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作何抉擇

夕陽西下。和艾小曼相識的時間算起,前前後後加起來有七年了。山依舊是往日的山,天還是那片天,雲彩也沒有變,與往日不同的是身邊缺少了那個可以一起嘻戲玩耍的人。陳妙計坐在艾小曼經常發呆的窗戶上,看着艾小曼經常看的方向,其實自己一直都沒有問過她,在這片曾經生活過的歲月和土地裡究竟看的什麼?他很想跟艾小曼解釋那天她看見的事情,可是沒有機會了。命運捉弄人!這兩年來,不是沒有找過艾小曼,只不過很多時候,自己沒有帶心去找。其實也害怕去面對,害怕聽見艾小曼問‘要是我讓你放棄報仇,你會願意嗎?’這個嚴謹的問題,自己該作何抉擇?

這次,真的是自己把艾小曼弄丟了。

每當自己躺在牀上,就會想起曾經一起生活的片段,那些記憶,無論如何也無法抹去。陳妙計常常睡到半夜猛的坐起身,看着空蕩蕩的房間,眉頭從未鬆過。曾經的每個角落裡都可以看見艾小曼調皮搗蛋的影子,艾小曼真的像只寵物貓,很黏人……陳妙計終於忍不住跑到大街上去尋找艾小曼的身影,實在沒有辦法承受這種失去。可是老天爺就像看戲一樣,袖手旁觀。而艾小曼似乎也有意躲着自己,縱使挖地三尺還是找不到她的蹤跡。甚至想過最極端的事情:‘丟了還不如死了,死了,至少知道她在那裡,但是丟了,這輩子都是惦記她在哪裡?’

陳欣默默的凝視着陳妙計,眼裡隱約含着心疼:“大師哥又在想艾小曼了。”

毛峰趴在桌子上凝視着前方,癡癡想了半響,幽幽的說:“我也想小曼了!”

兩人都心緒滿懷,各自傷神。

街頭一個長髮凌亂的女孩,落寞的坐在冰冷的過道里,她的眼神淡然而堅定,目光裡多了幾絲呆板、落魄,有幾個路人看她楚楚可憐,紛紛丟了幾個銅錢給她。

“真是作孽啊,這麼清純的女孩要乞討!”

“小姑娘……”

“今天好像會下雨,穿的這麼薄,看着都心疼。”引來那些路人關注和議論。

那女孩擡起頭。

“小曼?”沐雪認出她來。

“我不是乞丐!”我敵意的瞪着那些路人,一副孤傲息事寧人的眼神裡帶着心事重重的憂傷。表面上是個林妹妹,其實更像潑辣的郭芙。

“小曼!”沐雪上去抓着她的手:“你……”原來這兩年來,她是生活這麼艱辛,真心很難過。這是宿命裡的被動嗎?

“你是誰啊?我不是小曼!”我生冷的將沐雪拒之千里。

“小曼!跟我回去吧!”沐雪去牽她的手。

“我不叫小曼!”我將手硬生生的從沐雪手裡抽了出來,頭也不回的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沐雪?”毛峰和陳彪互相看了對方一眼。

“找誰?”毛峰膽戰心驚的問。因爲這個女人一出現就不會有好事情。

“陳妙計在嗎?”沐雪很客氣的說。

“在裡面!”陳彪指了指房間,說完去廚房了。

沐雪進去後卻沒有看見人。

“啊~我差點忘記了,晚上的時候,他都會出門的。你有什麼事情,我幫你轉告吧!”毛峰很禮貌的說。

沐雪告訴毛峰:“那我明天再來!”

陳彪從廚房拿了吃的出來大廳,沒有看見毛峰:“死哪去了?”

陳欣和陳妙計走在田邊上,身後是毛峰的呼叫:“小師妹!大師哥!”

“都說了,你要叫姑姑咯!”陳欣一個閃身,擋在毛峰的前面:“不許你叫我小師妹!”

毛峰笑嘻嘻的說:“一樣,一樣啦!”

“你剛剛不是說不來嗎?”陳欣側着腦袋看着毛峰。

毛峰捅了捅陳欣:“別說了,看着你的大師哥要緊,別又想不開!”

陳妙計若有所思的走在前面。陳欣和毛峰還來不及叫住他,就看見他順着稻田邊上的竹子到了下一個階梯的田邊上,動作有點笨笨的,不對,應該說是小心翼翼。毛峰和陳欣倆人爭先恐後的要走在對方的前面。

毛峰稍微落後了點,他突然靈機一動,將陳欣頭上固定頭髮的髮簪給拔了,陳欣只能先顧上自己的頭髮。“毛峰,你個無賴!”陳欣在綁頭髮的時候,毛峰已經站在竹子邊上了,他得意的朝陳欣給了個飛吻。“先走啦!”

毛峰腳一踏,踩在竹梗上,不料一腳踩空,直接掉了下去,狠狠的摔在地上。仰起頭的時候,渾身都粘滿了雜草,嘴邊還有泥土,他猛的站了起來,一邊吐着嘴裡的泥土,一邊拍掃着身上的雜草:“喂!你怎麼做姑姑的?都不看着人家?”說着,還厭惡的吐了一口嘴裡的土。“啊呸!”

