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叔叔從來沒有吃過啞巴虧,我以爲他應該和我好好的商量一下怎麼把偉賢給弄死。而現在,他卻是像個沒事兒人一樣。
一把年紀的人了,這個樣子讓我覺得很心疼。
難不成是敵人太強大,而我這個小隊友太菜了?
在我眼裡戴叔叔是個有仇必報的人,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但是,他現在和沈悅說話說得特別的開心,我也不能打斷他。車子到了別墅區,然後把我們放下。戴叔叔就像是房子的主人一樣登堂入室。
房子裡的傭人也立刻拿了拖鞋來給我們換,順帶把中午的伙食給報了。戴叔叔是正兒八經的山西人,要求必須有面條。
我在S城呆了那麼長的時間,比較喜歡魚,尤其是嫩一點的魚。
廚房說能做虹鱒魚。
戴叔叔讓和我沈悅給他敬茶。
“老駱不在這兒,你們吃完飯,去看看他。”戴叔叔說的是我的父親。
我的父親再從母親過世之後,一直都在公墓當守墓人。城邊的山上,他一個人,每年只有到了清明和中元節,纔會有人祭拜,多一點人氣。
我勸過他很久,希望他能夠到市裡。
憑藉着我父親的本事,如果在市裡混得開了,怎麼也會成了和戴叔叔一個級別的。吃香的喝辣的,結交的都是社會名流,用的都是古董字畫。
但是,我父親始終都不爲所動,只有到了每年中秋的時候,來戴叔叔這裡喝點兒酒。然後,就又走了。
看到我,他就會想到我過世多年的母親。
回想起來我和他在全國各地流亡的那些歲月。
人的年紀大了,越來越經不起回憶的折磨。
看着青山綠水,陪伴在我母親的身邊。或許,是對我父親的最好的安慰。現在,我帶着我喜歡的姑娘回來了,應該去看看我的父親。
“好,我們明天過去。”
我和沈悅一起把茶遞過去,沈悅跪在墊子上,有模有樣的,大家閨秀。其實,秦漢時期的姑娘,都很奔放,那時候儒家思想並不流行。男歡女愛,發於本心。我很想知道,沈悅和公子扶蘇,是怎麼認識的。
愛之深,恨之深,到了最後,卻是永遠的離別。
戴叔叔喝了茶,把浮沫撇到了一邊,然後從兜裡拿出來兩個紅包。
給我的那個紅包上面沾着血,說戴叔叔昨天晚上逃往的時候,沾上的血。可想而知,是流了多少,才能把紅包都給弄溼了。
“早點兒走,我讓司機在門口等着,你們和我吃完了飯,就去吧。老駱要是知道了我把他的佳兒佳婦都給留住了,你說他能不生氣?小晨,你是老駱的兒子,也是我老戴的兒子。你這輩子,可是得活出點兒人樣來。”
戴叔叔對我充滿了期許。
他是從文革走過來的。
那一代人,吃遍了苦,所謂的活得好一點,不是想讓我進了政府部門當官發財。而是能找到一個穩定的工作,這一輩子好好的當一個平凡人,過一輩子。
那時候,我的嬸嬸失去了生育能力,所以戴叔叔纔會膝下無子。
我沒答應,但是,吃完了飯
,戴叔叔就開始趕我們走。讓我們趕緊去西邊的墳場那裡找我爸爸,我想再陪陪戴叔叔。
“這裡你看看,廚子和司機都有,我也能自己上藥。你現在先去看看老駱。”
沈悅也拉着我,意思是讓我先去看看我爸爸。
但是,我覺得,那些人雖然是也能照顧戴叔叔。但是,畢竟受傷了的人,要是出點兒什麼意外,我會難以安心。
這是我的戴叔叔。
“走吧。”
戴叔叔非要把我們趕走。
做小輩的,總不能和長輩頂撞。
我在車上,回頭看到了戴叔叔花白的頭髮,眼睛裡面像是閃動着淚花。一般來說,戴叔叔恨不得我一直和他在一塊兒,找個司機把我爸爸從墳地拉過來,團聚完了再把我爸爸送走。
他捨不得我離開太長時間。
他已經把我當成了他的孩子,當成了家裡的人。
所以,他這麼着急的要把我給趕走,一點兒也不正常。車子到了拐彎的地方,我給了司機兩百塊錢,讓司機把我給放下來。我讓司機不許告訴任何人,我現在已經下車了,而且,我讓司機按照這條路,繼續開到墳場去。
“駱晨,你真的要回去嗎?”
