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體衰老就是因爲新陳代謝變慢,細胞新生的速度跟不上老化的速度,機體就會越來越衰老越來越腐朽直至死亡,白希景的機體能夠始終維持在三十歲最巔峰的狀態,就是因爲他體內的新陳代謝維持住了絕對平衡,新生細胞與老化細胞完美的代謝更替。※r />
“絕對平衡”本是不可能存在的理想狀態,但因爲m1259的存在變成了現實,只是這種現實只有自身免疫力能夠同化分解m1259的人才能做到,白希景是絕無僅有的。
戒得雖然使用隕石粉末中和了m1371和m1295的毒性,使得m1295的新生與m1371的強化完美結合在一起,可惜,他沒有白希景那種改造同化藥物效用的免疫力,藥效過速使得他的機體全面崩潰。
這種結果是戒得無法想象的,或者說,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失敗,畢竟,白希景父女的存活極大的弱化了m1295和m1371可怕的副作用,戒得一直覺得自己應該是立於端天之上的那一個,沒道理白希景父女能夠做到的事情他卻做不到。
可惜,現實卻給了他當頭一棒,直接把他給打進了地獄。
戒得掙扎着想要坐起來,可是那彷彿浸入骨髓的痛苦令他整個人都開始痙攣,神經系統正在崩潰,痛、癢、冷、熱等等各種感覺像癲狂的過山車一樣橫衝直撞,令他甚至連呼吸都變成了折磨。
小淨塵看着雙眼充血幾乎瀕臨死亡的戒得,心中無悲無喜無波無瀾,她的“怒”已經在戰鬥中發泄,她的“恨”已經隨着戒得的血液而流逝,她目前所剩下的唯一的“信念”就是——爲師傅清理門戶!
戒得的慘烈並沒有消磨掉小淨塵心中的殺念。她緩緩曲指,猛然探出手朝着戒得的脖子扼了過去,白嫩嫩的小手上指甲長而尖銳,就像是野獸的利爪一般,說起來這指甲還是因爲她的身體被當成藥劑反應的容器才長出來的,話說這算不算是戒得自作孽不可活?
此刻的戒得已經痛得忘記了周遭的一切,他根本沒有注意到小淨塵的殺招,即便注意到了他估計也不會躲閃,只會期待着解脫吧。可惜,總有人不希望他好過的。
就在小淨塵即將成功的時候,地面突然“轟隆隆——”的一陣劇烈震動,小淨塵身形不穩的晃了晃,擡頭。卻見在他們的驚天大戰中都倖免於難的光滑天花板竟然出現了樹枝狀的裂紋,地面再度不穩的顫抖起來,小淨塵茫然的眨巴眨巴眼睛,神馬情況?
淪陷於苦難之中的戒得卻突然睜開眼睛,震盪的大地令他像個葫蘆一樣在地面滾了兩圈,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他掙扎着爬起來。扶着牆壁劇烈喘息,隨即卻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他驚駭的瞠大了眼眸,跌跌撞撞的往外跑。似乎連肉|體崩潰的痛苦也變得微不足道。
小淨塵愣了一下,立馬追了上去,可是戒得卻彷彿是打了雞血一樣,突然爆發出所有的潛力。即便他身上爆血花的頻率越來越快,他的速度仍然提升到令小淨塵牙疼的地步。
也許我們可以將這種“狂暴”般的速度稱之爲:迴光返照!
整個地下研究所都是屬於戒得的。他的認路能力絕對不下於明澄這個良心地圖,他以最快的速度衝到研究基地的控制中心,中心大門鎖得死死的,戒得虛弱的靠在門框上,顫抖着手指輸入密碼,可惜,他的指腹被大量的血液覆蓋,根本無法按住完整的指模,他急得眼眶都在往外冒血。
戒得狠狠一咬牙直接咬斷了自己一節食指,顫抖着遞給隨後跟來的小淨塵,“擦乾淨血,按上指紋。”
小淨塵咔吧咔吧茫然的大眼睛,呆若木雞的望着那被血液包裹的手指,半天沒點反應,話說她應該是追過來殺人的吧——神馬情況啊這是?
“快點,有人想要毀掉整個基地,你想死在這麼?”戒得怒吼,那目眥欲裂的樣子簡直比厲鬼還嚇人。
小淨塵接過手指,用衣袖擦乾淨上面的血液,然後將斷指指腹按在觸屏上。
“滴——”的一聲,一道紅光掃過戒得的雙眼,“叮——”厚重的三防密碼大門緩緩開啓,剛出一條縫,戒得就衝了進去,卻腳步不穩的摔倒在地上,他掙扎着想要起來,可惜,已經血肉模糊的他再也凝聚不起一點實在的力氣,他只能手腳並用的像咒怨一般往裡爬。
小淨塵跟着走了進去,中央控制室其實並不大,儀器卻比關押她的那間房間還多,中間控制器前的椅子上坐着一個人,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小淨塵是認得他的——
斯皮爾伯羅斯!!
