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對要塞的地形非常熟悉,她帶着賀夢麟一路避開了所有要道,先去了關押姚染的地方，已經人去房空。
愛麗絲蹙一下眉頭揮手示意賀夢麟跟上與她一同直達要塞最底層的航天飛機停靠倉。
停靠倉的查詢電子平臺上，愛麗絲開始在觸屏上進行代碼操作，她看上去也不像之前那麼淡定了，額上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水。
“果然還是不行。我在操控室凍結了所有出航的航天飛機,可惜還是晚了一步。”愛麗絲深呼一口氣,“姚染已經被送去趙魯南那裡了。”
賀夢麟抿着脣，心想這件事看起來更難辦了,趙魯南那麼一個難纏的對手……
“你還能回趙魯南身邊嗎？”賀夢麟思考了一下問。
“回不去了。”愛麗絲果斷的回答,“一旦他知道這裡出事以後,很快就會懷疑到我身上。”
賀夢麟想了想又道：“你能不能告訴我,趙魯南抓姚染到底爲了什麼？”
“爲了試探林銳的忠誠度。”愛麗斯回答，“林銳已經叛變了，他帶着母源投靠了趙魯南。”
“不可能！”賀夢麟本能的喊了一聲“林銳絕不會做這種事！”
“這件事的真實情況本不應該告訴你，但是因爲姚染的關係我想你也不會泄露出去，不如直白告訴你，林銳的背叛是假的，他投靠趙魯南是上面的安排。但是趙魯南也不是輕易能夠對付的對手，即使林銳帶着母源去見他，他還是抓住了姚染來試探他的忠誠度。“
“這麼說來……如果姚染落在趙魯南的手裡……”
“一般情況下只有兩種可能，要麼因爲她的出現林銳被趙魯南看出破綻，林銳與姚染都會死，計劃失敗。第二種情況，就是林銳對姚染不爲所動，姚染死。”愛麗絲說完自己的推測嘆了口氣，又對賀夢麟說，“當然這也是我個人的想法，事實又或許是另外一個樣子。”
賀夢麟站在那裡低頭嘆了口氣，她心裡不是不明白，愛麗絲說的這兩種可能也基本就是最大的可能了，但不管是哪一種她都不想接受。
“算了，這些事即使我們再去想也沒有用。”愛麗絲背對着賀夢麟走向特殊玻璃窗口，看着外面散亂而絢麗的星河，“你只需要在這裡等陳淵就足夠了，看來你們的雙機作戰要儘快準備了。”
賀夢麟站在愛麗絲旁邊，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遙遠的地方，亮白與淺紅色的星河仿沉寂了萬年。
懸浮要塞118的操控室裡趙魯南手握着缺了一角的母源把玩着，他低垂着眼簾坐在一張寬大的椅子上若有所思。
“閣下還是不相信我？”林銳表情有點懶散，“母源是真是假我想閣下有一百種方法驗得出來，不必我多說。”
上座的趙魯南嘴角勾了勾道：“林少尉說得對，母源我有一百種方法驗得出來，可是林少尉的誠意，我只能想出一種辦法驗出來。”
林銳不屑的嗤笑一聲，“我爲雲滇基地棄命灑血，可董青梨卻這樣對待我，我實在想不到閣下也是這種態度。”
“我說過了林少尉，稍安勿躁。以你的戰力來我麾下，求之不得。可是我趙魯南並不是一個容易上當的人。”
冷睿偏過頭冷哼了一聲，“那就請閣下拿出你那驗證我誠意的唯一種辦法來，讓林銳做給你看看什麼才叫誠意。”
“只怕到時候，林少尉又做不到了。”趙魯南單手托腮看着林銳，脣角雖然勾起，眼神卻冰冷而危險，“林少尉先去休息，一切安排妥當我會派人去請你。”
林銳才走出自動鐵門，一個三星軍官便走了進來對趙魯南行禮：“一切都準備好了，s939指揮官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拖住了‘黃金之城’的援兵，只要我們保持優勢，下次進攻就可以一舉攻下‘銀河戰艦’。”
趙魯南心情看上去不錯，手指撥弄着掌心的母源，“聽起來我們的目的就快要達成了。”
“是的長官。這一次我們不但能夠奪回三星母源而且將徹底掌控貪婪的人類，我們會拿走一切我們想要的東西，就像他們曾經對仙女星做過的那樣！”軍官的臉色變得有些驕傲和激動，彷彿這一刻他已經等待了太久太久。
“張博，關於那個女人的事呢？”趙魯南似乎漫不經心的說“這一次可別再像上次那樣抓錯人了。”
“長官放心，確定是姚染無疑，並且我們已經把林銳投靠我們的事情告訴了她，長官的計劃馬上就可以開始了。”
趙魯南點點頭，起身將母源放在桌上那隻精緻無比的銀色盒子裡道：“說起來還是女人會想辦法，嘉叔之前跟我說過的那個開槍遊戲，我覺得很不錯，要不然，變變樣子，我們也玩玩？”
“是！”叫做張博的軍官臉上露出異常興奮的猙獰笑意，只是瞬間那與趙魯南同樣嗜血的笑便消失了。
林銳走進趙魯南的機要間時趙魯南正坐在偌大的餐桌旁邊獨自享用着晚餐。
寬大的餐桌上白色桌布將水晶瓶裡那朵殷紅的鳶尾襯得極其妖豔，桌上只有爲數不多卻極精緻的菜點，趙魯南坐在那裡吃飯的動作卻與他平時雷厲風行的作戰戰術截然不同，慢條斯理中帶着優雅傲然，彷彿真正的貴族。