看到毛峰的囧樣,陳欣樂翻了:“誰叫你給我小鞋穿的?最終害人害己了吧!”陳欣順着手裡的竹子滑到了最底下的馬路邊,比他們都遠、都快。

“大師哥~今天沐雪來找你!”毛峰猛的甩了甩頭。

“什麼時候?”

“天黑的時候!”

“有說什麼事嗎?”

毛峰搖搖頭。

陳欣在下面一直向陳妙計和毛峰招着手:“你們快點啊!”三人漸漸向家的方向前進,路過一片桐樹林,陳欣感嘆道:“今天的月色挺漂亮的啊!”

毛峰感覺後背有什麼東西在爬,伸手一抓,是一隻長着毛茸茸的飛蛾,淺灰色的身體,金黃色的翅膀,個頭挺大的。“啊……”毛峰毛骨悚然的將那飛蛾給仍了老遠。

“你一個大男人的,鬼叫鬼叫什麼呀?”陳欣鄙視的看着毛峰。

“我現在還不能算男人,我還是小朋友!”

“都13週歲了,還不男人啊?還沒退化完整是不是?”陳欣打趣道。

“我生日還沒過的好嗎?”毛峰雙手環胸:“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怎麼這麼粗魯啊?”

劉啓醇拿着艾小曼的畫像,到處詢問:“有沒有看見這個女孩?”想着不知道艾小曼在哪個地方挨餓受凍,會不會有生命危險?內心痛啊!這段時間也沒有好好的安心睡過一次覺,曾經失去了一次,再次嚐到失去的滋味,極爲難受,快把自己逼瘋了。劉啓醇從早找到晚上,都沒有吃飯也沒有喝過一口水,身體怎麼吃得消?這兩年來一次一次的給予自己希望,當拉過那個有希望的陌生人的時候,一次又一次的讓自己絕望。這種煎熬讓一個一米八幾的男人,變得比嬰兒還脆弱,甚至在夜裡偷偷的流淚……迷茫絕望的站在燈紅酒綠的馬路上顯得那麼的格格不入。劉啓醇常常身心俱焚的蜷縮在黑暗的屋裡,想起來的時候會神經質的暴打自己的頭,一邊憤怒的暴打着,一邊狂躁的大罵:“你怎麼這麼沒用?你怎麼不去死?”

好幾次劉啓醇路過陳妙計的家,但是不敢進去。自己奉命行事,殺的居然是陳妙計的家人,自己到現在都不敢相信。甚至想過將陳妙計痛打一頓,然後問問陳妙計爲什麼會把艾小曼弄丟?可是自己沒有資格這麼做。

劉啓醇就像乞丐一樣,在垃圾桶裡翻吃的。

“怎麼這麼多飛蟲啊?”陳欣胡亂的揮着手上的隨身小直。“死毛峰~你又在哪裡招來的這麼多妖魔鬼怪啊?”

“我也是受害者好麼?”毛峰蹦蹦跳跳的抖着後背上的飛蛾。

“大師哥呢?”陳欣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看不見陳妙計了。

“我怎麼知道?”毛峰猛地蹦着:“你趕緊先幫我把背後的這隻給抓掉啊!”

“我覺得你是很久沒有洗澡纔會這樣吧~你看看,這些蟲子多喜歡你!”

“要是小曼在的話,她一定會幫我抓掉的,同樣是女人差距怎麼這麼大呢?”毛峰咋咋呼呼的叫嚷着:“快點幫我抓掉啊!”

陳欣無奈~“呵呵~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

“都患難與共這麼多年了,還需要我跪下來求你嗎?我的姑奶奶?”

沐雪再次來到陳妙計的家門口還是沒有見到他。

陳妙計在和艾小曼相遇的竹林裡,坐着。“你在哪?”閉着眼睛,靜靜的聽着風聲,想起和艾小曼相遇的場景。那時候,艾小曼穿着似雪的白裙,像一個幽靈一樣飄在半空中。還罵自己是臭道士。再次遇到艾小曼也是經歷了很多歷險記……往日的片段歷歷在目,原來想念一個人是這般牽腸掛肚!

劉啓賢在竹林裡穿梭着,依稀感覺附近有熟悉的味道。一路摸索過來,看見艾小曼蹲在那棵木棉樹的旁邊。“小曼!”

(陳妙計此時就在艾小曼所在的樹下背後的那片竹林)

我聞聲,擡起哭腫了雙眼的臉。

劉啓賢(二哥)扶起我,一把將我攬入懷裡。很久很久才把我放開,將我帶到他住的地方。

我趴在石桌上,目光空空的望着門口,發呆。

劉啓賢溫柔的把烤鴨攤開,放在我的面前:“這麼晚了,沒有魚,吃點鴨肉好不好?”

我擡着頭,眼淚汪汪的看着劉啓賢,淚水順着眼角滑落在地。兄妹倆多年未曾像現在這樣,面對面的坐在一起了。不成想這次相見的幸福卻帶着絲絲苦澀,還有惆悵和無限的憂愁。我已經餓了好幾天沒有吃飯了,一邊啃着烤鴨,一邊吧嗒吧嗒的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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