裴奕霖的方向。
鐵鏈橋上,裴奕霖距離宋淺還有幾百米。
黑壓壓的禿鷲盤旋在空中,宋淺看不清裴奕霖的人影,只能聽見那一聲高過一聲的慘叫。
似乎,在五十隻禿鷲的兇猛襲擊下,裴奕霖仍然保持着旺盛的戰鬥力。
這……並不是宋淺想要的。
縱然,宋淺現在懷疑錢萌萌沒有死,想從裴奕霖那裡套出她的位置,但這仍然不夠讓宋淺接受裴奕霖毫髮無傷地過來。
如果……錢萌萌真的死了?她豈不是錯過一個爲女兒報仇的好機會?
“鬼王。”宋淺眉頭微皺,呼叫鬼王。
鬼王站在裴奕霖身後,見他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就走了一百米,神色也變了。
接到宋淺的電話時,他語氣有些不耐煩,“什麼事?”
“你準備讓他就這麼毫無懸念,毫髮無傷地走過來嗎?”宋淺的聲音很冷,“如果你在前面都攔不住他,那到了我這裡,他也不會有什麼大的傷害。而我們的計劃,也可以說是失敗了。”
“我知道。”鬼王蹙緊了眉頭,“裴奕霖的實力實在是超乎想象的強,不過,我也不會讓他毫髮無傷地過去。宋淺,你在那裡做好準備。十五分鐘之內,你將見到一個傷痕累累的裴奕霖。”
“好。”宋淺補充了一句,“不能傷到他的要害,我要他活着。”
“我知道。我不需要你命令我。”鬼王蹙緊了眉頭,不耐地掛斷了宋淺的電話。
他眼睛微眯,偷偷地把殷寶兒曾經交給他的吸引禿鷲的香袋扔在了裴奕霖身後不遠處。
鬼王的投擲很準,即使是迎風那香袋偏離了一些,但仍然成功地吸引了成羣的禿鷲,再次瘋狂地對裴奕霖發起了進攻。
禿鷲是殘忍和嗜血的動物,更是極爲護食的動物。
裴奕霖要到宋淺那邊去,必然要跨越這條滿是禿鷲食物的鐵鏈橋。
換句話說,他已經進入了禿鷲的勢力範圍,勢必會遭受禿鷲狂肆的襲擊。
而鬼王扔過去的那個香袋,更是激起了禿鷲嗜血的本性,快速而毫無章法地朝着裴奕霖的臉上、手臂上、大腿上、後背上狠狠地啄去。
裴奕霖知道,自己要應對這些禿鷲根本就不是問題。
但看着對面宋淺被吊着,他的心也彷彿吊了起來。
他一邊快速地打退朝他進攻的禿鷲,一邊極快地朝着宋淺的方向奔去。
鐵鏈橋很單薄,如果裴奕霖不碰觸旁邊的護欄,他極有可能一時踩錯翻下山崖,摔得粉身碎骨。
但是,裴奕霖似乎並不怕這種危險,他雙手脫離鐵鏈,一邊迎接禿鷲快速的進攻,一邊極快地奔跑了起來。
幾百米的路程,在他的不斷努力下,終於只剩下了兩百米。
宋淺已經出現在裴奕霖的視線範圍之內,他能看到她單薄的身體,在寒風中如破爛的布偶一樣搖擺着。
而石凳那邊,繩子已經被燒斷了一半,只剩下極少的幾根在牽絆着宋淺。
風,很猛。
在寒風中,那僅有的幾根似乎有崩斷的跡象。
“淺兒!”裴奕霖驚呼一聲。
宋淺聽到裴奕霖的聲音緩緩地擡起了頭,她蹙眉看着裴奕霖的方向,逐漸掛上了一層冰冷的色彩。
雖然,她剛纔的昏迷本來就是假裝的,但此刻在看到裴奕霖時,她仍然擺出了一副迷茫中帶着憤怒的表情。
“淺兒!”看到宋淺擡頭,裴奕霖微不可見地笑了笑。
“你沒事就好。”他聲音低低的,帶着一抹慶幸。
“裴奕霖……”宋淺蹙眉看着逼近的裴奕霖。
雖然她剛纔吩咐鬼王要下重藥,但在看到衣衫被禿鷲抓得破爛的裴奕霖時,她心下仍然極快地劃過了一抹不忍。
雖然,這種情緒只是一閃而過,但仍然讓宋淺震驚了。
她清楚,這是她對裴奕霖餘情未了的表現。
不,怎麼可以這樣?
宋淺蹙緊了眉頭,她這次設局就是爲了要殺了裴奕霖,在這關鍵時刻,她怎麼可能會對裴奕霖有惻隱之心?
