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謠言四起
京裡現在最流行的話題是什麼?
哦,你是說忠信伯府的二公子和靳大姑娘的親事麼?的確是不般配啊,那靳大姑娘可不是正經的嫡女,人家袁二公子好歹也是有官職在身的世家子弟啊。
錯錯錯,老兄你這就有所不知了。如果袁二公子真的能找門好點的親事,又怎麼可能會勉強娶靳大姑娘?
哦?這話從何說起?
我聽說啊,這袁大公子之所以會和靳大姑娘定親,那是實在尋不到能嫁他的女子了。你想想,他堂堂一個伯爵嫡子,雖說不能承爵,可他有官職在身,又那般風流俊俏的模樣,哪怕名聲狼藉了些,也有的是女子肯嫁。爲什麼偏偏就不能娶一個高門大戶的正經嫡女呢?我告訴你吧,那是因爲他啊,不能行人道……
噓,這話你也敢胡說?那袁二公子可是武職,聽說拳腳好的很,你不要命了?再說了,人家袁二公子房裡可是姬妾成羣,館子裡又有相好,怎麼可能會那樣。
嘖嘖,一看老兄你這幾天定然是不在京裡,這早不是什麼秘密了。你自己仔細想想,如果不是這樣,怎麼會沒有官家小姐肯嫁他?哪怕是官職低一些的,想攀高枝的也多的是吧?而且袁二公子房裡胡鬧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可你看看這幾年,誰都知道袁二公子到現在一個子嗣都沒有,聽說那些姨娘通房們連個有孕的都沒有!
嚇,不會吧?這麼說來,是有些蹊蹺。
再說那靳大姑娘。她本是庶女,如今被充作嫡女嫁給袁二公子,雖說她身份是低了些,可嫁過去就是守活寡。算來算去,倒是委屈了人家。也正是這樣,袁二公子纔會娶這樣的正妻啊。
幾日來。近似的議論在茶館酒肆裡紛紛而起,不過,卻也有不同的聲音,比如……
胡說,純屬是無稽之談,袁二公子身強體健,又射的一手好箭。怎會有那種隱疾?
可是,你不覺得他和靳大姑娘的親事很不般配麼?
這個你就不知道了,近前來,我只小聲告訴你一人,你可莫要四處亂傳。
大哥放心。我不是那嘴碎的人。
袁二公子他啊……根本就不喜愛女子!
這,這不可能吧?他不是有一羣姨娘麼?
我小舅子他表妹的三姑就在忠信伯府裡做活,聽說袁二公子雖然有七八個姨娘,可他幾乎不怎麼在府裡住,就算是回去,也極少讓女人近身伺候,隨身伺候的都是小廝呢。還有,你沒有留意過麼?這都多少年了,袁二公子從來都和齊府的那位小公子形影不離。兩人可是親熱的很哪。
你……難道你是說?
齊小公子如今也有二十三了,我二十三的時候都已經當爹了,可他連親事都還沒定下呢,就連袁二公子也是去年年底纔跟靳大姑娘定的親,你說這是爲何?我看啊,娶靳大姑娘是假。拿人家靳大姑娘做幌子纔是真,袁二公子他是怕再不成親會被人拆穿,纔不得不成親的。你說說,這樣的人家,哪個敢嫁?嫁過去也是一輩子受罪。可袁二公子怎麼說也是官宦人家,娶正妻總不能隨便找個村姑吧?找來找去,像靳大姑娘這樣出身清白,又身份低微的官家女子倒是極合適的。
嘖嘖,怪不得……倒是靳大姑娘可憐了。
躲在暗處偷聽了幾次,齊雲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了,袁二哥這一手玩得也太狠了些,自己名聲不要就算了,反正袁二哥慣來的不在乎名聲,可竟然還連着毀了他的名聲。他什麼時候和袁二哥親熱的很了?!袁二哥那樣冷熱無常的人,他親熱的起來嗎?
“你滿地亂轉的什麼?”袁玓穩穩的坐在椅子上抿着茶水,脣角微微勾起。
你身份低微配不上我?現如今配得上了吧?有這種話傳出,哪怕玉潤公主再鬧,聖上也不會同意的,不要說聖上,靜妃娘娘也不會捨得讓親生女兒吃苦啊。更何況靜妃娘娘還名下還有一位三皇子,玉潤公主還要留着爲三皇子拉攏權貴大臣呢。
“亂轉什麼,你說我亂轉什麼?”齊雲氣得跳腳,抓過茶壺對着嘴灌了一通,然後才咬着牙說道,“你給自己造謠就算了,爲何還捎帶上我?”現在京裡謠言四起,哪怕他母親心知那些都是謠言,可爲了他的名聲也板着臉把他好好說教了一通。
積毀銷骨啊。
袁玓喚來小廝重新泡茶,隨後淡淡的說道:“爲兄弟兩肋插刀,如今不過是幫我擔一點虛名,你何必如此?”
