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醫生爲他簡單止了血,傷口裡的子彈並不處理。
很快,林東昇又被痛醒過來。
剛被關進這裡之前,他還有底氣質問和辱罵秦晚秦嬈兩人。
可現在,哪裡還有剛纔的狠勁兒?
“啊……”
他翻來覆去,直叫喚。
和他糾葛了那麼多年,秦晚對他多多少少還是有點舊情的,往前挪了挪,在他面前停下。
林東昇厭惡的看她一眼,“滾……你……你們兩個害人精……”
秦晚不前不後,口被堵着也說不出話,只能就那麼看着他。
大概過了十分鐘,秦嬈總算冷靜下來,不過她寧可縮在角落裡也不肯上前。
對她來說,林東昇根本就是一個惡魔。
到今天她才知道,原來他和媽早就有那種關係了……
呵呵!
想起來真是可笑至極。
一個男人和母女倆同時糾纏不清,如果是真的,不等於****嗎?
秦嬈啊秦嬈……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以前的清高哪兒去了,以前的堅持哪兒去了?
居然因爲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深陷困境,失了心,失了身,現在甚至連僅有的親情都沒了。
眼前的人,一個個,都是惡魔,都是惡魔……
她蜷縮在角落裡冷笑,任由眼淚滾落。
聽到她的抽泣聲,秦晚回頭看她,她的眼神很複雜,有愧疚,有不捨……
即便是石頭做的心,恐怕也會因爲這樣一個人而觸動。
一個由自己養大的人,現在變成這樣,秦晚怪自己!
被仇恨矇蔽了雙眼的她,不惜做人情/婦,搶人女兒……
害人終害己,現在落到這個地步。
或許在所有人的眼裡,她秦晚只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惡魔,瘋子!
爲了一個不屬於她的男人,爲了一些不該屬於她的東西,恨了二十年,怨了二十年。
到頭來,終究是一場空。
人這一輩子不容易,爲什麼不放開一切,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呢?
秦晚苦笑,眼角皺紋成堆,她老了。
因爲癡恨怨,因爲放不下,她比同齡人老得快,頭上早已有了白髮……
當年風韻猶存的秦晚早已不復存在,如今有的,只是一個將要步入老年的醜女人。
她苦苦的笑,腦中浮現那張精緻的臉……
是因爲得到的寵愛太多了嗎?
比她小几歲的唐憶九,竟還是二十年前的模樣!
她似乎一點都沒有變,還是那麼漂亮……
很多時候她會問自己,爲什麼,爲什麼鳳染夜會那麼那麼的愛那個女人?
不是因爲她年輕貌美,不是因爲她比別人好,而是因爲那一顆任何人都不會有的心。
到這一刻,她不得不承認,她輸了。
輸得徹徹底底!
或許,她再也見不到那個牽動着她的心幾十年的男人了……
鳳染夜,下輩子,多看我一眼吧!
脣邊苦笑退去,秦晚最後看了一眼秦嬈,猛然往身旁的牆壁上撞去。
一剎那,血流如注。
她大睜着眼倒地,竟斷了氣……
“不……”
這個字堵在秦嬈喉嚨裡,喊不出,就算是用盡全力也喊不出來。
豆大的淚珠不停滾落,浸溼了她胸前一大片衣衫……
她拼命搖頭,閉眼,睜眼,可看到的還是那個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人。
不……
林東昇雙目空洞,看着死在自己面前的人,身體再次抖動起來。
拖着重傷的身體往後挪動,一直後退,目光始終停留在秦晚身上,連脣瓣也跟着哆嗦。
“不會的……不會的……”
他自欺欺人,明知道眼前的人是死了,但還是不肯相信。
得知秦晚自殺一消息,唐憶九趕來。
醫生上前檢查,搶救。
可惜卻是無能爲力。
秦晚死了。
因爲欠下的債,因爲揹負的所有恩怨,她自盡而死。
死不瞑目,卻帶着從未有過的笑容。
爲她合上眼,唐憶九勾脣笑了。
這一道笑容,清麗無邊卻冷漠無比。
如果早點醒悟,又何必走到這個地步。
與其帶着仇恨過一輩子,何不早早放手。
恨一個人恨了整整二十年,需要的是多大的勇氣?
或許,她死了比活着好。
秦嬈口中的布條被拿走,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排山倒海般涌來。
“媽……媽,你醒醒,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我不怪你,就算我是你搶來的,我也不怪你,我只好你好好的活着!”
“我求求你醒過來,睜開眼看看我……”
“只要你醒過來,我們就離開這裡,我聽你的話,我找個好人家嫁了……”
“以前的事都過去了,我們都忘了,媽,你醒來……”
跌跪在秦晚的屍首旁邊,秦嬈哭成了淚人。
有人爲她鬆了綁,她立刻撲上去抱住那還有餘溫的肉體。
熱淚滾滾而下,泣不成聲。
有時候人生就是這麼戲劇性,你逼死了她,她又逼死了她,她再逼死你……
唐憶九轉身離開,走得決然。
她是冷情,可在一個死人面前,又能無情無義到哪個地步?
鳳歌墳前。
她灑下兩杯白酒,席地而坐。
“鳳歌,我感覺到你在下面鄙視我了。”
“又一個人因我而死,你是不是開心了。”
“你知不知道,你愛的那個男人就是一坑貨!這輩子給老子招來多少爛桃花,愛着他的哪個女人下場不慘?”
“還有,你他媽不是很愛很愛他嗎?怎麼連他寶貝女兒也找不到!”
“你知不知道,我們全都急壞了……”
“如果沒有鳳千寵,我該怎麼活。”
“鳳歌……”
好多好多的話,唐憶九不知道跟誰說。
只有那死去的鳳歌,成爲了她唯一可以傾訴的對象。
她不信神不信鬼,卻信鳳歌。
半個月了,還沒有一點消息,她能做的,還有什麼?
只希望,那隻叫做鳳千寵的蠢貨個快點回來!
……
天邊露出魚肚白,……
睜開沉重的眼,鳳千寵下意識用手擋住視線,刺目的陽光晃得她的眼睛很疼,大概過了半分鐘才適應過來。
環顧四周,陌生的環境,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氣息和味道。
這是什麼地方?
她翻身下牀,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