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一語成讖

男人隱隱有些不安了, 打開燈,餐桌上根本就沒有動過的痕跡。緊接着去廚房打開了冰箱,和他上午離開前的狀態一樣。

該死的!沐天程暗暗咒罵了一句, 大步走上了樓梯, 推開臥室的門, 猛地開亮了壁燈。被窩裡縮成一團的小女人微微動了動, 男人沉着臉, 一把掀開了去。

卻見她只是呢喃着翻了個身,然後開始摸索着遮蓋物。沐天程的眉頭越發皺起,伸手搖晃着她, 叫道:“醒醒,快醒醒, 你都睡了多久了, 不餓嗎?!”

林可琳有個小毛病, 就是大姨媽一來,特別容易嗜睡。

被迫晃醒之際, 她的腦袋還沉重着,睜眼卻看到了這麼一張放大n倍的男人臉,嚇得失去了所有的反應,只會眨巴着雙眼對着他。

“琳兒……”沐天程被她的呆萌狀弄得心絃一動,忍不住愈發湊近了她的臉。

林可琳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了喉嚨, 能預想到接下來的畫面, 她本該推開他纔對, 可整個人卻像被定住了一般, 眼睜睜地看着男人越來越近。

“喵嗚——”小奶貓卻在這時候忽地叫了一聲, 從被窩裡緩緩探出了自己的小腦袋。

曖昧的氣氛瞬間消失殆盡,剩下的只有尷尬, 林可琳羞紅了臉,卻見男人仍然沒什麼反應地盯着她自己,她嚥下一口唾沫,遲疑地問道:“你……你靠我這麼近做什麼?”

沐天程卻抿了抿薄脣,強忍着笑意,伸手挽起了一綹她額前的碎髮,淡淡地反問:“你說呢?”

“我……我還沒答應做你的女朋友呢!”林可琳憋了半天,才說出這麼一句警告的話來,卻完全沒了該有的底氣,她想想似乎不太對,又加了一句,“你,你離我遠點——”

沐天程卻更是故意湊近了她已然漲紅的臉,快到鼻子碰鼻子時,纔不緊不慢地說道:“你的這顆痣,好像一直都這麼小啊!”

嚇!林可琳鬆口氣的同時,又是一陣鬱悶。她的眼睛下有一顆黑點,像是淚痣,但又一直沒見它大過,一般人不湊近她看,是根本不會注意的。

當初,她的北安是最先發現這個的。那是他們第一次親吻的時候,沐北安看到後,微微皺眉,伸手撫上那疑似淚痣的地方,輕嘆道:“你知道自己這裡,有顆痣嗎?”

“這裡?這裡有痣的話,那不是淚痣嗎?你看我像是那種,動不動就哭的人咩?”林可琳當時還不信,她怎麼從來不知道自己會有這種東西。

直到在鏡子前,她仔細研究了半天,那一點黑色,好吧,暫且算它是個淚痣,那麼,“北安,聽說長淚痣的女子一生情路坎坷誒,所以,你會不會總有一天要離開我呢?”

“傻瓜,除非我死,否則一定陪你到永遠。”他回答。

可到底誰纔是傻瓜?一語成讖,她的北安真的死了,所有的承諾也就隨風而逝。

沐天程的目光從她的“淚痣”上轉移到了她的雙眸,那裡盛滿了哀傷,他不是沒看到。明白是勾起了她的思緒,男人摸摸她的腦袋,轉移了話題。

“好了,一天沒吃,你以爲你是仙女?趕緊洗漱一下,今晚帶你去外面吃飯。”

“去外面?爲什麼……”林可琳的問話還沒結束,男人卻已然轉身下了樓,留給她一個無人的環境自我整理一番。

很快,收拾完畢的林可琳抱着小奶貓下樓來,而男人已經坐在沙發上等候了好一會兒。

“晚上涼多了,你確定這樣沒問題嗎?”沐天程看着她一副清涼的裝扮,只是原本的挽發被放了下來,但下面的牛仔短褲……

反正出門有車,車裡有空調,下了車就去餐廳,餐廳裡也有空調,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吧!林可琳這麼想着,嘴上便也隨意地回道:“放心,我已經沒事了呢!”

