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終於找到了簡一翰,那個時候他已經被劇烈的爆炸氣波給彈出了距離事發地點二十米遠的地方,
當她見到簡一翰的第一眼,她失控一般的撲了上去,
他渾身焦黑的躺在地上,幾乎是沒有了生氣,
就算是她觸碰到他那焦炭的幾乎後,她甚至都能夠感覺到那皮膚散發着焦味,蘊着極度的高溫。
她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發瘋的命令着身側的保鏢趕緊送簡一翰去醫院,
好幾次,簡一翰所在的急症室都下了病急通知書,
林慈當時是嚇壞了,連忙聯繫了在美國的簡南志,簡南志在聽到兒子受了重傷後,
病情驟然加快的嚴重了起來,
但爲了兒子,他還是強撐着病情,派人將美國醫術最爲高明的團隊醫生都帶上了私人飛機,
甚至,他在私人飛機上命人安上了各種手術必備的精準儀器,
當時簡南志幾乎是對那些醫生下了死命令,
若是沒有救活他的兒子,那麼他們所在的醫院都將化爲平地!
就是這麼強勢的下命令,那些在燒傷界,外科界,皮膚界極爲權威的醫生都嚴陣以待的在私人飛機上做了一切的準備,
當時,飛機幾乎是用了最快的速度,用了最短几個小時的時間飛往了臺南的醫院。
林慈焦急的在急診室門口等待,
有好多次,她都看到護士急忙忙的端着一盤的血袋衝進了急診室,
那個時候,她在心底默默的懇求着,
即使讓她折壽十年,只希望能夠讓簡一翰活着一口氣等到美國醫療團隊的到達也好,
她相信,只要簡一翰能夠撐着一口氣,
至少還是有希望。
當時的場面太讓她觸目驚心了,全身焦黑的皮膚,
那張俊帥的臉上已經被爆炸燒傷慘重,
林慈心底極爲的懊惱,極爲的愧恨,她恨自己沒有好好阻止這一切,
若是當初她用盡一切辦法阻止簡一翰,
也許簡一翰就不會出事,
從小帶着簡一翰,她一直都當他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如今知道他生命垂危,她從未這般慌亂過。
林慈至今想起當初那一夜,她都至今忘不了當時的心情,
那是她這一生中最爲難過的一夜,
折磨和煎熬像是在每分每秒的折磨着她,好在,
那晚上飛機在醫院上方的大天台上降落,
急症室裡的醫生和護士趕緊的送昏迷在推車上的簡一翰往天台趕去。
經過將近一天一夜的拯救,
病情總算是轉危爲安,即使當時簡一翰已經身受重傷,已經面目不堪,可是所幸的是,
他至少還活着。
但是,讓她極爲震驚的是,
醫生告訴了她一個極爲不幸的消息,簡一翰短時間是無法醒過來,
因爲他內部的器官都處於緩慢衰竭的狀態,
即使搶救過來了,也不可能短時間清醒,也就是說,在至少兩年的時間內,
簡一翰會像是一個植物人一般在病牀上躺着。
這個致命的打擊在被簡南志知道後,因爲一下子接受不了而心臟病病發。
也就是在簡一翰拯救過來那個夜晚,
簡南志在美國出事了,
等他們連夜坐上私人飛機趕回美國的時候,
簡南志已經在美國的醫院搶救無效身亡。
接連受到喪夫兒傷的打擊,那段時間林慈幾近瀕臨奔潰,
但她還有女兒,還有一口氣尚在的兒子,還有簡家偌大的公司,
她知道自己不能垮下去!
林慈雖然是簡南志的妻子,但其實她也是簡南志的私人助理,
對於公司的事,她也是很瞭解,
簡南志病逝之後,林慈便接管了簡家的公司,簡家公司家大業大,
一時間什麼都要靠她來支撐,
儘管她壓力很大,但還是命原來的那些醫療團隊繼續給簡一翰治療,
併發下聲明,
無論是付下多大代價,必須讓簡一翰醒來!
