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公子!你沒事吧?又做噩夢了?”一隻白嫩小手捎來一塊溼潤毛巾,小心翼翼爲贏乾擦拭額頭,密集的汗珠一點一滴消散。
贏乾醒來發現自己仍躺在這張木牀上,穿越到賭界已經七天,那晚與白衣女子的銷魂之夜、次日慘遭沙漠活埋的情景已經連續七夜浮現於夢。
這七天,贏乾鮮少出門,大多時間待在眼前女子家中。先是學習語言交流,進而從書本中熟悉這片賭界。或許是天賦凜然,他現已勉強掌握口語。
女子名爲秋水,芳齡十八,動人姿色令她成功勝任千賭城彩票站的售票員。在她看來,贏乾只是一個不堪賭敗的可憐人,不知曾受何種打擊,竟記憶全失,連語言都不剩。
“我…我沒事!”贏乾艱澀回覆,慶幸自己的發音還算標準。
噩夢初醒,他全身汗溼,望着爲自己擦拭汗水的秋水姑娘,心口涌入一股暖流,夾雜絲絲感動。這七日,每次清晨驚醒,秋水姑娘總會及時陪在身邊。
贏乾精神一陣恍惚,多次醒來都期盼自己已經回到原先的世界,可惜每次老天都讓他失望,直至絕望。
這是一片奇特的世界,衆生皆愛賭博。吃飯、睡覺,行程、工作、娛樂、無事不賭,無處不賭。空氣中的賭氣是人類和賭獸修煉賭力的源泉。
“賭獸”!這是個奇怪的概念,僅僅聽秋水提起過一次。似乎是一種能參與賭博,輔助人們賭博和修煉的怪獸。
秋水含羞爲眼前男子擦拭汗珠,一點一滴,認真細膩。望着他恍惚的樣子,這多愁善感的女孩不免神傷,“好可憐…”
“公子!”秋水試圖喚回贏乾的思緒。
“呃,嗯、勞煩姑娘了。”贏乾起身淡笑,伸手接過毛巾,爲自己擦汗。
“爹的衣服又被你弄溼,拿去,這是你自己的。換好後去酒館將爹找回。待會兒我還得去工作,所以又得麻煩你了。”秋水滿懷歉疚,端來一套整齊疊放的西裝。襯衣,外套,長褲,一應俱全。連皮鞋也被擦亮放在牀尾。
“呵,是我麻煩了姑娘纔對。”贏乾欣然接過西服,鮮亮的衣服表層傳來淡淡清香,可嘆秋水姑娘有多用心。這個家庭並不富裕,秋水的母親生下她不久便離開人世,父親終日酗酒嗜賭。她每月微薄的工資根本不夠父親腐敗幾日。
“公子別這麼說,快換上,我先出去了。早餐在前院的石桌上。”秋水羞澀轉身,一身樸素青衣漸行遠去,她可不敢盯着一個大男人換衣裳。腦海不由浮現初次見面的場景:那日清晨,這個叫贏乾的男子僵直躺在自家前院,昏迷不醒,渾身上下細沙遍佈。而千賭城周邊山水環繞,未曾聽說有沙漠地域。也不知這清秀男子怎弄得遍身黃沙。
每當想到此事,她水靈精緻的臉蛋不禁羞紅。因爲那日是自己親手將男子怪異的着裝剝落,也是自己滿臉緋紅,閉着眼爲男子淑洗了全身……
贏乾利索地換上西裝,臨行前瞥了眼牀頭的筆記本,小聲嘀咕,“758154129!”旋即走出房門。
食物種類和自己原先世界差不多,今天和前幾日相同,是一碗熱面,口感順滑。每一根入口,都彷彿重現秋水那天真無邪的笑,那一身青衣的倩影……
一番狼吞虎嚥,贏乾拍着肚子前去酒館。
寄居在秋水家中的七日,贏乾除了學習語言,其他時間便研究這片世界的彩票。恰好秋水是彩票站的售票員,家中資料不缺,大多是往日的中獎號碼。自適應了這片世界的第三天起,贏乾便着手研究那堆資料長達四天!
