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第363章 書信(二)

兩個小廝越說越起勁,一時激動忘形,聲音不免大了些。

在牀榻上翻滾的崔渡,微微紅了臉,從牀榻上下來,咳嗽一聲。兩個小廝立刻住嘴。

崔渡再次將信細細看了一遍,彷彿從字裡行間,看到了那個神采飛揚的美麗少女。

叩叩叩!

敲門聲響了起來。

崔渡迅疾回神,將書信塞進懷中,然後上前開門。

站在門外的是盧琮盧舍人。

盧琮目光掠過崔渡神采煥然的俊臉,瞭然一笑:“聽聞郡主特意寫了親筆信,讓人送來田莊。郡主如此器重崔公子,委實令人羨慕。”

姜韶華很是滿意:“陳縣令當差做事,本郡主自然信得過。”

姚氏笑着瞥女兒一眼:“是,我現在是想開了。循規蹈矩的閨秀一大把,像你這麼能幹的姑娘可是少之又少。”

陳瑾瑜只得也隨意找了個理由告退。

崔渡沒有說出口,俊臉上洋溢的笑意已經說明了一切。

出來後,陳瑾瑜還轉頭張望一眼。

崔渡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知道。所以我歡喜得很。”

姚氏正閒着沒事,見女兒來了,很是歡喜,握着陳瑾瑜的手問東問西:“你怎麼不在郡主身邊當差,白日就回來了?”

“郡主,臣還有公務要處理,先行告退。”

陳卓咳嗽一聲,衝衆人使了個眼色。

陳瑾瑜失笑:“娘以前總絮叨郡主這樣不是那樣不妥,現在怎麼完全變了口吻?”

三日後,博望縣衙。

陳卓忍不住伸手,輕輕拍了孫女的後腦勺一把:“行了,別亂看。回去陪陪你娘說話。”

……

陳卓見孫女不情不願的樣子,有些好笑,再次囑咐:“你平日東奔西走,難得回來,盡一盡孝道也是應該的。別惹你娘不高興,再尋你的不是。”

盧琮實事求是地說道:“今年南陽郡新糧大豐收,郡主有了糧食,便有了充足的底氣應對朝廷徵糧,可以掌握主動,能繼續徵兵收容饑民,能做的事太多了。你是頭等功臣,怎麼獎賞都不爲過。”

那種恨不得腋下生翅飛到她面前的心情,哪裡是急迫兩字能形容的。

崔渡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眼睛忽然亮了起來:“對了,我有個主意。”

盧琮看在眼裡,又是一笑:“公子不如寫一封回信給郡主,正好請孟侍衛帶回去。”

陳瑾瑜心裡哀嘆一聲。她其實寧願去做事當差忙碌,也不想陪親孃說話。

姚氏笑道:“以前我那是井底之蛙,眼界太低,不知道郡主的好。現在你大哥和薛六姑娘定了親事,等明年就能娶薛六姑娘過門了。”

孟三寶笑道:“崔公子在外面候着,郡主要見,小的立刻去請崔公子進來。”

“郡主待我們陳家恩重如山,你可得好生當差,爲郡主分憂。”

盧琮何等伶俐知趣,立刻退了出去。

什麼?

崔渡也來了?!

姜韶華難得怔了一怔,下意識地站了起來:“他人呢?”

正說着話,風塵僕僕的孟三寶走了進來,黝黑憨厚的臉孔上滿意笑意:“啓稟郡主,小的回來了。”

崔渡連連點頭,催促孟三寶啓程。

姜韶華略一點頭:“確實要去礦山裡看看。”頓了頓又道:“傳本郡主口諭,馬舍人和楊審理留在縣衙,陳長史陳舍人陳縣令隨本郡主進礦山便可。”

崔渡眼睛一亮,連連點頭。

陳瑾瑜一雙黑溜溜的大眼,在郡主和崔渡的臉上飄了一個來回,很想留下來瞧一瞧。然後就見自家祖父不着痕跡地瞪了一眼過來。

崔渡和盧琮相處近兩年,關係着實不錯。被這般打趣了,也沒羞惱或不好意思,咧嘴笑道:“我也沒料到郡主會寫信來。”

一旁的陳瑾瑜眉眼彎彎,笑了起來:“郡主已經巡過饑民村落,明日是不是就要去鐵礦了?”

當日意外撿到從天而降的崔渡,是孟三寶一路帶他進了王府,後來還同住了一段時日。有這份情誼,兩人也格外熟絡。

衆人心中頓時有數了。

姜韶華嗯了一聲。

姜韶華衝孟三寶一笑:“一路奔波辛苦了,快下去歇一歇吧!”

孟三寶差點被閃瞎了眼,抖落一地的雞皮疙瘩,將信收好:“放心吧!我一定將信親自送到郡主手裡。”

陳瑾瑜聽着聽着,忽然回過勁來,有些不是滋味:“所以,娘是爲了兄長的親事對郡主心懷感激。我一直留在郡主身邊當差,娘也不介意了?”

對他來說,這封信就是最好的獎賞。

崔渡還是不滿意,又撕了重來。

孟三寶接了信,低聲打趣道:“郡主平日寫信給陳長史馮長史,還會寫信給皇上和太皇太后。寫給同齡少年的,還是第一回。”

崔渡坐到桌子前,拿起自己慣用的炭筆,刷刷刷寫了一頁。回頭一看,嫌寫得太肉麻,索性撕了重寫。這一次又寫得太過循規蹈矩了。

一身布衣的英俊少年進來,先拱手給郡主行禮。陳長史等人一一和崔渡寒暄招呼,然後便拱手告退。

馬耀宗和楊政一併應下,心裡不免有些失望。 能隨郡主進礦山的,纔是郡主真正的心腹。這份信任和榮耀,一直都屬於陳家祖孫。

最後一句,一語雙關,意味深長。

“郡主明日要進礦山,臣現在去安排車馬。”

湯有銀拱手稟報:“戶冊一一覈對過了,一人不少。發放糧食的賬目,也清楚無誤。”

他低頭忙了許久,最後才滿意地點點頭,將信裝進信封,然後去尋孟三寶。

“一想到這些,我連做夢都能笑出聲來。”

陳瑾瑜只得點頭應了。

孟三寶被氣樂了:“天都黑了,我好歹吃口熱飯睡一覺再走。郡主就在博望縣巡查,最多兩三日信就送到郡主手中了,急什麼。”

孟三寶咧嘴一笑:“小的還有一樁要緊事稟報,崔公子也隨小的一起來了。

“再說了,郡主能爲你大哥保媒,將來還能不管你的終身大事?”

“對了,去京城半年多,你隨在郡主左右,又是進宮又是上朝,有沒有結識京城才俊?”

陳瑾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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