斯皮爾伯羅斯虛弱的躺在椅子裡,一隻手搭在身前的控制檯上,灰色的老人服下微微發福的身形佝僂得宛如一個彌留之際的老人,看着小淨塵走進來,他擡起眼皮,渾濁的眼眸染上些許笑意,他勾了勾滿是細紋的嘴角,“能再見到你真好!”
小淨塵歪了一下腦袋,有些無法理解現在的狀況。
戒得爬到椅子邊,掙扎着扯住斯皮爾伯羅斯的褲腿,又怒又恨,“爲什麼?”
小淨塵不懂,可是他知道,斯皮爾伯羅斯搭在控制檯上的那隻手下按着的正是基地自毀系統的啓動按鍵,自毀系統啓動是需要密碼的,知道密碼的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戒得自己,另外一個就是他最最信任的戒失,可是現在,那個按鈕上的燈已經從綠色變成了紅色。
斯皮爾伯羅斯啓動了基地的自毀系統,這幾乎等同於毀掉了戒得大半輩子的心血,戒得感覺到了背叛的絕望與痛苦,實驗失敗,他就要死了,就算要背叛爲什麼不等他死了以後。那樣他至少能夠帶着希望下地獄,可是,斯皮爾伯羅斯卻毀掉了他僅有的希望,爲什麼連幾分鐘都不願意等??
也許是情緒起伏太大,戒得身上突然接連爆出好幾朵血花,上手臂一塊被莫名傷口包圍的肌肉突然自動脫離骨頭掉了下來,混着血水很是滲人,戒得吃痛的悶哼一聲,不等他緩過神來。小手臂上也有一塊連皮帶肉的從骨頭上滑落,就像是有一把無形的刀正在一點一點凌遲着他一般。
他顫抖着手拽住斯皮爾伯羅斯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像個厲鬼一般仰頭望着他,恨極的眼眸中淌出了血淚,“爲什麼?我那麼愛你。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斯皮爾伯羅斯彷彿沒有看見戒得刻骨的恨意一般,伸出蒼老的手輕輕撫摸着眼前這張千刀萬剮的臉,話卻是對小淨塵說的,“基地馬上要爆炸了,你趕緊走吧,否則就走不了了,我保證戒得不會活着離開這個基地。只要能在三分鐘內趕到電梯那裡,你就還有逃出生天的希望……,你難道不想再見你爸爸了麼?”
原本還有些猶豫想要親自動手幹掉戒得的小淨塵果斷轉身,再也見不到爸爸神馬的絕逼是她的死穴。
看着毫不拖泥帶水乾脆離開的小淨塵。斯皮爾伯羅斯不禁有些好笑,轉身滅掉了除控制室以外所有的燈,隨後一盞盞的白熾燈有規律的重新亮起,用光明連接了控制室到電梯口之間最短的路途。
作爲一個路癡。沒有燈的指引,就算給小淨塵三天的時間。她也不可能找到地方。
爆炸是從內向外的,最先毀掉的就是當初關押小淨塵的那間房間,然後一點一點的向中央控制室蔓延。
大地在震動,天花板在龜裂,大塊的石頭砸下,毀掉了那價值連城的昂貴儀器,斷裂的電線噼裡啪啦閃着火花,混着滾滾的濃煙,斯皮爾伯羅斯在這彷彿世界末日的背景下跪在地上,將鮮血淋漓的戒得抱了起來,望着他滿是恨意的眼眸,沉聲道,“我寧可和你一起死,也不願意看見你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還記得近一個世紀前我們死在實驗室裡的那些同伴麼?火化他們的時候,你自己說過什麼?”
——“這樣的我們跟那些島國畜生有什麼區別?”
——“至少我們懂得懸崖勒馬,至少我們沒有鑄成大錯。”
——“我們一起入菩提吧,爲往生者超度,贖清我們的罪孽。”
——“爲往生者超度,贖清我們的罪孽!”
——“你說等我們死了,是進天堂還是入地獄??”
——“即便是地獄,也有我陪着你!”
——“……好!”
生入菩提,死入地獄!
被仇恨燃燒了理智的戒得漸漸安靜下來,眼底的瘋狂退去,混着血淚流淌出來的卻是茫然。
他怎麼會忘記了“爲往生者超度,贖清我們罪孽”的承諾,怎麼會忘記了“懸崖勒馬”的慶幸,怎麼會忘記了“再見同伴”的期待……,他到底是怎麼了??
他爲了能夠有更多的時間與戒失生活在一起才追求的“長生不老”,可是最後,他卻毀掉了戒失最後活着的希望,如果不是他做出這些事情來,戒失現在還樂呵呵的拍着電影,享受着最後幾年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快樂時光——他都做了些什麼!!
可惜,他醒悟得太晚,他的**已經腐爛,他的骨血正在融化,一開始他還能忍受只是悶哼,漸漸的,慘叫溢出喉嚨,他痛苦的在戒失懷裡掙扎,眼睜睜看着自己身上的肌肉開裂脫落露出裡面的骨頭,他在一點一點的變成骷髏,可是,他卻還活着,痛苦的活着。
爲往生者超度,贖清我們的罪孽!——並不僅僅只是說說而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