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嘯寒只覺得胸口被塞了一大堆東西進去,悶得他呼吸有點困難。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
不是說了不許她拿侯仕程的名額來嗎?不是給她送了名貼過去了嗎?虧他還跑到宮裡去,找了六皇子,單獨給她備了一張名貼,她只需要拿名貼以饒家小姐的身份進來便可!
“寒哥哥,你與我一起坐!”若英的聲音將他拉了回來,靳嘯寒死死地壓下了怒火,很困難地將目光從那邊移開。
“公主,不妥,我的座位在那邊。”靳嘯寒說着,大步走到韓漸離和秦柔心那一桌,在中間坐下。
秦柔心擡頭給了若英公主挑釁的一眼。
若英公主氣得想衝過去撕了她,但是五皇子立即咳了咳,叫道:“皇妹。”他的眼神帶着警告,別忘了父皇之前說過什麼。
這小宴上到處都是皇帝的眼線,皇帝說了,難得辦這麼一場宴,可得熱熱鬧鬧地辦好了,鬥詩斗酒鬥舞什麼的都可以,就是不許鬥氣。
而且若英是自己答應了要在這裡替自己相一位好駙馬的,要是當衆再因爲靳嘯寒與秦相千金吵起來,丟的可不僅僅是她的臉面。
若英在這樣的警告下,憤憤地衝到自己座位,恨恨地坐下了。
與季安年不能爲駙馬的原因相同,皇帝同樣不希望真正有才華有能力的人當不能有實職的閒駙馬,那是浪費。
若英恨得牙癢癢,若不是因爲如此,若不是因爲皇帝默許了秦柔心與靳嘯寒,她怎麼可能忍到現在?
那邊,侯世子沒有想到饒雪空會給他這樣一個答案,愣了一愣。便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正氣呼呼的若英一聽這張揚的笑聲氣不打一處來,瞪了過來,正想刺侯世子幾句。卻突然看到了饒雪空的臉,立即就呆了一下。然後怒氣衝衝地一拍桌子,指着她吼道:“你!那個灰頭灰臉的死丫頭,你是哪裡來的?”
拜她所賜,饒雪空立即成了焦點。♀
大廳裡頓時響起一片抽氣聲,有人小聲而震驚地叫道:“好一天仙絕色!”
“那是誰?”
“坐在侯世子身邊,難道侯世子又要娶世子妃了?”
有人一開口,議論聲便漸漸多起來。
男人們的目光如狼。將她從上到下能看到的地方都掃了好幾遍,有好幾道目光令饒雪空覺得很厭惡,太過淫邪。
還是若瀾公主說得對,就是不能讓若英看到她的臉。
靳嘯寒聽着這些議論。放在案下的手緊緊地捏成了拳頭,平生第一次,他想衝出去,把這些男人痛毆一遍!
他狠狠地看着饒雪空,怎知她根本沒有看過來一眼。
饒雪空對侯世子無奈地一笑。攤開手道:“世子爺,見證你能力的時候到了。”
侯世子搖頭嘆氣:“失策,失策。”他自然知道饒雪空的美貌,但是卻沒想到正好湊在若英滿肚子怒氣的時候讓她發現。他湊到饒雪空耳邊,低聲道:“其實只要說你是本世子的人。若英公主多少會給我幾分面子,不會再爲難與你。”
這位世子,城府其實也不淺啊。饒雪空對他笑得天真無邪:“世子爺,這樣可不好,女子的親事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雪空怎能這樣輕率就把自己許出去了?”
這一幕,看在正對面靳嘯寒的眼裡,便是兩人親密無間,竊竊私語。她還對他含情脈脈地笑!
笑!
她對另一個男人笑!
早晨還不着寸縷地被他抱在懷裡,她的嬌脣清甜還猶在舌間,他說了要納她,結果一轉眼,她就想投進另一個男人懷裡!
靳嘯寒覺得火氣從心裡燒到了腦門,燒紅了他的雙眸,他垂下眼瞼,死死地握緊拳頭,用盡所有力氣壓制着自己。
他真想衝過去,將那該死的女人抓起來,塞回玉佩裡去!
她還不如依然是魂呢!
韓漸離是何等人,他立即就感覺到了靳嘯寒的異常,不由地來了興趣,準備好好觀察,看看是誰能令他這向來內斂的小師弟氣得快升天了。
不過,饒雪空的美貌同樣也令他很是意外。
一開始他覺得這少女估計就和秦柔心一樣,眼睛漂亮,但長相只是中上,沒想到面紗摘下來,竟然是這樣一張傾國傾城的絕世容顏。
那邊,侯世子摸着下巴笑得很是暢快,轉頭對若英公主道:“公主,這是我請來的嬌客,你別嚇壞了她。”
若英冷笑:“嬌客?有多嬌?讓她站起來給大家展示一下,是哪兒嬌?”
若英這話一出,若瀾公主和五皇子等人都變了臉色。若英這是從哪裡學來的卑賤下流話?這簡直是有失皇家體面!
