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哭……哭……”
江南偏僻小鎮,一棟民用租房的套房中,一個看上去只有一歲多點剛剛牙牙學語的小男孩留着一頭柔細的長頭髮屁顛屁顛的跑到外面廚房,對着有一名圍着圍裙正在炒菜的女子大聲咿呀。
圍裙女子正是蘇小菊,潘玉紅的表姐。
看着小傢伙咿咿呀呀,蘇小菊解下圍裙蹲下來笑着說道:“兔崽子,說設麼呢?”
“哭……哭,媽媽哭……”小男孩用手指着身後方向,咿咿呀呀的說道。
蘇小菊一愣,繼而神情凝重的關掉煤氣開關,轉身向客廳方向走去。與潘玉紅雖然不是住在一起,但表姐妹兩人也是天天見面,蘇小菊可是非常清楚潘玉紅的脾氣的,知道表妹一直很堅強,無論遇上什麼事情都不會流淚,今個兒是怎麼了?
來到客廳,只見潘玉紅正用紙巾擦拭着眼角,看樣子就知道剛纔哭過,眼角都還是紅紅的。蘇小菊吃了一驚,急忙過去問道:“紅紅,你這是怎麼了?”
潘玉紅急忙扭過頭去,擺手道:“沒什麼,剛剛看電視突然感動了。”
蘇小菊哪裡肯信她,走過去拉着她坐下,一雙眼睛盯着她不放。潘玉紅被看的有些招架不住,投降道:“好吧,表姐,我想那個混蛋了。”眼眶中的淚水一下子就涌了出來。
蘇小菊心裡一疼,眼眶一下子也紅了,一把將潘玉紅摟在懷裡,淚水不爭氣的就往下掉,又是責備又是心疼的道:“傻丫頭,想他就回去找他啊,早就該回去找那個混蛋了。”
“可是……可是我不能回去。我甚至不能讓別人知道我給他生了一個兒子。”潘玉紅想到剛纔看到的新聞,便擔心無比,那個混蛋,你是要讓自己爲你擔心死麼?
蘇小菊卻是不明所以,氣的跳了起來,大罵道:“那個混蛋既然播種了就得負責,你爲什麼就這麼沒用,這麼心軟,不行,你一定去找他,他得爲孩子負責。”
潘玉紅了解表姐的脾氣,她努力鎮定下來,想到剛纔自己竟然在看見那個新聞之後無法控制情緒而導致兒子看見,現在更讓表姐擔心,她便努力將心中的擔憂與思念壓了下去,看着一臉懵懂無知的望着這邊的小男孩道:“表姐,別嚇着孩子了。”
蘇小菊轉頭望去,只見那小男孩屁顛屁顛的從廚房那邊跑了過來,看見兩個女人似乎在爭吵,嘴角一撇,就差沒哭出來了。
潘玉紅急忙衝過去抱着兒子,她已經失去了那個男人,這個男孩就是她的唯一,是她的命,只是抱着這個小男孩,潘玉紅腦海中便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那些曾經在濱海市最美好的畫面,再想到剛纔看見的新聞,便忍不住的淚流滿面。
……
趙子龍並沒有讓那些默默關注他的人失望,在做出獵殺濱海市市長劉朝陽的英勇壯舉之後,他在此徹底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又玩起了失蹤。
雲海長天非常不滿近日來下面提供回來的情報,對着幽都暗線頭目以及神州軍方的情報機構頭目大發雷霆,“大罵廢物,這麼一個大活人都找不到,你們還不如死了算了。”
被罵的兩人低着頭屁都不敢放一個,心裡卻非常不爽,世界這麼大,趙子龍真要是一心藏起來,想要找到他真的太難了,有本事你自己去找試試。
罵走了那兩位情報機構的人,雲海長天臉上佈滿了愁容。時間每多過去一天,那些人對幽都的期待就會少一分,幽都在那些人心中的威信也就會喪失一分,所以趙子龍必死得死,而且必須得趕快找到,儘快將他處死。
然而世界真的太大,當趙子龍真心想要脫離人們視線的時候,這個曾經在西方底下時間縱橫多年,精通逃亡以及隱藏自己的年輕人,只怕光明正大的行走在大街上也很少有人能認出他來。
雲海長天想到過用其他辦法將趙子龍逼出來,可是姬逍遙卻不允許,姬逍遙說一個國家必須要有一個國家的樣子,如果用無辜之人的生命來逼迫趙子龍出來,便是當着全世界的面丟了幽都的臉。
沒有嚴明的紀律與制度,幽都無法長久掌控這個國家。
雲海長天對此雖然嗤之以鼻,但對姬逍遙的態度卻不敢不聽,於是只能放棄那個想法。而且,據說與趙子龍有關的那些親人都死光了,就算想要用人來要挾趙子龍,似乎也找不到合適的對象。
就連蔡伶之都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這世上還有誰是趙子龍關心在乎的人?