一開始秋水很驚異這個失憶男子爲何總是翻閱以往的彩票記錄,還不時拿筆紙演算幾輪奇怪的式子。時間長了,倒也見怪不怪了。
她怎麼也不會想
到,贏乾能通過精密的計算和繪圖,得出號碼遺漏率,得出下次彩票的中獎號碼!儘管贏乾自己也認爲只有一成把握,但他還是打算今晚就去賭一把。
“奇怪,彩票站不是晚上才上班麼?”贏乾走出院門,暗暗想道。秋水之前說要去工作令他很是不解。這個城市如同前世的拉斯維加斯,白天死氣沉沉,夜間才喧囂熱鬧。以往秋水都是夜間才工作。
秋水也曾告知,千賭城僅僅是一座黃級賭城,若是玄級以上的賭城,即便在白天也要比千賭城熱鬧百倍。
“天地玄黃?四級賭城?呵,也不知我何時才能入駐玄級賭城。如今我還只是一個小小的賭徒,連‘賭者’都算不上……”贏乾走在通往酒館的路上,一陣亂想。這條路已經走了四回,每次秋無痕喝醉後,都是贏乾去酒館將他揹回。贏乾始終想不透自己穿越之前,秋無痕喝醉後如何歸家。
“賭徒?我,贏乾,曾經的賭神如今卻淪落最低級的賭徒!該死,這片世界不是靠賭術、千術決定一個人的實力,而是靠賭力、智力,賭力的多少決定了人的階位。居然有這麼多階位!賭者、賭師、賭士、賭尊、賭宗、賭王、賭帝、賭聖、賭神!我距離賭神還差九個階位,更要命的是我居然不知道該如何修煉,難道要我一輩子當零階的賭徒?老天,你想玩死我?好吧,奉陪到底!”贏乾一路怨天,惱怒前行,不時凝望天空,跟老天賭氣,就像這片大陸的名稱——賭氣大陸!
街上沒幾人,也沒有人願意瞧他一眼,最多因他的西裝而嘖嘖稱奇。贏乾甚至感到自卑,穿越到這種鬼地方,又得從零開始。好在前世紅塵已無牽掛,父親在他十歲時葬身賭城,母親不堪哀傷隨後病逝。現在唯一放不下的便是李叔,他或許正派人滿地球尋找……
贏乾不知,作爲一個“賭徒”,完全沒必要自卑,這座千賭城乃黃級賭城,城內階位最高的也不過是“賭者”。
因爲階位低於賭師或賭資低於十萬賭幣者不得進入玄級賭城。
縱觀整片賭氣大陸,百分之九十的百姓終生停留在賭徒階段,從賭徒到賭者是一灣難以逾越的鴻溝。億萬賭徒終生困在類似千賭城這樣的黃級賭城中,一輩子無緣見識大賭城的宏闊。
在這方面贏乾很羨慕秋水,這個溫文爾雅的賢淑女子居然是個“賭者”,儘管只是個三星賭者,但足以羨煞衆徒。據說千賭城達到九星賭者的僅有八位,在城內賭徒的心目中,這八人將是千賭城第一批有幸領略玄級賭城的“聖人”。
一番怨天之後,贏乾發現不知不覺已經來到秋無痕常進的酒館。每當他看到秋無痕將女兒微薄的工資輸得精光時,都會心生厭惡。
卻不知作何緣由,秋水姑娘一次又一次體諒這位嗜賭酗酒的父親。
“真是個孝順善良的女子!”這是贏乾給秋水下的定義。
歷經上次被白衣女子勾引的銷魂之夜,贏乾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已對女人產生了興趣,這真是個“不好”的徵兆。
未走進酒館,卻已經聽見胖墩掌櫃尖銳的嗓音,“老秋!今天的酒錢不付清就別想走人!”
贏乾走進酒館,大清早就來喝酒的果然只有秋無痕一人。只見一身黑袍的秋無痕渾身無力趴在角落的木桌上,一旁體態豐腴的掌櫃也不管秋無痕是否聽得清,指着不醒人事的酒鬼一番謾罵。
贏乾無奈搖頭,徑自走向爛醉如泥的秋無痕。搭起那兩根懶散的膀臂,打算揹走。
“你幹什麼?滾開滾開!”掌櫃伸手阻撓,滿臉橫肉止不住顫抖,原本一個無限賴賬的秋無痕已經讓人頭大,現在又來個穿着怪異的窮小子背酒鬼回家,這小子每天都來,每次都在自己要賬時趕來!