但是在場其他男人卻都興奮了起來,甚至有人大聲附和道:“若英公主說得對,就讓美人起來展示一下,她到底是哪兒嬌,哪兒柔!”
“就是衣裳穿得有點厚,不如去換套籠嬌,那樣就看得更清楚了!”
這話又引來一陣更大聲的附和。
饒雪空不知道什麼是籠嬌,杜常旁邊一少女掩着嘴笑得幸災樂禍,倒是給了她解釋,“籠嬌不是青樓女子喜歡穿的嗎?半遮半掩,什麼都被看光了,好不羞恥。”
這是讓她穿半透明情趣紗衣呢?
饒雪空不怒反笑,美目倩兮,顧盼生輝,掃過所有人的臉,只除了靳嘯寒。
靳嘯寒正想等她看過來,便給她眼色讓她找藉口離開,怎知她的目光卻只落在身邊韓漸離臉上,然後便一掃而過,根本就沒看他一眼。這下氣得他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她好像不認識他了一樣。
靳嘯寒突然發現了這一點。
若英得意地笑了起來:“有道理,本公主還沒有見過籠嬌是什麼樣子呢,就讓她穿來看看!誰去找套籠嬌來?”
若瀾公主皺着眉叫道:“若英,不要玩得太過份了。”
“若英公主,你覺得,讓一位朝廷命官的千金做這等悅人之事,合適?”侯世子似乎沒把若英放在眼裡,“這位饒姑娘的父親是新任侍御史饒大人,在座的各位當她是什麼?這要是皇上聽到了......”
廳中那些起鬨的聲音立即靜了。
若英公主一時也沒想到饒雪空是官家千金。拿臣子的千金當伶人,這是皇帝肯定會震怒的事,她哪裡不清楚。
籠嬌只能作罷。
五皇子想給她一個臺階下,便下令宴席開始。很快便有酒菜被一衆嬌美宮女送了上來。
饒雪空掩嘴對侯世子道:“多謝世子爺了。”
“可別大意,若英不會這麼容易罷休的。”侯世子揶揄一笑。
“那我趕緊吃東西,吃完走人。”
“哈哈,饒姑娘看起來並不擔心。”
“將軍,柔心爲您斟酒。”秦柔心自靳嘯寒坐下,便覺得心裡滿足,可以這樣坐在他身邊,她離將軍夫人的位置又近了不少。若英公主,她還真的沒有放在眼裡,因爲她父親跟她說過了,皇上定然不會讓靳嘯寒尚公主。
靳嘯寒看着秦柔心端着酒瓶還要捏着蘭花指,心裡就是一陣作嘔。他從來就不喜歡這樣惺惺作態的女子,還不如整壇抓起來喝的呢。
整壇抓起來喝的,誰?
那女人竟然笑着和侯仕程碰杯飲酒!
“啪!”
秦柔心驚呼起來:“將軍,你的手!”
廳中的人都驚訝地望了過來,若英顧不上管饒雪空,立即叫道:“寒哥哥,你你的手流血了!”
王琇更是立即起身跑了過去,想拿帕子給他包紮,卻叫秦柔心推開了。
靳嘯寒竟然把酒杯生生捏碎了,酒溼了他一手,酒杯碎片扎進手心裡,鮮紅的血立即流了出來,滴落在案几上。
他的血裡,有她的血......
她能那樣拼了命地救自己,看到他現在受傷,一定會很緊張吧?靳嘯寒沒有理會身邊的人,只是緊緊地鎖定對面那張如花嬌顏。
卻見她側着臉與侯世子說着什麼話,侯世子又一陣哈哈大笑,她脣角浮起一抹很淺的笑容,然後低頭夾起一塊雞肉吃起來。
連看都沒看過來一眼!
“哎,小師弟,沒人理你,還是師兄來替你包紮吧。”韓漸離忍着笑,粗魯地抓過他的手,動作不輕地一下子拔掉兩塊碎瓷片,然後摸出條白色帕子,很隨便地給他包上了。
王琇和秦柔心若英三人就鬱悶了,她們都在旁邊,怎麼叫沒人理將軍呢?
饒雪空努力吃美食。
那位神廚可真不是蓋的,做的東西實在是美味極了!在這古代,很多調料都還是沒有的,能做出這樣的美味來真是不簡單!
她哪裡顧得上其他,動作飛快不失優雅地吃吃喝喝,不一會便將肚子填飽了,尋了個更衣的爛理由,先逃了出來。
還是外面的空氣好啊,出了南宅,鑽進一小徑中,看着兩邊花朵怒放,粉蝶紛飛,饒雪空頓時放鬆地摸了摸抱着的盒子,滿足地嘆了口氣。美食也吃了,銀子也賺了,她還是趕緊回去吧。
至於沒有跟若瀾公主和侯世子說一聲,她一點都不覺得失禮。她有預感,只要她再進那廳子去,等一會火還是會燒到她身上。
哼着愉快的小曲,饒雪空抱着盒子往東園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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