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亞集團大廈門前的步行廣場圍滿了人,都隔着遠遠的向新亞集團大廈門口張望,其中有些年輕人手拿着數碼相機拍照,準備上網去曝料。
望海市電視臺的記者也聞訊趕了過來,其中一名帶着一頂白色的鴨舌帽,扎着一條辮子的女記者拿着話筒,在採訪着身邊一名最早看見這件事情的男人,那男人侃侃而談,把他所看見的加上自己猜測,大說特說起來。
在大門門口,十幾名新亞集團的保安排成人牆,擋住情緒激動的陸俊的親戚、朋友,這些親戚、朋友一個個大喊大嚷,要新亞集團交出葉凌飛。
陸肖揚和陸俊倆父子一臉的怒氣,在質問着錢常南。張嘯天還在國外陪自己的女兒,沒在新亞集團,而錢常南作爲當初建立新亞集團的元老之一,自然要出面應付陸家一家人。
錢常南和葉凌飛本就有矛盾,只是礙於張嘯天極力維護着葉凌飛,才讓錢常南只能暫時忍着。眼見有人擡着屍體要找葉凌飛算帳,這錢常南那心裡是歡喜得不得了,巴不得這些人把葉凌飛給打進醫院纔好。
錢常南明着是來勸說陸家一家人離去,但這話中所帶出來的意思那可是再明白不過了,就是說這件事情就應該找葉凌飛,最好能把葉凌飛打殘纔好。
錢常南那可是老奸巨滑,這說話的方式也是十分婉轉,只聽見錢常南說道:“我很理解大家的心情,要是我的親人也遭受如此的不測,我也會帶人報仇的,甚至於會打斷那個傢伙的腿。但這話又說回來了,葉經理現在不在公司,你們在這裡等葉經理也沒有辦法。我想葉經理現在應該在南山那邊的家裡,你們可以去那裡找找葉經理。”
陸俊的母親,一名膀大腰粗的尖嘴女人,張着大嘴罵道:“我要親眼見見那姓葉的混蛋,我要當面問問他,我兒子犯事關他屁事,他小孩子蛋子不學好,就學管閒事。老孃活了快五十年了,也活夠了,就讓這兔崽子打死老孃好了。快讓這個混蛋小子滾出來,不讓我就坐在這裡操他全家。”
這老女人那就是一副潑婦的形象,她最疼愛這個小兒子,小時候陸天偷了人家東西被人抓住,這個女人也會蠻橫罵人家自己的東西看不住。現在眼看着自己兒子橫屍在自己面前,這女人那簡直髮瘋一般,破口大罵。
陸俊臉現悲憤之色,怒斥道:“姓葉那混蛋在哪裡,快讓他出來。什麼玩意,簡直就一混蛋,還是你們公司的經理,我呸,這種男人只會玩女人,多管閒事。你快讓他出來,我要爲我弟弟討個公道。”
錢常南巴不得事情越鬧越大才好,反正這件事情僅僅是葉凌飛個人的事情,而不是公司的事情。現在這樣一鬧,錢常南相信以後葉凌飛很難在公司擡頭走路,尤其還爆出葉凌飛和總裁助理有親密關係,這纔是大八卦,肯定有人會議論紛紛,這下子可有好瞧的了。
錢常南一看這些人情緒激動,他不忘煽風點火道:“各位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這件事情只是葉經理個人的事情,和我們新亞集團無關。但出於對各位的同情,我會盡可能聯繫葉經理出面來和各位解釋清楚。”錢常南的話剛一說完那名扎着馬尾辮的女記者就擠進來,採訪錢常南道:“錢副總,您可以談談你對這件事情的看法嗎?”
“對不起,這個時侯我不方便採訪。”錢常南拒絕道,“我認爲您更應該參訪的是這些人。”
那名扎馬尾辮的女記者剛想採訪陸俊一家人,就聽到後面傳來一陣嘈雜聲,馬尾辮子的女記者向後一望,就看見一名年紀三十多歲的男人正從人羣裡走過來。
來的這男人正是葉凌飛,葉凌飛是剛剛纔趕到新亞集團。他把車停在停車場,晃悠悠到了人羣后面,一看,人還不少啊。葉凌飛在人羣后面大喊一聲道:“誰的錢包掉了。”呼啦,那些圍觀的人紛紛轉過身,想看看是否是自己的錢包掉了,葉凌飛就趁着這個機會,不急不忙走了進來。
他首先看見正情緒激昂高喊着“把人交出來”的二十多個人,這些人都是陸俊家裡的親戚朋友,大多都是三十來歲,其中還有幾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子。
“喊什麼喊,我不就在這裡嗎?”葉凌飛滿臉帶笑打招呼道,“大家這是幹啥,是準備給我發紅包還是準備給我介紹對象,可說好了,發紅包的話不能少於一千,要不哪能拿得出手,要是給我介紹對象的話,那要求更高了,無論舉止還是樣貌怎麼都得出類拔萃,喂,那位大嬸,別高舉那個大標牌,什麼叫做討公道,我又沒幹啥壞事,值得這樣嗎?”