“老規矩,先欠着,月尾來結賬!”贏乾早已熟絡。看都不
看掌櫃一眼便麻利地背起秋無痕。
“不行!每次都欠着,你們讓我喝西北風去?”胖墩掌櫃趕忙擋住贏乾的去路,打算動真格。
“你要是喝西北風也不至於這麼胖!”贏乾諷刺道,放下秋無痕,與胖掌櫃對視幾秒,隱約看出對方意圖不軌。
“隨你怎麼說,今天付不了帳就別想走人,三十銀幣。快拿來!”掌櫃探出肉感十足的手掌,咄咄逼人。
“三十銀幣?秋伯伯居然欠了三十銀幣的酒錢。秋水姑娘一個月的工資才五個金幣,折算成銀幣也不過兩百銀幣。哎,這個做父親的難道就一點不爲女兒着想?”贏乾內心不免爲秋水不平,卻無奈自己改變不了這種現狀。
在賭氣大陸,人們日常生活用的大多是銀幣和金幣,而賭場中通行的卻是至高無上的“賭幣”,一個金幣才能兌換一張賭幣,可見賭幣的含金量有多高。
“怎麼欠這麼多?”贏乾疑惑道。
“本來只欠十銀幣,這老小子自己找茬,和我賭了兩輪骰子,又輸我二十銀幣,加起來就是三十銀幣嘍!”胖墩掌櫃奸笑,兩眼眯成一條縫,得意忘形。
骰子?贏乾一陣欣喜。在秋水家中看了不少書,這片世界幾乎所有賭法都和自己前世的賭法不同。唯獨“骰子”隔世共存。
這是一個怪異的“科學”世界,沒有電能,卻有不少代替電能的能量。這裡沒有老虎機,卻有類似的機器,這裡沒有電腦,卻有統計彩票的機器。諸如此類的新鮮“科技”產品,令贏乾驚詫了好多天。而這些新奇的“科技”產物,其賴以運行的能量便是空氣中無處不在的“賭氣”!
“你是趁他醉了才找他賭的吧?”贏乾冷眼望向掌櫃。
“嗯…嗯嗯!”倒在桌子上的秋無痕昏睡中突然嗯了兩聲。
掌櫃一臉尷尬,面色卻猙獰幾分,“就算他是清醒狀態,也贏不了我!”
“是嗎?那你敢跟我賭一次骰子麼?”贏乾先前的一番話正是爲了激起掌櫃的好勝慾望,他有絕對的把握贏這個胖子,玩骰子,沒人是他的對手。
“骰子?”掌櫃睜大眼,聲音中暗藏一絲嘲諷。
“嗯。我身上沒錢幫他還債,我們就來賭一局,二十銀幣一局,怎樣?”贏乾想把掌櫃坑走的二十銀幣討回。
“好!夠膽識,千賭城還沒幾個人敢跟我王六點賭骰子!”掌櫃雙眼精光大方。贏乾暗自鄙夷,原來這胖子叫做王六點。難道他擲骰子每次都能擲出六點?
胖墩掌櫃隨手在衣袖中一摸,四顆骰子憑空出現在手指夾縫。他賊聲笑道,“四顆骰子,比誰的點數大。誰先來?”
“你先吧!”贏乾打算一賭掌櫃子有何能耐。
王六點右手夾住四顆骰子。左手變戲法般掏出一隻木杯,將四顆骰子連續拋向數米高空,右手抓起木杯當空橫掃,聲勢驚人,準確無誤將落下的骰子一應匯聚。常人看來,這胖子手法堪稱卓絕,木杯開口向下,四顆骰子在內部不斷搖晃卻沒有墜落。他一臉橫肉伴隨骰子的晃動節奏、眼珠翻動間不忘向贏乾投去調謔的目光。
砰!
木杯轟然砸中一張酒桌。清晨安靜的酒館頃刻爆鳴全場,那木杯拍桌惹來餘音嫋嫋,似在傾訴它腹中得意的點數。
“開!”胖子雙眼逼視贏乾,看都不看桌面一眼,霸氣地張口道出,“二十四點!”
他似乎早已料定,桌面上四顆骰子着魔一般,老老實實六點朝上,四格漫畫般排布成型。
“四顆骰子最大隻能組成二十四點,我看你怎麼贏我!”胖墩掌櫃好生得意,故作憐憫地望向一旁死豬般熟睡的秋無痕。
贏乾一聲不吭,湊近桌面,一摞衣袖,玩世不恭道,“看好嘍!骰子不是這麼玩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