“你還不如插我幾刀呢。”齊雲撇了下嘴,每次吃虧的都是他。
“誰讓我當初借用了你的名字呢。”袁玓不急不慢的說,“還有不到一月就可成親,只要這段時間裡不出意外即可。待我婚後與靳大姑娘有了子嗣,那些謠言自然不攻自破,其實也用不了那麼久,橫豎也不過流傳這一陣子罷了。”
反正謠言已經傳了出去,通過無數人的口舌編排出了各種匪夷所思的內容,哪怕齊雲再怎麼解釋也沒用了,倘若刻意去和人解釋,怕是人家還以爲他欲蓋彌彰呢。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齊雲不甘心的抱怨:“你就傳吧,我看你是真的不能人道!”
袁玓半點不怒,薄脣泛起笑意:“若是如此,那你的污名可就難洗清了。”
真是……袁二哥能不能不欺負人!齊雲知道自己在話鋒上是佔不到便宜的,乾脆一扭頭跑了出去,再留在這裡,他一定會忍不住動手的,第一個就要先把袁二哥那張俊俏的臉給打破!
搖了搖頭,袁玓放下手裡的茶杯,自袖裡摸出一枚針線精緻的荷包在指間把玩。透過這枚荷包,他彷彿看到了那張嫵媚柔弱的臉,以及那柔弱掩飾下的倔強和狡黠。
不知道那個一心想要逃脫他的女子,聽到那些傳言後是何心情呢?
靳宜安是何心情?
她現在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這些亂紛紛的謠言流傳得太快。也爆發得太突然了些,若是沒有人在背後搗鬼,她怎麼可能相信。袁二公子姬妾衆多卻無子嗣可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和齊小公子向來交好也不是這幾天的事情,怎麼她的傳言剛放出去,這些謠言也就傳了出來?簡直像是特地解釋她那些傳言的。
“姑娘……”草兒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姑娘的臉色可真是難看。也不光是姑娘,就連她剛一聽聞那些謠言時都呆了半天,這,這怎麼可能?別人不知道。可她還能不知道袁二公子爲什麼名下無子麼?和齊小公子更是清清白白啊。可偏偏這幾天時間了,謠言非但沒有止住,竟然還變本加厲起來,如果袁二公子有心闢謠,那些謠言是絕不會流傳開的。
“他到底想要幹什麼?”靳宜安攥緊了拳頭。袁二公子的腦子是不是壞掉了,難道禍害他自己的名聲就那麼有趣麼?
她沒有懷疑這些謠言是別人傳出來的,因爲草兒甚至看到了袁玓的貼身小廝湊在人羣裡聽那些謠言,而且還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樣。
“奴婢想來,袁二公子是不想退親呢。”木兒爲靳宜安換上新的茶水,給草兒使了個眼色,讓她去小廚房取飯,自己則是說道,“這些謠言一出。皇家是絕不會把公主嫁給他的,您和他的親事還是要繼續下去。”
“娶公主不比娶庶女強麼?”靳宜安抿抿脣,無端的又想到那日聽鬆閣門前,袁玓似笑非笑的對自己說定會來迎娶自己,那張俊俏的連女人也要自慚形穢的臉透出的堅決意味,以及那雙銳利的鳳眼中閃過的詭異亮光……不。那時他不是還在冒充着齊小公子麼?
他,不會已經知道了什麼吧?所以才故意說出那番話?
不會的,靳宜安搖了下頭,這怎麼可能呢?她從來不曾流露出半點異樣,草兒和木兒也不會說出去的。
見靳宜安這樣子,木兒好奇的問:“姑娘可是想到了什麼?”
“不,沒什麼。”靳宜安合了閤眼,可念頭只要一起來就停不住了,心思不斷圍着這個念頭打轉。袁二公子冒充齊小公子也就罷了,可他先前幾次冒充齊小公子從來不曾調戲過自己,爲何那天會無故調戲自己?實在是太讓人疑惑了。
若是他真的知道自己已經看穿了他,那他的那番話豈不是在明確的告訴自己,他是定要娶她爲妻的。
驀地,靳宜安的臉紅了起來,她連忙藉着喝茶的動作低下了頭,只是清冽的茶水卻也不能讓她的心稍靜下來。
“姑娘,奴婢把飯取回來了。”草兒提着食盒進來,臉上透着一絲得意的神色,“還取來了這個。”
她手裡拿着的是一隻小小的瓷瓶,只有拇指大小,打磨得極爲精緻。
木兒眼睛一亮,連忙小心的取過那隻瓷瓶,用簪子挑開上面的封口後輕輕嗅了一下,果然是馬金南沒錯。
她們前日就發現了素蘭把藥藏在衣袖裡,藥瓶兒用一根銀鏈子掛在她的手鐲上,不把鐲子取出來看,是發現不了的,下藥的時候只要小心把瓶口打開輕輕抖一下即可。
“快些把裡面的藥粉換掉,我還要給送回去呢。”來不及解釋,草兒催着木兒把她們事先準備好的藥粉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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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釋一下,馬金南:釋名:馬金囊、馬金南、紫檳榔。氣味:(核仁)苦、甘、寒、無毒。
主治:1、難產。臨時細嚼馬檳榔核仁數枚,用井華水送服,不久即可分娩。
2、斷產(絕育)。常嚼馬檳榔二枚,水送服,久之子宮變冷,自不受孕。
3、惡瘡腫毒。用馬檳榔一枚,冷水送服,另用一、二枚嚼敷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