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起坤和牛頭上了樓找到朱炎的時候,發現朱炎正站在病房外面悄悄的對着裡面張望着。朱炎的父親就躺在裡面的病牀上,因爲剛剛打完拳賽,身上全是傷痕,所以朱炎不願意進去讓父親看到自己這個樣子。
看了一會之後,有醫生過來帶着藥劑過來繼續給朱炎的父親上藥,這些藥都很貴,如果不是剛纔朱炎把兩捆錢送到了,他的父親還只能靠抗生素勉強的在裡面撐着,承受着病痛的折磨。
看着醫生進去,朱炎這才放心下來,撐着疲憊疼痛的身體緩緩的往黃起坤這邊走來。
“下去找個地方聊聊吧。”朱炎沒有擡頭,則是很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然後就去按電梯按鈕了。
黃起坤和牛頭對視了一眼,然後就跟了上去。
三人最後去了醫院對面的一個大排檔,隨便讓老闆弄了幾個菜,上了大杯的扎啤。
“你這傷可不輕,不治治?”黃起坤看着朱炎問道。
朱炎拿着一大杯扎啤灌了一大半,放下杯子摸了摸嘴巴說道:“沒事,在軍營裡面這些年沒白練,雖然比不上你,但是這點傷我還是挺得住的。應該用不了二十天就可以痊癒!”
二十天,那是自己那筆錢可以讓父親繼續用藥的期限,過了二十天,他就得再去湊錢了。
雖然朱炎身上有很多技能,開車,電腦技術,安保技術,這些都足以讓他找一個薪水不錯的工作,但是什麼工作都不可能一天掙到一萬。打黑拳,是他無奈的選擇,因爲那樣來錢快,而他太需要錢了。父親的病每天都需要鉅額的醫藥費,他必須在二十天內把身體養好,然後才能繼續打黑拳比賽,而且決不能輸。
因爲今天本金十萬還有贏的十萬都給了醫院,朱炎身上有的錢全部加起來已經不到兩千塊,下一場比賽他只能把自己這輛三菱車子給賣了去當本錢了,他也想少賭一點,可是不行,必須賭的大一點贏的錢纔多,也纔有足夠的時間讓他養傷。
黃起坤也端着扎啤喝,情緒也不太高,很不爽:“可不可以跟我說說,你怎麼也離開軍隊了?你不是應該升職的嗎?你父親生病也應該有軍營報銷的,現在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軍營?軍營又不是我家的!”朱炎苦笑,“你應該很清楚軍營裡面比任何地方的鬥爭都要慘烈,一朝天子一朝臣,誰都很難保會笑到最後。我父親算什麼?全中國比他能量大的人數都數不過來,站錯了隊,上面人的一點鬥爭,我們就全部遭殃。輸了就得賠上一切。”
“就像我那樣?”黃起坤自嘲起來,他被開除出軍籍不也是因爲自己太優秀是唯一一個可以跟朱炎競爭的人嗎?而黃起坤一隻都相信,即使自己不好色,照樣也會被排擠出來。
“你?”朱炎擡頭,軍人特有的狼性目光看着黃起坤,“你去浴城犯了軍隊的紀律被開除是應該的!”
“什麼!”黃起坤聽到朱炎這麼說,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噌的站了起來,可是接着就發不了火了,不知道說什麼好。
朱炎則是一臉平靜,他的性格顯然和黃起坤有很大的區別,當然很大一部分也是因爲這些剛剛發生在他家族身上的事情。
“你去浴城不是我告密的,我還幹不出那種事情來。我知道我的各方面競爭不過你,但是我無論怎麼樣,最後你也一樣,你過了我這一關,後面呢?更大的軍官同樣可以一句話否定你,你是嶺南軍區的兵王,但是現在要培養出一個你這樣的人來說並不是難事,軍營不是沒有了你不行,誰會在乎你的死活。”朱炎言語犀利,“不過你也別因爲不是我告密而原諒我,開除你的決定是我父親下的,很多人爲你求情了,但是沒用,你必須得走!”
朱炎沒有說,其實他也是那些求情的人當中的一個。但是沒有辦法,父親擺出了軍隊的紀律,白字黑字事實俱在,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而朱炎也很清楚,其實父親這麼做只是爲了給自己掃除障礙,讓自己脫穎而出,得到更多的機會往上爬。
這樣的家族的人很清楚,要像在一個巨大的遊戲裡面生存的更久一點,就得爬到更高的位面,不然永遠都是被動的。
“媽的,走就走了,老子不也一樣活的好好的!”黃起坤氣呼呼的一屁股坐了下來,嘴上火氣很大,其實心裡很痛快,因爲最關鍵的一點是眼前的朱炎不是出賣了自己的那個人,他父親爲了他按照軍規開除自己他也沒話說。
只是,人的命運真的太詭異了。
被開除的黃起坤在外面混得風生水起,過的自在逍遙,還成了龍半山的弟子,本事長了,錢也多的是。而原本剛剛開始上位的朱炎卻因爲父親在軍隊中的站隊錯誤而遭到沉重的打擊,整個家族在最近動盪的局勢下失勢,被趕出了那個圈子。
這就是傳說中的樹倒猢猻散,而朱炎父子就是那些因爲大樹倒了而被驅逐的猢猻,幸運的是,他們還有一條命可以苟延殘喘。因爲在更高位麪人的眼中,他們的性命根本不值錢。
朱炎從小被父親灌輸了要上位的思想,也天天面對這樣的生活,所以即使當初父親不顧自己的求情趕走了黃起坤,他心中也不恨父親,這是遊戲規則,要玩就得有那個手段,不過心中一直很虧欠。被趕出來之後,朱炎當然不會就這麼放棄,他一直在尋找其他的辦法爬回去,因爲只有爬到那個高度,才能把輸掉的東西再拿回來。
只是因爲劇變來得太突然,父親一病不起,而且是非常燒錢的病。朱炎他們在軍隊的時候其實也沒有什麼錢,只是因爲身份的問題,什麼東西都不需要花錢罷了。現在所有的福利被剝奪了,他只能靠自己。這也是爲什麼一個高傲的特種兵會出現在黑拳場子上跟人拼命的原因,他需要錢,而這個時候根本沒有人會幫他,因爲和他父親一起的那些朋友都倒了,一起下臺了。
“朱副師長的病要的錢可不少,你再怎麼打拳也不夠吧。”黃起坤看着朱炎,沉聲說道,“我手頭上有點錢,先拿給你。”
“給錢給我?”朱炎擡頭,目光很複雜,“你這是可憐我來諷刺我的?”
黃起坤點頭:“沒錯,就是這樣!”
“哈哈。”
“哈哈”
兩個軍人突然放聲大笑起來,旁邊的牛頭看的是一頭霧水,這他媽是搞哪出啊。
“錢我要,我現在沒有那個資本裝神聖,我也知道你不是那種人。我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但是我不會跟你說對不起。這個人情我朱炎會記着,我一定可以翻身,會還你。”
黃起坤笑了笑:“廢話,你老子把我開除了,我借錢給你當然得還,還十倍也不過分。不過爲了讓你早點有錢還,你得早點翻身,所以你得跟我去見一個人。”
“誰?”朱炎問道。
旁邊的牛頭已經猜到黃起坤的意思,雖然插不上話,但是感覺很靠譜。
“一個可以讓你早點翻身並且爬到更大位面的人!”黃起坤傲氣的笑了笑,“他能改變我的命運,也一定能改變你的。雖然,他比你我都還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