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雪空聽得到後面幾人同時拉弓搭弦的聲音,她的背脊依然如常。六皇子站在車上,望着那策風而去的背影,突然笑道:“怎麼,本皇子的紅顏知己撒撒嬌跟我鬧一下都不行?你們誰射出一箭試試。”
嚇?
一排拉着弓的兵手一抖,弦就鬆了。
二皇子眼底閃過一抹陰色,“六弟,什麼紅顏知己能拿闖城門這麼鬧?”
“皇兄,我跟那丫頭剛纔就在打賭誰能先出得這城門呢,你瞧,我這不就輸了?”
“六弟向來守禮,什麼時候也能拿這種事來打賭了?”
“這些日子無趣,人快悶壞了,不得不找些新鮮的樂子啊,正因爲以前我絕對不會這麼玩,這玩起來纔夠刺激,不是嗎?”六皇子微微笑着。
“六弟說得也是。”二皇子望着早已經不見影子的城門外,暗暗咬了咬牙:“不知道六弟這位膽大包天的紅顏知己是何人?”
六皇子呵呵一笑:“皇兄向來喜歡獵美奪美,我可不敢告訴你。”
“六弟如此,不怕傷了未來正妃的心?”正妃的心傷了也便傷了,但是誰都知道皇子弟的聯姻就是爲了利益,若是未來正妃的父親族人發大火,那可就頭疼了。二皇弟斜着眼,有些幸災樂禍。
站在車上,六皇子如芝蘭玉樹,“皇兄向來百花叢中過,二皇嫂可曾爲此回孃家哭訴?”
二皇子正妃的父親,還是朝中有名的老色鬼。更曾自己送了絕色歌伶給二皇子,二皇子妃早就已經習以爲常,二皇子拿這事來說,豈直是可笑至極。
“對了,我記掛着母妃的身體,得速速回宮去了。”
二皇子冷冷一笑:“六弟是得趕緊回去。”
六皇子轉身要鑽進車廂裡,突然又頓了頓,回過頭對他說道:“皇兄,是福妃發現我母妃的不妥嗎?”
“六弟這話是什麼意思?”二皇子眯了眯眼睛。
“沒什麼意思啊,就是這麼一問罷了。今天早上我出來之前還去跟母妃請過安的。她精神好得很。怎麼福妃這一去……”
二皇子道:“六弟可別胡亂猜測,這樣吧,爲兄便跟你一同進宮瞧瞧紫妃去!”
“皇兄請。”
“六弟請。”
饒雪空早已經把城門拋在遠遠之後。駿馬好似知她心意,不需要她揚鞭。便盡了全力飛速疾馳。風在耳邊呼呼作響。景色飛掠而過。饒雪空心中的焦急越來越濃。
遠遠的,她看到有一小隊士兵在一將領的帶領下騎着馬迎面奔來。
“來者何人?”
饒雪空一聽這聲喝問,心中一喜。是青虎!
但是她的速度未緩,而是急急迎了上去。
青虎見狀,神色一冷,拔出長劍直指向前:“停馬!”
“靳將軍何在?”饒雪空策馬奔到他們前方五米處方纔停下。
“你是何人?找將軍何事?”青虎見她面紗遮面,但一身玲瓏有致的身材卻頗爲惹火,頓時就有了點八卦心思。
“青虎,我再問一次,將軍在哪?”饒雪空卻沒有時間跟他廢話。
青虎見她一下子便叫自己自己的名字,眼神便微微變了,“將軍不在營裡,兩刻鐘前他進城了。”
“不可能,他沒有進城!”饒雪空皺起了眉,立即問道:“你帶的這些人都信得過嗎?”問是這麼問,她的目光早已經掃過青虎背後那些兵的臉。
很好,沒有感覺到異常心思的。她也不待青虎回答,立即掉轉馬頭,同時喝道:“把人分散出去,在這一路上尋找將軍!”
青虎身軀一震,立即策馬追上她,劍指向她:“你是什麼人?這話什麼意思?給我說清楚,否則休怪我劍下不饒人!”
“你豬腦嗎?”饒雪空眼神如寒刃,一下子就射了兩把過去:“馬上帶兵找人!否則你就給我滾開,別拖延我的時間!”她也不揚鞭,只拍了拍馬頭,所騎駿馬便立即帶着她飛衝而出。
青虎待再要追上,她猛地轉過頭來,瞪着他的馬一聲暴喝:“滾!”青虎的黑馬竟然前腿一屈,跪了下去,青虎防備不及,從馬上栽了下去。
他順勢一滾,急急翻身躍起,有兩名士兵趕緊過來扶住他:“青虎統領,您沒事吧?”
青虎望着那疾馳而去的身影,啐了一口濺到嘴裡的泥沙,“邪門了!”
“將軍,這娘們是誰啊?這麼邪門?”
“你管她是誰!上馬!”青虎拍了一下他的頭,怒喝道:“三人一組,分散,找人!”