陸俊的親戚朋友聽到葉凌飛的話,都圍向葉凌飛。一個個都瞪着眼睛,那架勢像是要把葉凌飛吃掉一般。
葉凌飛滿臉驚慌的神色,十分誇張地招呼那名抗着攝像機的電視臺攝像道:“哥們,快給我拍好了,萬一我被人打了,好拿你的錄像作爲證據要錢。”
葉凌飛越是這樣,越氣人。其中兩名年紀二十多出頭的年輕人,這年輕人都是屬於年輕氣盛,一看見葉凌飛露頭了,二話不說,就奔着葉凌飛過來,其中一個小子手裡還拎着一塊從地上掀開的磚頭。
葉凌飛一看,心裡起了個壞主意。他看樣子十分害怕,一見這兩人奔向自己,嘴裡連連說道:“各位有話好說,可千萬不要動手,尤其是那個拎磚頭的傢伙,你別砸我腦袋,真砸壞我腦袋了,我這輩子就完了。”說着,他繞到那名電視臺的記者面前,慢慢向後退。
葉凌飛這話反倒刺激了那名拿磚頭的小年輕,他一看葉凌飛就站在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握住磚頭,就砸向葉凌飛的腦袋,這力道那叫一個足,簡直呼呼帶風,驚的周圍的人一陣叫聲,大家心裡都咯噔一下,心想這下子可要出人命了。就在這磚頭到了距離葉凌飛腦袋不過十多釐米距離時,葉凌飛快如閃電一般縮下身子,這一磚頭從他的頭上飛了過去。被葉凌飛擋在身後的那名記者因爲被葉凌飛擋住視線,只顧着扛着攝像機錄像了,哪裡注意到這塊磚頭,等他也看見時已經晚了。
那塊磚頭直砸向那名電視臺攝像人員的面門,如果不是被他的攝影機擋了一下,他這下子可就被毀容了。即便如此,那塊磚頭在被攝像機擋了一下、打碎攝像機機頭之後,減弱了力道,還是把那名攝像人員打得口鼻竄血,昏厥過去。
這一下子可亂了,那扎着馬尾辮的女記者也顧不得參訪,只想着趕緊把自己的同事送進醫院,招呼幾名圍觀的人幫忙,急匆匆跑過步行街,攔下一輛出租車,直奔醫院而去。
事發突然,那名用磚頭砸人的年輕人也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一個結果,不由得傻了眼。他傻眼,但葉凌飛可沒傻眼,這個結果恰恰是他預料到的。趁着人羣這一亂,葉凌飛疾走一步,到了那兩名年輕人面前,左右兩手變拳,對着這兩名年輕人的小腹就是一拳頭,僅僅一拳頭就把這兩個小子疼得捂住肚子,蹲在地上。
葉凌飛並沒有就此罷手,眼見這兩個小子蹲下去,毫不客氣,用膝蓋一人一下,把這兩名年輕人頂倒在地上,右腳踩在一名年輕人的胸口上,冷哼一句道:“你小子想死還是想活,給我一個痛快話。你想死,老子一腳踩碎你的胸骨,就算送你到醫院也活不了,如果想活,就喊爺爺,快點決定。”葉凌飛那兇起來可是真嚇人,只見他的右腳微微用力,那被他踩得小年輕就受不了,嘴裡連聲叫道:“爺爺……。”
葉凌飛一看這小子服了軟,把右腳擡起,對着另外一名還在地上沒爬起來的小子右腳腳心就是狠狠一腳,這一腳踢得那小子是爹媽亂叫。
“你小子夠狠,竟然敢打老子,你也不打聽打聽,我是混哪裡的,我一根手指頭就能玩死你。你這個混蛋小子,是不是港臺黑幫電視劇看多了,把自己當成古惑仔了。好,你不是古惑仔嗎,你他媽的有種就給老子站起來,老子今天不給你廢在這裡,我他媽的跟你姓。”葉凌飛用手一指躺在地上的那個小子,叫號道:“操,有種你就給我站起來。”
那小子躺在地上連動都沒敢動,被葉凌飛的氣勢完全鎮住了。
葉凌飛把頭擡起來,掃了一眼那羣本來氣勢洶洶的人,冷笑道:“你們也是,哪個不服過來,老子今天心情好,就陪你們玩玩。我叫你們來一個廢一個,來一雙廢一雙。”就葉凌飛這樣子,哪裡有人敢過來。剛纔這些人仰仗着人多,虛張聲勢,一看人家真不客氣,下手那叫一個狠,把這些人嚇住了,有幾個男人不進反倒悄悄向後退。