林慈就這樣頂着巨大的壓力,一邊強撐着簡家的事業,一邊不敢有任何懈怠的治療簡一翰的病情。
好在,就在兩年前,簡一翰終於醒了過來,
剛剛醒過來的簡一翰無法動彈。
這些年來,她一直都讓醫生一點點給簡一翰已經燒燬的皮膚做修復手術,
直到簡一翰醒來的時候,
他還無法能夠完全的動彈,有好長一段時間,他都是坐在輪椅上,
也有好多的時間,他甚至無法開口說話,
好在,經過各種治療後,他臉上被燒燬的面容,已經被修復成功,
就連聲音,也被治好了。
然而可惜的是,他的聲音雖然被治好了,但……已經是不屬於他的聲音了,
儘管聲音不難聽,但當簡一翰開口說話後,
意識到這個完全陌生的聲音是從自己的口中發出後,
他幾乎是失控的跌下了牀,恨不得立刻的逃開醫院。
可是當時他無法便利的行走,他只能幾近絕望的癱坐在醫院的冰冷地板上。
那個時候的林慈,內心是極具受着煎熬,
簡南志去世之前讓自己好好照顧簡一翰,她答應了,可是看到簡一翰這般痛苦的模樣,
她的心底只覺得愧對簡南志。
好幾次她都上前試圖安撫簡一翰的奔潰情緒,可是簡一翰都怒吼着讓她離開,
那段時間,他將自己鎖在病房裡將近七天,
不吃飯,不說話,就一個人孤零零的蜷縮在牆角,
儘管林慈試圖多次進入病房,但每一次都被簡一翰抄起身側的東西砸出了病房。
病房的窗簾被簡一翰命令着全部給拉上,病房裡暗得無論黑天白天都是黑夜。
直到簡一翰在暗無天日的病房裡將自己餓得渾身沒有力氣,
直到他已經幾近昏迷在病房裡,
林慈這才痛心的趕緊的讓醫生進行搶救。
林慈理解簡一翰,也知道,這孩子很難接受自己聲音改變的事實,
他曾經是一個紅透半邊天的歌手,
如今張開口卻不再是他自己向來驕傲的嗓音,
任是誰也會無法接受這個巨大的打擊!
那段時間,簡一翰水米不進,林慈一次次讓醫生給簡一翰打營養針,
最後幾近是奔潰的跪在他的面前,
懇求他爲了他病逝的父親堅持的活下去。
那時候,林慈再也支撐不住了,她硬撐着簡家,若不是硬着頭皮,她無法知道自己能夠如此的堅強,
可是堅強久了,她也累了,
簡家的兩個孩子是她唯一的希望,現在簡一翰卻自暴自棄,
這就好比讓她的心時刻受着折磨的煎熬一般難受。
她一直都不敢告訴簡一翰他父親已經病逝的事實,可是見簡一翰如此糟蹋自己的生命,
她幾乎是奔潰失控的對着簡一翰吼了一番。
那個夜晚,簡一翰哭了一夜,
他的眼睛原本因爲火勢灼燒,所以看不見,
哭了一夜之後,他整個人變得更加的孤僻冷漠,
但是,好在是他開始接受治療。
其實林慈也知道,這孩子很難受,心底很苦,
無論是誰,面對這般災難性的折磨,內心都會飽受折磨和難受,
甚至,她也無法想象,
若是她自己面臨着毀容,失明,甚至有好長時間坐在輪椅上無法行走和動彈,
就算是她也會奔潰得想要放棄生命,
因此她對簡一翰更加疼惜,儘管她知道這孩子一直都不喜歡自己,
可是不管是爲了簡南志,還是爲了她對簡一翰的責任,
她都不會放棄簡一翰。
公司的繁事越來越多,若是在一個月前,她都是每天晚上都來看望他,
而近來這段時間,她儘量能夠隔兩天來看他一次,
只是他一直都不知道,她每次來的時候都是晚上。
她知道簡一翰不喜歡自己,自然是不願意惹他不高興。
就在今早,她正在簡氏集團會議廳開着會議,然而在突然接到袁醫生的電話後,
她幾乎是立馬從會議廳趕着來醫院。
這將近四年的治療,簡一翰終於恢復得差不多了,
無論是臉上的修復,還是肢體復健,還是聲音,都已經跟常人無異,
如今,就剩下眼角膜移植手術,若是成功,
簡一翰的眼睛就可以復明,那她也終於可以鬆下一口氣,讓簡一翰來接管簡家繁重的家業。
聽到林慈的話,原本緊閉着薄脣的簡一翰微微抿了抿蒼白的脣瓣,
許是猶豫了幾秒後,
他才輕聲開口道,
“謝謝。”
簡短的兩個字,幾乎是在剎那感動了林慈的心,
她從未想過簡一翰會回答她,
也從未想過她因爲簡一翰能夠做手術高興這件事,簡一翰會跟她說謝謝。
許是突然被簡一翰的話給感動,
想到這麼多年的委屈,林慈心底終於忍不住釋懷,
她的眼淚不由自主的往下掉,
此時心情既是激動又是抑制不住的喜悅,
因爲不想被簡一翰聽到自己哭,林慈擡手捂着嘴巴還是忍不住嗚嗚的低聲哭泣了起來。
見到林慈又是哭又是笑,站在一側的女兒林瑞爾也忍不住紅着眼眶,俯下身子摟着林母的肩膀,
聲音哽咽卻帶着笑意的說道,
“媽,哥明天就要做手術了,這麼開心的事我們要開心纔對,
你別哭了,你這麼一哭,我都忍不住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