“淺兒。”裴奕霖喚了一聲,微微一笑,“打退了這些禿鷲,我就帶你回去。”
話音剛落,裴奕霖再次陷入了禿鷲的包圍圈裡。
每一隻禿鷲都像是不要命了一樣,即使是裴奕霖的進攻很致命,它們被打傷了之後仍然沒有逃跑,反而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撲上來,直到裴奕霖把它們打成重傷,再也飛不起來。
禿鷲的攻擊力很強,即使是以強悍著稱的裴奕霖在應對五十隻禿鷲時,仍然是有些吃力。
所以,儘管他成功地擊退了大半禿鷲,身上、臉上卻是掛了彩。
特別是後背上三道五十釐米長的傷口溢出了鮮紅的血,一滴滴掉在了他腳下的鐵鏈上。
“淺兒。”終於,裴奕霖擊退了所有的禿鷲,嘴角掛上了一抹輕鬆的笑意。
而他距離宋淺的距離,也從剛纔的二百米,縮減到了五十米。
很快,他很快就能見到宋淺了……
裴奕霖嘴角勾起了淡笑,他極快地奔跑了起來。
鐵鏈橋晃悠悠,奏着讓人心動的歌曲。
宋淺看着朝她急速奔來的裴奕霖,心下“咯噔”一聲,有些她深藏的東西似乎在此刻被喚醒了。
“沒那麼容易!”眼見,裴奕霖離宋淺只剩下了三十米,他身後的鬼王卻突然往橋上扔了幾個酒瓶子,酒瓶子裂開,濃烈的味道迅速地彌散了開來。
緊接着,鬼王把一個火把甩在裴奕霖身後,看着熊熊的火勢把鐵鏈橋面的木板變成了火海,他極快地轉身離去。
鐵鏈橋本來是由鐵鏈和木板組成的,鐵鏈是中心,木板是輔佐。
打退了禿鷲的裴奕霖本來只要再跑幾步就可以見到宋淺了,但隨着鬼王這麼一動作,他身後的鐵鏈橋面上的木板卻是迅速地燃燒了起來。
而裴奕霖腳底下的木板也開始鬆動了。
終於,裴奕霖一個向前的動作還未完成,他腳下的木板就咔擦一聲斷裂,而裴奕霖也幾乎踩空掉落。
幸虧他緊緊地抓着鐵鏈,他纔沒有掉下去。
這樣的過程很驚險,宋淺看着裴奕霖突然低了身子,“奕霖……”她緊緊地抓着自己的衣服,心底莫名地開始緊張。
她的眼睛此刻盈了淚,似乎有那麼一瞬,她害怕失去裴奕霖。
不,這不是她該有的情緒!
他可以那麼殘忍地對她和她的女兒,她爲什麼要擔心他?
宋淺緊緊地閉上眼睛,調整呼吸,不讓自己再被看到的一切所感動。
“淺兒……”裴奕霖站穩了身體,穩而快地朝着宋淺的方向移去。
縱然,他的身後是一片火海,他觸手的鐵鏈有升溫的跡象,他仍然堅定地走着。
直至他跨過最後一節鐵鏈,穩穩地站在了實地。
“淺兒……”裴奕霖一下鐵橋,就朝着宋淺奔了過去。
寒風中,宋淺被吊在大樹上,孱弱的身體飄來蕩去,看得裴奕霖心下一緊。
裴奕霖隱約聽到細微的繩子崩斷的聲音,立刻皺眉看向不遠處放着的石凳。
只見石凳上放着一個被罩住的蠟燭,它似乎是特殊材質做的,燒的很慢很慢,反而是上面那根繩子,經過蠟燭的炙烤,斷的只剩下一股了。
一股的細繩拽着宋淺孱弱的身體,看起來,是那麼的危險。
裴奕霖不忍宋淺受傷,他快走一步,抱住了宋淺懸空的雙腿,把她安置在了旁邊的石頭上。
然後,他纔拿起地上的小石頭,瞄準樹幹上的繩子,打了上去。
裴奕霖的手法很準,石頭出手,百發百中。
那原本脆弱的繩子在此刻崩斷,悠悠地垂在了地上。
“淺兒。我會救你的。”裴奕霖一邊幫宋淺解綁縛着她的繩子,一邊安慰。
宋淺聽到他的聲音睜開了眼睛,複雜地看着裴奕霖。
“不用你管我。”她聲音冷冷,竭力剋制心下的悸動。
裴奕霖無視宋淺的冷然,大手靈巧地幫她解着繩子。終於,他已經解開了一大半,馬上就要給宋淺自由了。
宋淺一直看着裴奕霖,看他這麼用心地對自己,她的心有點軟了。
但隨即,她想到自己和加原銀的約定,心卻是硬了幾分,眼睛微眯,推開了裴奕霖。
“我說過,不用你管我。”她一邊說,一邊背轉過身,把口袋裡的防止毒蛇靠近的香包扔了出去。
她在以身犯險,想要趁着裴奕霖救她的機會,給他重重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