從別墅裡出來,夜風習習,林可琳還是感到了兩條腿的陣陣涼意,再加上大姨媽的造訪,終是不自覺地一顫。

男人走得不快,是在等她。她小跑了幾步,到他的一側,把自己的身子微微向他貼近,是爲了取點暖,囧……

沐天程有所察覺,垂眼看了她一下,嘴角不經意地勾起,伸手將她攬在自己的懷裡,不過嘴上什麼也沒說。

兩個各懷心思的人一路上都沉默着,直到林可琳的視線被前面一別墅門口的一對小情侶給吸引了過去。

應該是發生了爭執。帥哥目測有一米八,而美女只有一米六,傳說中的最萌身高差。而那位帥哥站的筆直,可憐小美女只能仰着頭和他吵。

吵着吵着,小美女忽然將頭低了下來。

“哎,你們男人就愛這麼欺負我們,這小夥子一點都沒有蹲下來的自覺啊!”她不由自主地出聲感嘆了一句。

沐天程一愣,“是麼?”他只覺得好笑,看來這麼多年,她那忿忿不平、愛管閒事的性子還是沒變啊!

只是,還不容林可琳走近他們,那位帥小夥便已經蹲了下來,說道:“脖子酸了吧?換我蹲下來仰視你,咱再吵~”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小情侶重歸於好,甜甜蜜蜜地進了屋子。沐天程收回了視線,再去看一邊的小女人時,卻嚇了一跳。

她居然一聲不響地哭了,還有種愈演愈烈的趨勢。男人的心上一疼,慌忙問了一句:“怎麼了這是……”

“沒事。”林可琳輕輕地吐出了兩個字,低垂着頭,抹了一把淚,默默地轉身先走掉了。

其實……好吧,她是想起了北安。

當初,她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也是小吵不斷。林可琳雖然比他大一屆,但通常都是她仗着學姐的身份來欺壓的他。一吵架,都是他一聲不吭地聽着,她在一邊指着他的鼻子開罵。

等吵了有一段時間,林可琳覺得口乾舌燥了,喘口氣的間隙,沐北安會立即遞上一杯水,笑着說:“渴了吧?來,喝口水,咱接着再吵~”

但,就是這般好脾氣的他,也有真正發火的時候。而結果就是,他提出了分手。

那時,她正準備步入大二。接下來的三年光陰裡,她又接觸了不少帥哥□□絲,也和幾個看得順眼的男生有過曖昧。

可是她卻沒和其中任何一個在一起過,室友們幾乎都覺得她花心氾濫了。但只有她自己清楚,只是她還忘不了他。

記得有個街頭採訪類的節目,記者問:“分手了那麼久還記得你的前一任麼?”

有的路人說記得,有的路人也有說忘記的。只不過,說記得會顯得太花心,不記得,又顯得太薄情。後來,有個女孩子說得特別好,林可琳一直都記得那段內容。

也就是這段內容,她在面試時引以致用,成功拿得了實習資格。

那個女孩說:“我覺得,那個人就好比我走路撞上了一個電線杆,很痛,以後我走路都會繞着電線杆走。可能很久以後,我都不記得撞得有多痛了。可是,那個電線杆,永遠都在。”

真是一度說到林可琳的心坎裡去了。

北安就是那個電線杆,在她的心路上,永遠都會在了。

沐天程對小女人這般敷衍的反應有些受挫,他快走幾步追上了她,伸手去拉她。誰知,她神遊天外,被男人這麼一扯,當即分外熱情地一頭栽進了他的懷抱。

只不過,不待小女人有所反應,沐天程看到這梨花帶雨般的小臉,便扣住了她的後腦勺,二話不說就吻了下去。

林可琳瞪大了自己的雙眼,看着天程哥哥的臉就這麼近在眼前,而自己的脣被他帶着些許涼意的脣瓣牢牢貼住,一個不注意,就被他攻佔了城池。

就這樣廝磨了好一會兒,直到她軟了自己的身子,整個人都倚在男人的懷裡,沐天程才放過了她,定定地看着她,等待她接下來的反應。

誰知,一秒,兩秒,三秒過去,男人既沒有等來她喊非禮的正常反應,也沒有等來她埋頭掩飾害羞的不正常反應。

而是……相當淡定。至少在沐天程的眼裡是這樣的:

林可琳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脣瓣,擡頭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地低頭,在想着什麼,然後,默默地向前走去了。

沐天程隨後跟上,又不知道她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忍不住叫了她一聲“琳兒——”

“天程哥哥,”林可琳卻猛地打斷了他欲言又止的話,像是剛纔的一幕完全沒有發生一般,平靜地問出一句,“我餓了,去哪兒吃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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