沈悅一直是沉默的,但是這時候卻是拉着我的袖口。我第一次看到沈悅用可憐兮兮的語氣和我說話,就好像是如果我去了,她會傷心的無可附加。
我兜裡還裝着戴叔叔給我的硃砂。
那是戴叔叔最寶貴的東西。
我一定不會有事的。
“我不能讓一個老人家去承擔一切。寶寶,我是個男人,我應該保護你們所有人。對不起,我沒有保護了你,但是,我希望這一次,我不能再錯過保護我的長輩的機會。”
以前,我一直叫圓圓是寶寶。
她是我此生此世最愛的,最喜歡的,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有的人,才二十歲,就已經度過了小半生。我覺得,在我尋找圓圓的這短短的半年時光裡,我就已經度過了小半生的時間。
我對陳嬌動過心。
在那麼冷的天氣裡,她給過我等待和保護。
我對沈悅有過怦然心動。
因爲沈悅是那麼的漂亮,她能夠讓任何一個男人側目,我也不例外。
但是,當我一次次的被生死考驗的時候,我最想念的,最不能放下的,就是我的女朋友,我的圓圓,我的寶寶。
我覺得,老天對我不薄。
那個我心心念唸的最喜歡的人,一直以來都是在我的身邊,只是她換了容顏,我一直沒有發現。
“答應我,一定一定要活着,好不好?”
沈悅嘴角彎起來,就像是天上的星月一樣。我特別喜歡沈悅這個樣子,以前,我總是覺得沈悅討厭,因爲她那麼漂亮,還一直想要勾引我,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我真擔心,我會被時間一點一點腐蝕。
會把我心裡那個最愛的人給忘記了。
我喜歡的,等待的人就是沈悅,是不是,這也是一種幸福?
“我一定會活着回來,然後,和你白頭偕老。”我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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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悅先去市裡我們沒有退的那個飯店裡等我,我確定了戴叔叔的安全,就回去找她。
沈悅點了點頭。
但是,我走了幾步,沈悅就跟了上來。
“我和你一起去,駱老師,你就連什麼是陰,什麼是陽都不知道。所以,沒有我你是弄不成的,讓我跟你一起去吧?”
沈悅的臉色很蒼白,身體輕飄飄的。
我哪裡捨得讓她吃苦。
但是,她一再的堅持。
我也只能答應下來。
我後來才知道,這是我做的第二件後悔的事情。
第一件,就是讓我喜歡的女孩子一個人在大雨滂沱的時候去取快遞,讓她在冰冷裡獨自徘徊了那麼長時間。
第二件,就是我不該讓沈悅和我一起去拼命。
我們走了二十分鐘,回到了別墅。
從外面看起來,一切正常,但是我們不敢從正門進去。而是找了一個地勢高一點的地方,從窗戶往裡面看。
我看到了屋子裡站着幾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一個個的像是黑社會電視劇裡面走出來的演員,不一樣的是這些人是真的打。
其中一個領頭的一巴掌打在了戴叔叔的臉上。
戴叔叔痛苦的倒在了沙發上。
他強撐着自己的身體站起來:“駱晨已經走了,他搶了我的錢,賣了我的房子。好好的大學不好好的上,我真的是白白的養了他這麼多年。”
戴叔叔痛的直抽氣。
但是,他還是說我已經坐了飛機回了S城,根本就不在山西。
“老東西,你以爲我們能信你?”
又是一個巴掌。
我撿起一個板磚,踩着窗戶就進去。因爲我進來的特別的速度,所以這些人還反應不過來,我一個板磚砸在了這個人的臉上,一股子血噴出來。
“去死吧你,有本事衝着我來,不要爲難我的叔叔。”打戴叔叔,就和當着我的面打我爸爸一樣。
我擋在了戴叔叔面前。
他讓我走,就是爲了繼續幫我攔住這些人。
老人家已經過了六十歲,我怎麼能忍心,嬸嬸身體不好,和戴叔叔相依爲命多年。如果戴叔叔因爲我出了什麼事情,那麼我怎麼和嬸嬸交代。
“小東西,你可算是出來了。抓了你,我們就是大功一件,你以爲你是什麼,你就是我們老大藥鼎裡面的一個藥材罷了。”
雪亮的刀子立刻在我面前晃來晃去。
沈悅給戴叔叔順氣。
戴叔叔看着我:“小晨,你爲什麼要回來?只有找到了老駱,把你送走,你才能活下去。你就是我們的命呀。”
“戴叔叔,我是你們的命。但是,你們也是我的命,我還沒有孝順你們,就讓你們爲我拼命,我問心有愧。”
其中一個提着刀,衝着我過來。
這顯然是練過的,嘴角都透着一股子的狠勁,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塊一樣。而那個被我打了的人,則是一邊捂着嘴,一邊看好戲。
就好像是在看着一個羔羊將要被宰殺一樣的興奮。
而我,捏緊了我手裡的板磚,毫無懼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