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乓！
“啊呀！”
蘇眉失聲驚呼，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打翻了，在她腳邊發出碎裂的悲鳴。
“蘇眉，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住院部大姐一臉埋怨的看着臉色發白的蘇眉，這個意外讓她隱隱感到不安。
她倆方纔一直忙着互相協助取景拍照，也不知怎麼的，一件帶有彩釉的陶器跌落在地上，當場摔成七八瓣。
看殘片模樣，應該原本是一件精緻的小陶罐。
“我，我也不知道啊！”
蘇眉手足無措，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碰到這隻小巧的陶器，更不知道這件東西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楞着幹什麼，快走，別傻站在這兒。”
住院部大姐左右張望，好漢不吃眼前虧，留在這裡等着被抓個現行麼？
等回到國內，對方恐怕也不會追過來吧！
當男子看到那些碎陶片，目光微凝，臉色立刻變了。
“誒？怎麼回事！”
本應該放在附近博古架上的古董陶器，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變成了碎片。
這下可好，被看了個正着，蘇眉與住院部大姐兩個人想跑也跑不掉了。
“死你媽死，死你媽死！我們真不是故意的，這是意外，我們也不知道這東西怎麼掉下來的。”
住院部大姐在來東瀛之前，臨時抱佛腳學了幾句常用日語，不過除了開頭這兩句以外，其他人都沒有超過兩手之數，發音還不標準，所以後面一大咕嚕又變回了漢語，也不管對方聽不聽得懂。
還入鄉隨俗的連連鞠躬，表示自己的歉意。
對方能不能聽懂，恐怕只有老天爺才知道。
大姐一邊說着，一邊衝着蘇眉直眨眼睛，暗示她不要輕易承認。
如果放在國內，這事兒搞不好就叫碰瓷，被敲詐個十幾萬都是對方良心發現，狠點兒的直接一口咬住幾百上千萬，那叫作永世不得翻身。
誰知道這個日本鬼子有沒有安好心。
萬一被訛上，那就慘了。
“這個……我們賠錢，要多少錢？”
蘇眉雖然聽不懂對方的話，但是也能從表情上猜到一些。
性格單純的她並沒有住院部大姐想的那麼多，也沒打算推卸責任，當即掏出錢包準備賠償。
那個男子沒有迴應蘇眉和住院部大姐，而是拿出手機，嘰哩呱啦的接連打了好幾個電話。
沒一會兒工夫，負責這個散團的導遊急匆匆趕來，她能夠充當雙方之間的翻譯。
“是今野先生嗎？真對不起，真對不起，請問損失了什麼東西？”
接到電話通知的導遊也是滿腦子的官司，跑過來了解實際情況。
這批組團的散客遊覽時間被壓縮，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了旅行社的聲譽，現在又出了這一檔子的事情，麻煩可大可小，換作誰都會頭痛。
“是一件古陶器，有一百多年的歷史。”
今野中南的臉色不太好看，認出了這件彩釉陶器的來歷。
陰陽師今野家族的旁支，因爲在陰陽師方面有些天賦，被主家收入門下，成爲了一名正式的陰陽師。
他被家族臨時指派負責整理重要物品，這件陶器意外損毀，自然也逃脫不了相關的責任。
“那，那實在是抱歉，這個該怎麼辦？要賠多少錢？”
導遊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那些碎掉的陶片竟然是一件真正的古董，這可就麻煩了。
“這個……”
今野中南也不好輕易下定論。
古董這東西得看收藏者的喜好與背景來歷。
千金難買心頭好，如果是收藏者極爲看重的物件，或者是大有來歷，那麼別說是一百年曆史，就算只有十幾年，也照樣價值不菲。
“怎麼？今野先生，難道價格很貴嗎？”
導遊臉色不好看起來，對方態度不明，意味着事情沒那麼簡單。