一名站在餐桌後方的女子將趙魯南對面的雕高背椅拉了出來，請林銳坐下。
林銳上前幾步坐下來，揚起下頜傲慢的看着趙魯南，“閣下請林銳來不會是讓我看你吃飯的吧？”
趙魯南吃下最後一口餐點，放下刀叉拿起手邊的銀盃喝水，然後才清清嗓子，接過身後侍立女子遞上的溼巾淨手後道：“抱歉，久等。”
林銳單手支額看着桌上那朵鳶尾，沒有回答趙魯南。
“上午說過要讓林少尉幫我做一件事情來表現您的誠意。”趙魯南端坐在桌子的一端淡淡的說。
“隨時恭候。”林銳輕瞟趙魯南，態度依舊傲慢。
趙魯南將自己身上的配槍放在手邊，“人在裡面，你只有一發子彈。我等林少尉的好消息。”
林銳沒有絲毫猶豫雙手撐起雕木椅的扶手，起身到趙魯南身邊拿起了手槍，他低頭有些戲謔的看着拿起甜點盤子的趙魯南，“閣下不怕我現在就開槍嗎？”
“林少尉確實是個能狠得下心來的人，不過我死掉的話只怕三星軍隊羣龍無首會立刻進攻地球，到時候即使打不贏陪葬幾千萬地球人恐怕是不爲過的。”趙魯南悠閒的吃着甜點，淡淡道，“林少尉只要對那人開一槍就是，見了血，我也就放心了。”
“把你的監控鏡頭擦亮一點。”林銳一邊走一邊對身後的趙魯南說。
趙魯南笑了笑，聽到身後密碼大門打開又閉合的聲音。
“長官。”張博見林銳進去才走了過來，見趙魯南點點頭於是打開了牆壁上的全析影像屏。
畫面中林銳站在門邊，看着空曠的房間，紅衣的姚染獨自被綁縛在一張椅子上，低着頭，長髮散落在胸前。
她明明聽到了有人進來的聲音，但她卻始終沒有擡起頭。
林銳緩步走上前沉默的坐在姚染對面的椅子上，機械桌自動打，林銳把槍放在桌子上就這樣一語不發。
兩人沉默了很久，姚染終於開口。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她始終沒有擡頭，聲音也很低。
“這句話，應該是我對你說比較合適。”林銳自嘲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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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叛變的你，我沒有什麼要說的。”姚染回答。
“那換我說吧。”林銳語氣平淡，垂着頭，碎髮遮住了他平日那雙睿智的眼睛，他盯着桌上的手槍，語速很慢，“你聽着，聽好了。我，林銳，無論過去現在還是將來，都愛着你，姚染。”
“這個時候的表白，不會太蒼白了嗎。”姚染低低的笑了。
“我們之間是有很多誤會，有些我知道了真相，有些我還不太清楚，但是我已經不想解釋了，因爲畢竟回不去。我想你的想法也大概如此。”
姚染沉默着，林銳繼續道，“我也沒有奢望再跟你一起，還是那句話，過去，現在還是未來，是生是死，我林銳都愛着你。”
林銳說完拿起了那把手槍，打開彈夾，確認子彈後推上彈夾。他的表情自進來後便一直很平靜，直到他裝好子彈才仰頭長出一口氣，對着姚染舉起了槍。
冰涼的金屬抵上額頭，姚染終於擡起頭，此刻她美麗的眼睛滿是平靜的深邃，晶亮的褐色瞳仁裡倒映着林銳瘦削的影子。
他瘦了，比以前上學的時候還要瘦，他一直是這樣吊兒郎當放蕩不羈的樣子，但只有她瞭解，他安靜地時候纔會神傷。
她還記得很多年以前，那時她還沒有學會吸菸，還沒有染上嗜酒。那時候當她獨自嘆息着坐在頂樓的臺階上，他曾經靠在欄杆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他說，姚染，你疲憊嗎？那你應該慶幸，說明有人需要你；姚染，寂寞嗎？那你也該慶幸，說明有人在等你。你放不下嗎？慶幸吧，那是因爲你還了解你自己。
他說，他就是那個需要她，等待她，願意包容她的那個人。
其實他都做到了。
想到這裡，她竟然淺淺的笑了。
他不會出賣他的信仰，即使犧牲了自己，他應該有更重要的任務要完成。以前她可以冷言冷語的對待他，視而不見的忽略他，騙他，騙自己。可是她又何嘗不明白，她的所作所爲，既騙不了他，也騙不了自己。
多可笑。
姚染看着林銳說，“其實我很想念你，請吧。”
林銳微微點頭，他的手很穩，緊握着槍，面容平靜。
只要扣下扳機，而已。
林銳保持着這個動作，姚染沒有閉眼，只是在他的眼睛裡看不到任何起伏的情緒。
毫無預兆下，林銳忽然將手槍扔向了角落起身朝大門走去。
姚染吃驚的看着他的背影，聽到他大聲的自言自語，“趙魯南，我的誠意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但是殺她，我做不到。”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幾天學校事情比較多喵，小夥伴們給我留言鼓勵一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