“統領,您還真信她的話?咱們將軍那身武功……”
“你小子再讓我說第二遍,我他媽打得你半個月找不了小娘們!”青虎憋了一肚子火,但神色卻越來越凝重。
知道將軍來了營裡,肯定將軍沒有進城,一下子就叫出他的名字,這女人是誰,現在重要嗎?
最重要的是,他剛剛纔發現,她所騎的那匹赤紅馬,是將軍的!以前將軍若是想讓踏雲休息,所騎的便會是這匹霞光!之前他還奇怪將軍怎麼最近沒有騎霞光呢,原來送了人!
二十來人接了命令,不敢怠慢,立即三人一組分開去找靳嘯寒。剩青虎帶着一名屬下,再次上馬追向饒雪空。
饒雪空這時哪裡還不清楚自己對馬的控制能力,在麻風村外時對踏雲那一次她就有所察覺了,雖然她不知道這是爲什麼,也許是動物對靈魂天生有一種敏感度或是畏懼?而她雖然已經找到了身體,但是還未完全契合,所以還有一種靈魂的特質存在?
知道了這一點。饒雪空是大喜過望,動物都比較靈敏,也許這馬能夠找到靳嘯寒的蹤跡!
“好馬兒,給我好好嗅嗅!哪裡有你同類的氣味!”靳嘯寒出來肯定是騎馬的。
霞光好似真的能懂得她的意思,撒開了蹄子便拐了個彎向前馳騁。
後面青虎雙目圓睜,急急吼了一句:“姑娘!回來!那邊危險!”那條深溝,他們曾經想要派兵下去查探,但是實在太深太陡了,馬下不去,人都沒法下。溝壁太滑!他們曾試過丟下大石下去。隔了片刻才聽到聲音,可想而知那溝有多深!而且近深溝的地勢也有些傾斜,還是沙質土,馬跑得太快會很容易收不住勢跌下去。滑進溝裡。
怎知一聽他這話。饒雪空便讓霞光跑得更快了。
“該死!這姑娘不要命了嗎!”青虎一咬牙。揚鞭追了上去。
又跑了幾百米,風吹過來,帶着一點燒焦味。還有些石油的味道。
饒雪空臉色大變,青虎驚駭失聲:“猛火油的味道?”
怎麼會有猛火油?朝廷設有軍器監,掌管軍事裝備的製造,其中包括專門加工“猛火油”的工場,但是猛火油不是一般人可以取得到的,這是嚴格看管的軍資物品,現在怎麼會在這裡聞到猛火油的味道?
饒雪空回過頭來:“你帶兵出來做什麼的?”
“巡山,這是每日任務。”
“讓人帶了火油到了這裡都沒有發現,你們巡的是什麼山?做的是什麼樣的任務?”饒雪空冷冷地問道:“你們是來找哪裡有山果子解饞的,還是來打野味加菜的吧?”
青虎和那屬下的臉立即漲紅了。
不遠的前方,是一條深溝,而這時那溝邊有好些殘留的樹枝樹葉,而讓他們大驚失色的是,正從溝裡冒出來濃煙,那煙是黑色的,嗆鼻的,明顯就是沾了火油。
周邊的沙土地被枝葉掃過,看來是清掃了痕跡的了。連人和馬是從哪裡來的都看不出來。
大手筆,絕對是大手筆!饒雪空長眉緊皺,要做這些,人數不可能少。
他們都立即跳下馬,那士兵問道:“誰跑到這裡來燒火?”
青虎轉頭對着他腦袋又是一掌:“燒你孃的火!去,把人都叫過來!不,先每人帶兩桶水再過來!”
饒雪空一邊跑向深溝,一邊補充了一句:“帶粗繩子。帶傷藥。”
青虎對那士兵踢了一下,他立即騎馬返回了。
“姑娘,你別再靠近了,危險。”既然她騎着將軍的霞光,怎麼着也得先護着。
饒雪空沒理會他,鞋頭的尖刀放了出來,再戴上她那套鐵片指套,半跑半滑地衝那那深溝,看得青虎心律不齊。
她趴在溝邊,回頭對青虎道:“水囊。”
青虎狐疑地接下腰間水囊拋給她,饒雪空穩穩地接住了,打開蓋子,將面紗摘下,以水浸溼,綁在口鼻。
“我先下去看看,等東西來了,衝底下叫一聲,聽我回復。”
“不行!這怎麼能下去?”青虎立即反對:“你的意思是將軍在下面?這不可能!以將軍的身手……”
饒雪空打斷他:“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你們將軍他是人還是神?只要是人,就不可能事事都贏。”
功夫再怎麼好,也不可能打遍天下無敵手,心思再怎麼謹慎,也會有料想不到的漏洞。
這是很正常的事。
青虎再不太能接受。看着還一直在冒着煙的深溝,他深深地吐了口氣。“就算要下去,也是我下,你在這裡好好待着。”
饒雪空瞥了他一眼:“你功夫不如我。”
說着,她的腳已經探了下去,開始下溝。
青虎死死地控制住了自己。他功夫不如她?開什麼玩笑!這一看就是沒內力的人,還敢大放厥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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