葉凌飛向前跨了一步,眼見自己面前有幾個男人沒動,他冷哼道:“沒有膽子過來的人都他孃的給我滾開,老子不想看見你們在我眼前心煩。”說着,他用手一指擋在自己面前的那個男人,罵道:“你是不是想找死,我數三個數,如果你不從我的面前閃開,你就等着下半輩子別當男人了。”
葉凌飛這數還沒有數出來,那名男人已經躲進人羣裡去了,其餘的人也紛紛讓開,這些人不是傻子,一看葉凌飛這樣子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他們可不想真被廢在這裡。就算有法律懲罰打殘他們的人也不能彌補他們的殘疾,要是被打死了,那就更不值得了。
葉凌飛大搖大擺從一羣本來怒氣衝衝、現在卻默不作聲的人叢中走過,他剛走到陸天的屍體前,陸天的母親以及陸俊父子就衝了過來。陸天的母親那是潑婦慣了,現在兒子又死了,她的激動的心情可想而知。之前不久,她在警察局指着那些警察的鼻子罵了半天,也沒有一個警察上前阻止她,這讓她更加肆無忌憚。雖說剛纔葉凌飛那架勢把她叫來的親戚朋友給嚇住了,但卻嚇不住她。這名中年女人走到葉凌飛面前,對着葉凌飛的臉就是一口痰,罵道:“你這狗生的混蛋,我操……。”她只罵出一句話,就看見葉凌飛把臉一拉,右手一把捏住她的喉嚨,把陸俊的母親一把提了起來,那如鋼釺的右手把陸俊的母親捏得直翻白眼。
陸俊一看自己的母親被葉凌飛捏住喉嚨,不由得大怒,就剛掄起拳頭打算打葉凌飛,卻沒有想到葉凌飛左手也捏住陸俊的喉嚨,把陸俊也提起來。
這對母子被舉在空中,都是兩手緊緊抓着葉凌飛捏着他們喉嚨的手,想把這如同鋼釺一般的手從他們的脖子上掰開,但就憑他們的力氣哪裡能扳動分毫。
倆人都是兩腳亂瞪,眼睛上翻,喘不上一口氣。
陸肖揚本想上前,但剛挪了一步,就又退了一步。
“葉……葉經理,有話好說。”陸肖揚看了看被葉凌飛捏在手裡的自己的老婆和兒子,心裡打怵,支吾道:“我……我的兒子剛死,心中悲痛,所以才做出不理智的事情,請你放了他們。”
葉凌飛對着陸肖揚點了下頭,冷笑道:“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就饒了他們。”說着,一鬆手,陸俊和他的母親摔在地上,兩手只顧着握着喉嚨,大口喘氣。
“你給我把臉上的東西擦乾淨,如果漏下一點,不要怪我手下無情,我把你那臭嘴裡的牙齒一根根拔下來。”葉凌飛用手一指陸俊的母親,那潑婦渾身一哆嗦,戰戰兢兢從地上爬起來,伸手去擦她吐在葉凌飛臉上那口痰。
葉凌飛一瞪眼,喝道:“不會用你的衣服嗎,媽的,會吐就不會擦了。”
這一句話又把這中年女人嚇得一哆嗦,趕忙用自己的衣服袖子擦着葉凌飛臉上的那口痰。一直把那口痰擦得乾乾淨淨,葉凌飛這才冷笑道:“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怎麼張口就罵人。雖然我知道你的兒子死了,你心情很不好,但沒有必要怪罪到我頭上吧。當然,如果你是想下去陪你兒子的話,這件事情可以找我幫忙,我會很願意把你這個沒有教養的潑婦送下去陪你兒子。”
饒是那潑婦以前如何潑辣無賴,但此刻被葉凌飛罵得卻是連大氣都不敢喘。這年頭就是這樣,總是欺軟怕硬,越是軟弱、越容易被人欺負。如果今天換成一個軟弱的人,說不定早被人打得遍體鱗傷,最後還要拿錢給人家精神賠償。明白着詐你錢,你又有什麼辦法。
這陸俊一家本來也是這樣打算,就打算把陸天的屍體擺在新亞集團大門前,把葉凌飛找出來暴打一頓,然後讓葉凌飛拿錢賠償。卻沒有想到結果竟然反過來,這些人被葉凌飛打得打、嚇得嚇,全老老實實的,連大氣都不敢喘了。
葉凌飛走到陸天的屍體前,彎下腰,掀開那塊蓋在陸天屍體上的白布。就葉凌飛這個動作,嚇得那些圍觀的人都是趕忙後退,不敢向這邊看。這年頭誰不擔心自己沾上晦氣,沒有一個人喜歡向屍體邊湊,都是躲得遠遠的,生怕被屍體上的晦氣粘到身上。
