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悠悠站着愣住了,她看着王啓仁艱難的轉過頭對她微微一笑,她看出王啓仁很想開口說話,但是已經沒有那份力氣開口了,嘴角張了張,鮮紅的血沫淡淡溢出來,他身子倒了下去。
唐悠悠瞳孔緊緊的縮成一點,看着王啓仁的身體倒在血泊中,然後再沒有了動靜。
一瞬家百千萬股痠痛齊齊涌上她的心臟,擠壓着她,令她難以呼吸。
傷痛充斥滿她周身的每一道血管,除此之外她的身體容不下其它。
唐悠悠已經無力哭出聲來,她彎下腰蹲了下去,手用力的捂住口鼻。她哽咽着細聲抽泣,腦海裡,王啓仁爲她擋刀的片段如同放映機一般來回播放,無休無止。
傷痛一遍一遍濾過她的心臟,她感到腦袋一陣的暈眩。
警察到的時候,她記不清自己是被怎樣帶到警察局的,或者說了什麼,也記不清王啓仁的屍體被運到了哪裡,她的心真正是完全死了。
她是被杜飛送出來的,前者安排她住進了公務員小區,並對她進行了全天候的嚴密保護,可即便,她依舊沒有一點安全感。她沉浸在了那一幕的悲痛中,無法自拔。
一個月後,唐悠悠坐在一片草坪上,看着前面的一塊漆黑墓碑,碑是貼着地面的,她用指尖一遍一遍劃過石碑,目光中一片呆滯。
這裡是C市的一個陵園。
那墓碑中心有一張黑白照片貼附,是王啓仁的照片。
唐悠悠把兩書花放到碑上,“啓仁,我來看你了。”
看着那張黑白照片上王啓仁微笑的表情,唐悠悠鼻子又是一酸。
“我承認我一直就沒有愛過你,只把你當哥哥看,但你爲什麼那麼傻,我明明不愛你,你卻要拼着命爲我擋下那一刀,我真的不需要,不需要。”她淚水溢滿眼眶,濃濃的黑眼圈佈滿臉上,這一個月她沒有一天睡好過。
“我活在世上就是來受苦的,你當初讓司雨晨一刀刺死我算了,你爲什麼還要替我擋下那一刀,爲什麼要我再揹負那麼多的痛,我恨你。”
“嗚嗚~”她抽泣起來,眼淚順着臉頰低落,落到黑色墓碑上。
她握緊拳頭一拳一拳打着墓碑,“爲什麼要我繼續痛苦下去,我恨你。”
她百感交集,曾經的和現在的回憶都涌現在了腦海,“林銘軒的爺爺說得對,我就是和不詳的女人,我剋死了我的兩個丈夫啊。”
“嗚嗚~”
“如果不是這樣,弈墨怎麼會死,啓仁哥怎麼會死。”她自言自語,哭的肝腸寸斷。最後哭到沒了眼淚,整個人躺在墓碑上,她閉上了眼睛,想就這樣靜靜的睡去,永遠也不醒來。
再過後半個月,金龍幫的所有老巢都被杜飛率領c市刑警一網打破,而金龍幫背後的那尊人物似乎也敗下陣來,國內各地陸續有無數股黑惡勢力落網,金龍幫失了起初的囂張氣焰,頭目司雨晨被判以死刑,逾期執行。
可這些傳到唐悠悠耳朵裡她都不在意了,此時h市一個山頭上。
這裡有一座尼姑庵,規模不大,只有三座樓宇,中間那座閣樓裡,蒲
團上跪坐一名女人。
她身前是一名老尼,手執拂塵,氣勢飄然。
“唐悠悠,你想入我靜雲庵,從此削髮爲尼,內心須是真心實意,你可想清楚了。”老尼話聲平淡,卻具有一股淡淡的威嚴。
“師父,我想清楚了。”唐悠悠語氣平淡,目中沒有任何多餘的感情。
老尼看見她眼神哀默如心死,終究嘆息一聲,“哎,那你明天來登記吧。”
“謝謝師夫。”唐悠悠雙手合十,垂首一拜。
她認定自己就是一個不詳的女人,去到哪裡只會帶來痛苦,害死劉弈墨和王啓仁,不僅如此她的生活也充滿痛苦,與其如此不如就此削髮爲尼,從此擺脫世間一切苦樂,真正與佛祖同享極樂。
一切都是泡影,就讓它都過去吧。
當天她下山,準備第二天上山梯度。
清早,唐悠悠隨意打典了一些行李,她拿着包裹走出家門。感受着這周圍的空氣,腳下的石階,這將是她最後一次在上面行走,她的內心一片平靜,如同幽潭死水。
她走到樓底的時候,一輛黑色豐田車剛好熄火,就停在樓下。
“唐小姐,我是林總的秘書,麻煩你你跟我走一趟,林總在臨走之前擺脫我一定要讓我帶你去看他一面。”
依舊是那個青年小秘書,只是三年過去,小秘書身上完全蛻變了,成了一個一眼看上去精神抖擻的半個成功人士。他着急的道,“林總他,他時間不多了。”
唐悠悠先前一臉平靜,她以爲自己已經和那個男人早就一刀兩斷了,他們之間不會再有什麼了。可是當她聽到秘書口裡說的,“他時間不多了”的時候,心還是波動了一下。
糾結幾分,最終她眼眸一闔,“你走吧,我是不會去見他的。”
那名秘書臉上一暗,“林總他患了癌症,但他誰也沒告訴,您真的要這麼看着他病死牀上,不管不問嗎?”秘書眼中殷切極了。
唐悠悠內心一片掙扎,“他好端端的,怎麼會患癌症,你是不是騙我的?”