她是一位負責任的導遊，有自己的職業操守，不會隨隨便便橫加指責客人，哪怕即使責任在客人這裡，也會竭盡所能的幫助其爭取合法權益，避免因爲坐視不理，而致使客人遭到無理的敲詐勒索。
“我需要覈實一下價格，請稍等。”
今野中南很無奈，他倒是沒有當場獅子大開口，而是將碎掉的陶片拍下來，發給原本負責這些古董擺件的相關管理人員。
沒一會兒功夫，當初的買入價格便被弄清楚了。
“這是一件山雀嬉枝彩紋釉黑陶，製作於明治元年，是初代蘇山的作品，我今野家在二十年前購入，花費了八百萬日元。”
今野中南並沒有說謊，每一代蘇山都是東瀛有名的製陶大師，哪怕是隨手之作，如今的價格也依然相當不菲。
“八百萬日元？”
聽完導遊的翻譯，蘇眉與住院部大姐齊聲驚呼，彼此面面相覷。
住院部大姐眼睛都直了。
原以爲不便宜，並且做好了大出血的心理準備，可是沒想到竟然貴到了這種程度。
二十年前就要八百萬日元，現在還不得好翻好幾倍？
在湖西市第七人民醫院當小護士的蘇眉怎麼可能賠得起。
住院部大姐失聲道：“怎麼會這麼貴啊？”
儘管不是她碰碎的，也不需要承擔什麼責任，但是此時此刻卻感同身受。
“不，不能再便宜點兒嗎？”
蘇眉幾乎都快要哭出來，自己身上最多隻有十幾萬日元的現鈔，再多就沒有了。
如果真要賠的話，她家裡恐怕就只能賣房子，在短時間內急賣，多半賣不上價，恐怕又要損失一大筆。
導遊沒有翻譯，而是一臉難色的望向今野中南，意思不言而喻，多半是賠不起。
今野中南十分委婉地說道：“抱歉，我也沒有辦法，現在估價至少要三千萬日元，希望您能諒解。”
這筆損失肯定得有人負責，今野家也不是做慈善的善堂，就算是有導遊說情，也依然難以減免不少。
“啊！三千萬日元？這，這個……真是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
比保溫杯大不了多少的陶罐竟然如此昂貴，三千萬日元可不是一筆小數字，導遊自知實在幫不上多少忙，根本扛不住，她只好給今野中南鞠了一躬，然後轉過頭對蘇眉和住院部大姐說道：“你們趕緊打電話給國內，讓親戚朋友想辦法籌錢，要三千萬日元，不然的話會很麻煩，嗯，非常麻煩。”
今野家是東瀛有名的陰陽師家族，在某種程度上，比雅庫扎還不要不好惹。
“啊！三千萬日元！這麼多！”
蘇眉捂着嘴，被這個數字給嚇呆了。
三千萬日元差不多摺合人民幣近兩百萬，足以在湖西市買一套小房子。
“這麼多錢？如果給不出，難道他們還會扣留我們？”
住院部大姐一臉難以置信。
導遊連忙說道：“今野家是東瀛有名的陰陽師家族，社會地位極高，黑白兩道都有人脈，如果你們想要逃走的話，恐怕連機場都進不去，所以千萬別想着逃走，後果會不堪設想。”
要是這兩個客人自顧自逃走，且不說逃不逃得掉，她自己也要被牽連進去。
住院部大姐也被今野家族的背景給嚇了一跳，有些不甘心地問道：“能不能請大使館的人出面？”
“就算是大使館幫忙，也只能暫時保一時平安，如果給不出錢的話，照樣還是走不掉。”
導遊無可奈何地攤開雙手。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大使館也沒辦法干涉啊！
最多討個面子，但是面子也抵不過票子。
“怎麼辦？怎麼辦？這可怎麼辦？沒有那麼多錢啊！”
住院部大姐並沒有自顧自一走了之，將蘇眉丟在這裡不管不顧，反而在替她着急。
人情冷暖，大姐自忖可以支援個十萬八萬人民幣，最多百萬日元的樣子，可是面對還有上千萬日元的債務，就算她再怎麼幫忙，也不可能把自家的房子賣了，給別人解決困難。
“我，我……”
蘇眉的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急得團團轉。
“想辦法找同事們借吧，能湊多少算多少！”
住院部大姐只好把主意打到了這次一起來東瀛的同事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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