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能夠站在紫禁城之巔一覽衆山小的人,多半都是從屍骨堆中爬出來的紅色血統,即使在和平年代的共和國,依舊少不了兵荒馬亂的兵戎時期,權利,政治,底蘊,一樣都不能少。如果說今天是和平時期,那麼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就成了現在上流社會的主旋律了。能以共和國領導人的身份,站在權力巔峰指點江山,不止是身份的象徵,更是衆望所歸的勢力,大勢所趨。
一個年近古稀的老者,束手而立,身材消瘦,卻從未佝僂,一股沉穩的氣勢,讓任何人都不敢小覷;兩鬢微霜,目光灼灼,站在紫禁城城樓之上,眺望遠方,夕陽落幕,人流減少。當年的毛公,就是在這裡宣佈共和國成立的,數以十萬計的百姓,站在城樓之下,翹首以盼。而今,他同樣是以一個領導人的身份站在這裡,欣賞着北國風光。只是在如今人才凋零,紅色淹沒的年代,缺少了太多的血xing男兒。
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在城樓上的老者看來,不知是名言警句,而是在告誡着一代又一代的後人,要懂得居安思危的道理。和平年代,並不是沒有戰爭,只是在和平的襯托下,顯得微不足道而已,而且,真正的戰爭,都是沒有硝煙的,隱藏在幕後的生死之戰。一個國家,如果喪失了血xing,那麼就註定會被擊垮,蠶食。
十餘年勵精圖治,他爲的,就是這麼一天,要讓華夏的國xing,由軟弱,變成強勢。以和爲貴是國策,是禮賓之道,但是放在國與國之間的交流,那就是一種弱勢的表現。當年的周公之所以能夠左右逢源,崛起於聯合國的外交圈子,就是因爲他的強勢,看似中庸的他,那只是對於共和國人而言,對外,周公就是一頭崛起的醒獅。
毛公,鄧公,周公,這三個人,是老者最爲崇拜的人,一個一統江山,一個收復失地,一個強勢外交,所以共和國才能夠在短短的半個多世紀時間裡,重新站在大國之列。當年,他看重的有兩個人,一個是自己的兒子胡潤,一個是陳烽火的兒子陳琅琊,一文一武,足以平定江山,使我華夏更上一層樓。但是獵豹終難馴,陳浮屠,只適合做共和國的一面鏡子,跟胡潤,卻又是針尖對麥芒,所以,當初的共和國只能留下一人,而有一人,必須要退出。
時至今日,胡老或許有些後悔,當年之所以將陳家逐出紫禁城,並不僅僅是因爲醉酒博紅顏,傷了他的外甥女。更重要的是,他怕,怕陳烽火如日中天,功高蓋主,怕陳浮屠一人獨頂半邊天,當初的鄧公,依舊在。
“風瑟瑟,殘陽如畫景如煙,流連風雨,古城蜂蝶意偏偏;我若不在,誰領銜?這悠悠鐘聲,亂了心間,碎了心絃。”
一聲蒼老中透露着霸道的聲音,出現在胡老的耳邊,不用回頭,他也知道這個人是誰,二十多年不見,依舊是那麼的張狂,當初把他驅逐出紫禁城,或許真的是一個再好不過的辦法了。
胡老微微搖頭,笑着道:
“陳烽火,你還是那麼的自負,當年你輸就輸在了這一點上,不懂得謙遜禮讓,即便是鄧公,都不被你放在眼中。你能力是強,本領是大,願你跟你以效犬馬的人也不少,但是唯獨太過狂
傲了。”
“我只是活出我自己的人生而已。別人與我何干?”
陳烽火輕笑道。
“如果你不曾低頭,今天你就不會來。還是跟從前一樣,到哪,都不會通報一聲,說來變來,說走變走。”
胡老不爲所動,整個華夏,敢跟他這麼說話的人,絕對不超過三個,陳烽火就是這種風風火火的性格,無所拘束。所以他即便是在軍中,依舊不會把任何人放在眼裡。不過,今天陳烽火若不是因爲孫子,他是絕對不會來的,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低不低頭,不重要,當初,你逐我出紫禁城,因爲有鄧公在,我沒有半句怨言,雖然嘴上不服,但是我還是打心眼裡佩服他的。可是如今,你總要給我一個交代吧。”
陳烽火笑着說道,雙手靠在城樓上,夕陽沉淪,夜幕漸深,而他的嘴角也是勾起了一抹笑意。
陳烽火,一個最正宗的紅色血統,比他的資格更老。他只能算作是紅二代,打過越南反擊戰,所以戰功卓著,所以才能夠在一衆的紅二代之中脫穎而出,成爲真正的執牛耳者。論心機,論資歷,他都不缺,但是就是陳家人,是最讓他頭疼的存在。說實話,對於眼前這個打過抗日,抗美諸多戰爭的真正老將,胡老還是打心眼裡佩服的,毛公誇過他,周公贊過他,鄧公對他也是又愛又恨。只是那副牛脾氣,是任何人都約束不了的。不服天朝管,是陳烽火最大的失敗,當然也是他樂得清閒最大的依仗。