“唐小姐,我真的沒有騙你,林總當時還說你肯定不信,還讓我拿了診斷書過來,你看。”秘書從包裡拿出一份文件,診斷書上一個通紅的鋼印十分明顯,下面寫着癌症晚期。
唐悠悠目光有些亂了,他難道真的就要死了嗎,想着,心一糾,看來自己還是放不下。罷了,那就完成他的願望幫他一次吧。
“好吧,我和你去一趟。”唐悠悠說道。
那秘書一喜,連忙打開車門讓唐悠悠進去,又去駕駛車子趕了回去。
唐悠悠發現這秘書是把車開往林銘軒的別墅,她疑惑,“他不是患了癌症嗎,怎麼不住醫院卻回了家?”
秘書瞄了一眼前排的後視鏡,嘆氣道,“哎,唐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癌症這種病 一旦患上了基本就等於被判了死刑,林總他心灰意冷,不肯繼續住在醫院了,他說讓他回到他那清冷的別墅一個人孤零零的死去算了!”
這些話令唐悠悠條件反射的心裡一痛,那些他曾經已經忘掉的兩人在一起的點點滴
滴再次如覆水一般涌上腦海。這個男人,居然就要離開世界了。
唐悠悠說了這一句後不再繼續問,她其實知道以林家的本事造假一份假的診斷書輕而易舉,但如果是真的她卻沒有去的話,或許她去了尼姑庵裡內心也會有所羈絆的。
想到這裡她撥通了靜雲庵裡那位師父的電話,和她說明情況要過幾天才能回去了,老尼也沒有爲難她,應允了。
車行駛了一個鐘頭纔到,唐悠悠和林銘軒的住址距離的確很遠。
不知道是懷着怎樣的心情,唐悠悠到了林銘軒的房間,進入裡面就看見男人躺在牀上,頭頂掛着幾瓶針水,不過他沒有輸液,屋子裡面濃濃的藥水味,牀頭櫃上面擺着雜七雜八的藥品,唐悠悠不禁駐目一看,都是些延緩細胞生長,衰老的藥物。
她的心一下涼了下來,秘書把她帶到以後就無聲離開了。
她走近林銘軒身邊,男人一片蕭條,臉頰上快要只剩皮膚黏着骨頭了,看到唐悠悠過來,他勉強撐起笑容,“悠悠,你還是來了。”
唐悠悠眼眶一紅,“你怎麼不去住醫院,你現在好蕭條。”
“呵呵,一切都是我的報應,該來的總要來,沒有你在身邊,我的心早就死了,留下這軀殼有什麼用?”
“可你也不要把自己往死路上推啊,你看你一定是好多天沒吃飯了。”唐悠悠心裡還是軟了,她拿起杯子去給林銘軒倒水。
林銘軒看她去倒水的背影,目光亮了一下。他繼續開口,“可是你不知道嗎,我這病是治不好,註定要死的。”
他看見唐悠悠是肩膀顫了一下,不過沒有說話,默默的給他倒水。
林銘軒眼裡露出一絲狡黠,看來唐悠悠心裡還是有他的。
唐悠悠把水放在櫃子上,這是林銘軒捉住她的手,“我就剩最後幾天了,你能不能和從前一樣,我們好好度過最後這段時間。”
唐悠悠聽得出來林銘軒要她繼續和他在一起。
“不,我已經決定好了,這塵世間沒什麼好留戀的,明天我就要去靜雲庵出家了。”唐悠悠拒絕了。
“什麼,你要出家。”林銘軒萎靡的精神猛烈波動了一下。
“悠悠,就當我求求你了,留下來陪我度過這最後一段時間吧,我這幾天真的好難過,或許下一秒我就會死去了。”林銘軒一片乞求。
唐悠悠心裡惶惑不安,他已經這麼嚴重了嗎,可是自己的決定怎麼辦。
許久,她的眼神終於定了下來,“好,我可以陪你幾天,不過你千萬不要欺騙我。”她把手從林銘軒手裡抽出。
“嗯,太好了。”林銘軒拿着無神的眼裡露出高興。
“你陪我出去走走吧。”林銘軒緩緩坐了起來。
“可是你的身體現在很脆弱,不適合亂動的。”唐悠悠說道。
“沒事,反正我過幾天也會死,最後你能陪我走一段路我也很高興了。”林銘軒很苦澀的說道。
“好了,以後別說這麼沮喪的話,我希望你最後能高高興興的,不你的病會好的。”唐悠悠鼻子一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