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我看起來這麼像流氓嗎。”陳興無奈的看着那名準備走開的女學生。
“你看起來不像是流氓,但咱倆也不認識吧。”那女學生審視着陳興,倒談不上有多害怕,這湖邊有不少男男女女的學生,隔幾步就有的白色路燈也都亮着,光線明亮的很,她也不怕陳興亂來,隨便喊一聲都能引起周圍人的注意。
“我就是走累了,看到這邊有個空位置,所以歇歇,看來嚇到你了。”陳興一臉無辜的樣子。
興許是陳興的真誠笑容讓女學生減少了一些戒備心,那女學生猶豫了一下又坐了下來,卻是沒跟陳興講話,託着下巴望着遠方,神色哀傷。
“這位女同學,我要是坐在這裡影響到你,那我換個地方坐。”陳興說着就要站起來。
“沒事,你坐吧,你坐你的。”女學生淡淡的說着,明顯是心不在焉。
“同學,看你好像有心事的樣子,不會是有啥想不開的事吧?呵呵,有事說給我聽一下,就把我當成一個傾訴者,反正你也不認識我,今晚說了,明天咱就都不碰面了,你也不會有啥尷尬,千萬別把事情憋在心裡,要不然要是有點萬一啥的……你明白的,最近咱們學校可是發生了好幾起慘劇了。”陳興儼然以學生的身份開導道。
“我纔不會那麼傻呢,再怎麼想不開,我也不會任人欺負,一定會通過法律手段讓壞人得到應有的懲罰的,死只是一個最笨的方法。”女學生仿若是自言自語,緊接着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一臉警惕的盯着陳興,“你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我看你可不像學生。”
“我是研究生院的……”陳興一陣哀嚎,他看起來有那麼老嘛,實在是太打擊了他了,別人一眼就覺得他不像是個學生。
“哦,研究生院的啊。”女學生點了點頭,沒再問什麼,其實陳興看起來不是老,他的臉還很年輕,而是身上多了點滄桑的味道,有在社會上打滾過的人看起來總會成熟許多,絕不是還在象牙塔裡憧憬着美好未來的學生可比。
女學生不再問什麼,陳興卻是一下子就注意了起來,他剛纔可是從女學生的話裡聽到了一點不同尋常的味道,“同學,聽你剛纔的話好像是知道點什麼?”
“我哪裡會知道什麼,隨便亂說的。”女學生瞥了陳興一眼,這會嘴巴閉得很緊。
“也是,最近咱們學校裡搞得風聲鶴唳的,大家都不敢隨便講話了,一不小心可就連畢業證都沒了,到時候該哭死了,辛辛苦苦上個大學,不就是圖那張紙嘛。”陳興一副深以爲然的樣子。
“什麼不敢亂講,嘴巴長在別人臉上,學校還能阻止所有人都不講話不成,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學校這樣做就是在玩火,惡人早晚都會得到報應的,中午就有人敢在網上發帖了,那些就是勇敢的學生。”女學生的情緒一下子激動了起來。
“同學,你好像知道的不少哦。”陳興裝着不在意的問道。
“我就是會計學院的,我知道的比別人多點,那個禽獸科長早晚會得到報應的,他老爸是學校的領導又怎麼着,法網恢恢疏而不漏,我不信他們能隻手遮天。”女學生氣憤道。
“噓,小聲點,可別讓別人聽了去。”陳興看了看左右,有一對情侶依偎在斜對面的湖岸草坪上,陳興視線一掃而過,並沒在意。
“我看你還是個大男人呢,敢情也跟其他人一樣,都是膽小如鼠,害怕遭到報復,比我一個女孩子還不如。”女學生頗有點不屑的看了看陳興。
陳興這會真的是哭笑不得,好不容易碰到一個瞭解點情況,自己小心打探就成了膽小如鼠的人了。
陳興沒發現他在和這女學生講話時,對面草坪上的男女已經站了起來,男的朝身旁的女的低聲說着什麼,轉身就走到一旁去打電話。
“秦科長,我在湖邊碰到了一個男的,看樣子像是校外的記者,好像是裝成咱們學校的學生在找人打聽最近學生跳樓的事,您要不要過來看一下。”打電話的學生衝對面的秦姓科長講道。
“草他媽的,又是記者,這些記者真是陰魂不散,老子非得逮着一個教訓一下,小張,你給我盯着,我馬上就過去。”秦姓科長勃然大怒,他這幾天沒少被記者糾纏,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更是惱火那些個記者盯着這事不放。
陳興沒發覺旁邊的情況,身旁坐着的這女的顯然對跳樓事件的事情知道不少,而且聽口氣還是有什麼內情,這跟陳興中午看到網上的帖子後的猜疑一樣,起碼證實了網上那位據稱是東大有良知的學生所曝光的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陳興來了精神,打算旁敲側擊的從女學生口中多瞭解點情況。
“同學,你是會計學院的,那你跟兩個跳樓的女同學認識不?哎,說起來也真是讓人惋惜,還在讀大二,人生還沒開始呢,就這樣走了,這兩位學妹真的是太傻了。”陳興感嘆道。
“是太傻了,真的是太傻了,她們不該這樣輕易放棄的,學校裡告不了,到市裡去告,市裡告不了,到省裡去告,我就不信沒有一個講理的地方,她們卻是選擇了最傻的方法。”女學生說着說着竟然哭了起來。
“……”陳興有些發怔,看着突然哭起來的女學生,陳興好一會纔回過神,“同學,你跟那兩位學妹認識?”