可今天,他坐不住了,孫子在臺北連殺三百人,震驚國內外,華夏勢必會將他拿回的。這一點,毋庸置疑,而且陳浮屠又無故失蹤,所以捨出這張老臉,陳烽火也得來跟胡老賣一個人情了,如果可以,他寧願一輩子不踏入紫禁城,但是今天,還是食言了。再牛逼的爺爺,父親,終歸會敗在兒子,孫子的手中。這個爭了一輩子臉的陳烽火,在子彈橫飛的戰場上沒有皺過半下眉頭,卻毫不猶豫的爲了孫子,重回紫禁城。這就是愛,大愛無疆。
“我老頭子是生是死無妨,誰敢動我孫子,我就跟他拼命。”
陳烽火眼神一寒,冷聲說道。
胡老苦笑着搖頭,明明是來求人的,卻還把話說的那麼滿,如果換作了別人,或許根本就不會理他這個瘋老頭子,但是胡老知道陳烽火的良苦用心,更何況當初陳家敗走,他也心有不忍,人生難得古來稀,再過兩年,他就七十了,同樣是半截身子埋在土裡,他不敢說自己一定能安享晚年,但是有些恩怨情仇,該了的,始終還是要了結,對不起陳家,就當還他一個人情了。
“這件事,我應了。但是我需要給國家一個交代,給世界一個交代,更重要的是,給百姓一個交代。陳琅琊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胡老面色凝重的說道。
陳烽火猛然轉身,看向胡老,眼神熾熱,冰火交替,胡老心頭一顫,這個屬孫猴子的陳老頭,當真是不可一世,他絲毫不會懷疑,把這個老傢伙惹急了,就連自己這個共和國的領導人都會成爲他殺戮的對象。那股戰場上浴血廝殺的狠勁兒,就連眼神,都足以讓普通人打個寒顫。
“你想把他關進秦城?”
陳烽火語氣沉重。
“除此之外,你認爲我還有什麼
辦法嗎?或許是三五年,或許,是一輩子。”
胡老淡淡的說道。
“這已經是我最大限度的忍耐了,換做是別人,你認爲我會這麼做嗎?就是因爲覺得虧欠你陳家,否則的話,這宗罪,夠陳琅琊死一百次了。”
陳烽火笑了笑,點點頭。英雄也有末路時,不過他並不覺得,這就是結束。兒孫自有兒孫福,他能做的,就只有這些了。
“總之,我不會讓你把我孫子送進秦城的,別怪我跟華夏爲敵,失去琅琊,我什麼都做得出來。孰輕孰重,你自己掂量吧。”
胡老呼吸一滯,眼神之中也是變得不再那麼友善。
“你在威脅我?陳烽火!”
“可以這麼說,我孫子,不能進監獄。我可以告訴你,琅琊若入獄,我定讓整個華夏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陳烽火不容置疑的說道。
“別忘了你曾經是共和國的將領,曾經是抗戰英雄,曾經是讓整個華夏爲之驕傲的軍人,是多少人崇拜的偶像,你身上流着的,是華夏之血,華夏龍魂,你難道要親手毀掉你一手建造起來的家園嗎?共和國征戰了幾十年,華夏屈辱了近百年,終於有了今天,難道你想讓這些都付諸東流嗎?因爲你的怒火,如果是那樣的話,就算是我看錯了人。”
胡老沉聲說道,義正言辭,臉上的表情極爲的陰沉,當初的陳烽火,萬人敬仰,沙場之上,連戰連捷,輕取敵軍首級。不過再強大的人,也同樣會有糊塗的那一天。
陳烽火笑了笑,說道:
“我以爲,你都忘了我的這些榮譽,我以爲,你一輩子都不會想起。”
“我爲共和國做了這麼多,我爲天下蒼生付出了一生,就連我的妻子,都是在亂軍叢中被踐踏致死,我得到的又是什麼呢?是榮華富貴,還是掌權天下?都不是,是被bi出紫禁城,隱姓埋名,做一個孤寡老人,呵呵,這就是我該有的結局。對嗎?”
“我——”
胡老無言以對。
“別用激將法激我,也別用共和國套我,沒用。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能讓我瘋狂的人,就是琅琊跟浮屠,你要動我孫子,我必定讓華夏血流成河。”
陳烽火目光冷然,氣勢懾人。
“你這是在威脅一個爲了你陳家不被世俗記恨而救你的人。這麼卑鄙的手段,你都用的出來?”
胡老說道。
“不卑鄙,不足以行天下,別以爲我不知道,爲什麼浮屠會甘心情願的離開妍薇二十年,敗走紫禁城,當年的我,是爲了顧全大局,但是能讓他服軟的,就只有妍薇一人而已。卑鄙,都是跟你學的。”
陳烽火一掌拍碎了城牆上的石磚,氣勢凜然,周圍,十個荷槍實彈的黑影迅速出現在陳烽火周圍,黑洞洞的槍口,指向他。
陳烽火冷冷一笑,環視一週,不屑地說道:
“我上戰場拿槍殺人的時候,你們的老子,恐怕還在玩泥巴,而我的槍口,對準的,是敵人。”
說着,陳烽火的目光,轉向了胡老,四目相對,誰,也不曾退後半步!
“都給我退下!”
胡老沉聲喝道,蒼老的喝聲,使得那些共和國的利刃軍人,緩緩退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