偏偏葉凌飛那是一個根本就不在乎死人的傢伙,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他手中變成屍體。葉凌飛的那雙手沾滿了鮮血,殺一個人對葉凌飛來說就如同踩死一隻螞蟻。
葉凌飛掀開那塊白布,看了一眼陸天那慘白沒有血色的死人臉,竟然笑了起來。他又把白布放下去,笑道:“我說你們這是找我算帳來了,你說這人也不是我殺的,幹嘛找我呢。要我說,你們想找麻煩也去找警察的麻煩,人是在他們那裡死的,關我屁事。再說了,當初就是這個混蛋……哦,爲了表示我對死人的尊敬,我不罵這個傢伙了,當初就是他搶劫,我見義勇爲抓住了他。我想這沒有錯吧,大家都應該見義勇爲。咳,我沒有想到我的見義勇爲最後會變成這樣,真是不幸啊。”葉凌飛說着連聲嘆氣,看起來頗爲無奈。
那些圍觀的人並不知道事情怎麼一回事,開始看見一羣人打着討公道的牌子和擡着屍體,錯誤以爲是發生了悲慘的事情,說不定他們要找的那個姓葉的男人打死人家的兒子了,這才人家找上門來討公道。
等聽葉凌飛這樣一說,這些人才明白過來,敢情是姓葉的男人見義勇爲,把死者抓進警察局,後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那人就在拘留所死了,結果死者的家屬就怪罪到姓葉的那名經理身上,要來找人家麻煩。
這樣以來,這些圍觀的人立場立刻轉變,由先前同情死者這邊,轉而支持葉凌飛,甚至於對葉凌飛剛纔教訓這些人鼓掌歡迎,大有大快人心之意。
那些圍觀的人都用異樣目光看着陸家這一家人,本來陸肖揚臉上就掛不住了,現在更是恨不得有條地縫鑽進去纔好。他對陸俊使個眼色,意思是說,我們快走。
這陸家的人剛打算要離開,又聽到葉凌飛叫道:“那個姓陸的小子,你給我站住。”
陸俊本能的轉過身,目光中閃過驚慌無助的神色。葉凌飛走到陸俊面前,冷笑道:“聽說你剛纔在公司罵我,說我和你的女朋友有一腿。我這個人最恨別人在我背後說我的壞話,現在,我就在你的面前,你把剛纔那番話再說一遍。”
這個時候,就算給陸俊膽子,陸俊也不敢說了。他連忙搖着頭道:“葉……葉經理,誤會,誤會了。”
“你小子給我聽好了,我和你的女朋友沒有任何關係。”葉凌飛伸手拍着陸俊的左臉,說道:“以後說話注意點,最好不要讓我再看見你這張令我噁心的臉。”
陸俊臉色慘白,一句話不說,和他的家人以及親戚朋友擡着陸天的屍體急匆匆離開現場。等這夥人一走,葉凌飛直奔正轉過身打算回集團的錢常南,高喊一聲“錢副總,聊十塊錢的吧”,就一把摟住錢常南的肩膀,皮笑肉不笑道:“剛纔多虧錢副總幫我說話,我沒想到錢副總對我如此關心,嗯,很好,很好,我會好好報答錢副總。”
錢常南聽葉凌飛這句話那是從心底裡冒冷氣,就感覺自己的後背發涼,嘴裡連連應付道:“葉經理,咱們都是同事,我幫忙也是應該的。”
“還是錢副總夠意思啊。”葉凌飛摟着錢常南的肩膀,也不管錢常南是否願意,摟着錢常南向大樓裡走去,邊走邊問道:“錢副總,我最近事情比較多,疏忽了新亞集團,不知道那份採購計劃是否批了?”
錢常南當然明白葉凌飛所說的那份採購計劃,雖然他親自給陳玉婷打電話溝通,但陳玉婷和葉凌飛都是一個觀點,都不同意這份採購計劃,因此,那份採購計劃直到現在還放在組織部裡,根本無法採購。
“葉經理,我正和陳副總溝通。”錢常南敷衍一般回道。
“錢副總,那我可以很直接地告訴你,那份採購計劃不能批准,因爲我不會同意。”葉凌飛說着把嘴巴湊進錢常南的耳邊,小聲說道:“因爲我看你不順眼。”說完,葉凌飛大笑着走進新亞集團,只留下乾瞪眼的錢常南恨恨地盯着葉凌飛的背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