“就是那混蛋,大家上去給我打,這混賬東西到我們學校內來調戲女學生,給我狠狠打。”
陳興剛聽到謾罵聲朝自己這邊傳來時,就見幾個學生模樣的年輕人朝自己衝了過來,手上還拿着木棍之類的東西,第一個衝過來的揮着木棍就是對着他的身體砸過來。
陳興幾乎是下意識躲避那橫掃過來的木棍,側閃了個身就趕緊站了起來,跳到一旁,後邊就是湖來着,他要是往後退,那就該掉下去了。
躲過了第一根木棍,陳興沒能躲過第二根,慢慢發福的陳興終究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笨重了許多,沒前幾年那麼靈活了,以前在學校裡還練過兩下子,時間長了荒廢不說,現在讓他一人鬥上兩三個,陳興是沒那個本事了,更別提衝過來的四五個人都是一頓亂棍就朝他揮過來,陳興怎麼躲都躲不掉。
一聲悶哼從陳興嘴裡傳了出來,後背捱了一棍的陳興一瞬間都沒感覺到疼痛,只不過是眨眼的功夫,那火辣的疼痛感才從背後傳來,陳興強忍着疼痛,看着眼前幾個學生模樣的年輕人,一邊躲避着,他到現在都還沒完全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以爲是自己跟女生坐在一起,造成了什麼誤會,嘴上喝問道,“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沒有弄錯,打的就是你,讓你丫的多管閒事。”站在草坪上的一個年紀跟陳興差不多大的年輕人咬牙切齒的盯着陳興,他就是剛纔接到電話的秦姓科長,“你們幾個給我狠狠收拾他,別打殘了就是,有事我兜着。”
陳興只來得及匆忙看了那說話的人一眼,就手忙腳亂的躲着幾個人的追打,可憐他堂堂一個副廳級幹部,什麼時候這麼狼狽過,他現在算是有點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了,所謂的調戲女學生不過是個藉口,怕是他在學校裡找人打聽跳樓事件的事引起別人的注意了,要不然那說話的人後面那句不會是多管閒事。
“你們幾個是學生嗎,都給我住手,我是部裡下來的,你們誰敢再亂來。”陳興大聲吼道,就這麼一下的功夫,他胳膊又捱了一棍子,疼得直哆嗦,這幾個學生模樣的人也不打頭部之類的致命部位,專挑後背和手臂還有大腿下手,陳興還真的是頭一次這麼灰頭土臉的被人追打,而且還是以部裡領導的身份下來的時候。
“部裡下來?我還中央領導呢。”站在一旁的年輕人嗤笑道,看着陳興被追打,臉上滿是快意,“你們這些個破記者,就跟狗皮膏藥一樣,不狠狠教訓一頓,都不長記性。”
陳興狼狽的躲着,而從學校主幹道沒見着陳興的身影,又找了另外一條岔路,還沒見着陳興,最後才走對路的姜東進一路走過來時,快到湖邊的拐角處就聽到了聲音,姜東進心裡狐疑,加快了腳步,心說那不是秦書記兒子的聲音嗎。
過了一個彎道,姜東進看到眼前的情景時,心臟幾乎要停止跳動,他看到了陳興的身影,最主要的是他看到了陳興正被人追打,姜東進眼前一片發昏,腳底下跟裝了風火輪一樣衝過去,一邊怒斥着,“你們幾個在幹嘛,還不趕緊給我住手。”
姜東進眼皮子直跳着,要出大事了,這是姜東進此刻心裡唯一的一個想法,部裡下來的副司長被學校的學生打了,而且他還看到了秦守正,姜東進想都不用想已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秦守正竟然敢對陳興動手,真的是捅破天了!
學生們不認得陳興這個自稱是部裡下來的領導,但卻認得姜東進這個校領導,姜東進是校黨委辦主任,只能說是學校的中層幹部,但在學生眼裡都屬於校領導的範疇,姜東進一聲怒斥,學生們看清是姜東進,登時就不敢動手了,紛紛轉頭看着秦守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