雲海長天一臉焦慮之色,但無法找到趙子龍的蹤跡,他便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等。
……
京城,慕容家族的老宅中。
這座府邸自從慕容家族那一夜遭受鉅變之後,慕容家族的子弟大多數在幽都忙着掌控神州政-權而沒來得及對他們下手的時候變得到消息,全部逃往國外。
自那場變故之後,這個府邸便成爲了一座被傳鬧鬼的陰煞宅邸,官方想要賣出去,卻沒有人來買,於是只好一直閒置在這裡。
院中,一名身穿白衣面色略帶蒼白之色的女子靜靜的站在一棵榕樹下,一雙明亮若星辰的眸子掃視着四周景物,很努力的在回想着什麼。
白衣女子身旁,一名老嫗杵着一根黝黑的龍頭柺杖走來走去,也在打量着四周景色。
這看似主僕的二人,正是自小世界白帝城中出來的常老嫗以及傳說中白帝城城主白召帝親傳的那名關門弟子。
按照白衣女子自己的話說,師傅說她叫慕容,於是她叫慕容。
不知在這裡站了多久,白衣女子走向宅內,一個挨着一個的進入那些貼着封條的房間,用了足足一個多小時她才重新走了出來。
“有印象嗎?”老嫗一臉慈祥與關切的看着白衣女子問道。
白衣女子茫然的搖着頭,說道:“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婆婆,我以前真的住在這裡嗎?”
“你有在那裡面看見一些什麼東西嗎?比如……畫像之類的東西。”常老嫗問道。
“有個房間裡有一副掛畫,上面的女子與我很像,可我依然無法記得自己曾經出現在這裡過,沒有一點印象。”白衣女子露出痛苦之色,似是用腦過度,想的太多,以至於精神有些憔悴。
常老嫗看着慕容臉上露出的神色,心中默默一嘆,堆滿皺紋的臉上卻露出柔和笑意:“不打緊,不打緊,想不起來便慢慢想,日子長着呢。”
白衣女子沉默了一會兒,一臉期待與嚮往的說道:“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過去是怎樣的,我真的以前出生在這裡嗎?那些我所認識的人呢?”
常老嫗心裡再次嘆息一聲,低頭不語。
不知過了多久,夕陽西下,金燦燦的慌忙照射在院中,白衣女子與老嫗終於離去。而就在她們離去後不久,夜色降臨的時候,一名身穿灰色襯衫的中年男子也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這裡。
夜風吹來,男子凌亂的長髮向後飛揚,左邊衣袖空蕩蕩的,竟是個獨臂之人。
他叫慕容龍城,慕容家族發生慘變的那一夜他與老祖宗在一起,當時老祖宗帶着他一起殺了出來,自知中毒太深無法長命的慕容盛天將一身內家真元盡數傳給了他。
慕容龍城後來知道,慕容家族在那一夜遭受滅門慘案,幸好當時趙子龍在場,父親慕容默河雖然戰死,家族中幾位重要的人物也慘死當場,滿門上下大大小小一共死了十多個,但依然有一些人活了下來。
相對趙家被滅門而言,慕容家族僥倖得多,因爲許多人都活了下來。
遭逢此變,慕容龍城徹底隱姓埋名,就在這個城市的邊緣偏僻地帶活了下來。他自然想着報仇,但又知道自己根本無法報仇,加上慕容盛天灌入他體內的龐大真元根本無法消化,所以他只好找個地方閉關修煉,按照老祖宗說的那種方法慢慢將老祖宗留給他的強大真元盡數化爲己有。
看着院中熟悉的景物,慕容龍城腦海中浮現出許多兒時的畫面。
他清晰的記得小時候在大榕樹下看見妹妹學會了走路,就在隔壁池塘邊妹妹不小心摔了下去,於是他撲下去將妹妹抱了起來,可因爲是大冬天,他當時又太小,沒能第一時間從池塘中爬起來,於是那年冬天他大病了一場。
思緒似乎回到了很多年前,不知何時,慕容龍城的目光看向了房子,於是看見了幾扇開着的門,面色不禁一變,身子化作一道輕鴻輕飄飄的來到了二樓,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眉頭一皺,自言自語道:“竟然有人來過?”
慕容龍城進入那些被人打開過的房間,一個個的尋找痕跡,以他曾經的職業素養,完全可以看出這些房間裡有人來過,甚至通過地面上留下的淡淡足印,可以判斷出對方的腳比較小,是女子。
到底是誰來過這裡?
緬懷過去,看看這個破敗的家嗎?
房間裡的東西並沒有動過,除了上面多了一些灰塵之外,一切照舊,進入這裡的那人並沒有翻找東西,她似乎只是看了一下這棟被封的古宅。
沉默了一會兒,慕容龍城離開了這棟被官方封了的古宅,他今天只不過來看看這裡,因爲他即將遠行。
他需要找到趙子龍,雖然他知道那個傢伙的能力不必自己弱,但自己在他身邊的話,總能增加一些力量。
他這一生,都將與這個毀了他家園的機構爲敵,誓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