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方鵬從就悲痛中清醒過來,他立刻跳了起來,想找向元平。
因爲,如果不是這個老傢伙這麼直接,毫不掩飾的說出“怨靈蠱”無藥可救,杜芸娘肯定不會這麼絕望,要直接結束自己的生命,來終結這種令人無法承受的苦難。
憤怒的他只想揪住這個不負責任的老東西狠狠的責罵,就算是修理他也無所謂!
可是,當他從地上跳起四面張望的時候,卻發現向元平竟然不見了!方鵬立刻明白,向元平估計也意識到自己所犯的錯誤了,他肯定是一清醒就立刻消失了,免得愧對衆人。
騰神婆看到方鵬跳起來東張西望,這時也停住哭泣,用力捏了一把鼻涕,甩在地上仍然抽抽嗒嗒的說道:“你、你找誰呢小方……蠱仙只怕是己經走了……哎,我可憐的閨女喲!”
方鵬一邊張望,一邊殺氣騰騰的說道:“什麼蠱仙?他既然號稱蠱仙,竟然不知道說出實情來對杜姑娘的打擊有多大?我們好不容易辛辛苦苦的上峰頂來找他,希望他能給杜姑娘治蠱,他卻這麼不負責任的一席話就將一條活生生的性命給害死了,就這你也叫他蠱仙?”
騰神婆呆呆的瞪着方鵬,呆呆的說不出話來。顯然,他的話不無道理。
因爲,杜芸娘至所以用笛音將大夥控制,然後從容的跳下懸崖自盡,跟這個叫做向元平的蠱仙完全有着直接的關係。如果他沒有這樣露骨的說出怨靈蠱的威力,而是稍微委婉一點給她一個能想開的理由、那麼,至少杜芸娘還抱有一線希望,不會突然自殺。
這一點,修爲遠比向元平低的蠱果老就做得挺不錯的。可是,向元平竟然還指責他太不負責任了……難道所謂的負責,就是說出實情之後,讓人絕望至死嗎?
方鵬怒火中燒,之前他對向元平的所有尊敬這時一掃而光。在以前,這傢伙完全就是一個不會憤怒的人,但是看着一個如此深愛着自己的女孩,竟然眼睜睜的在自己眼前自殺,他脾氣再好也按捺不住了。如果向元平在的話,就算他是蠱神,估計他也會不顧一切的動手!
一個有責任的男人,是絕對不會讓喜歡自己的女人受傷的。方鵬雖然是一個殺手,但他更是一個紳士。因爲如此,都會在看着杜芸娘這樣淒涼的死去後,簡直有了殺人的衝動!
騰神婆這時慢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她哽咽着說道:“你別生氣小方,杜姑娘平時不喜歡跟人說話,她那麼內向,估計早就有了尋死的念頭了……當初,我在烏鴉洞讓蠱果老給她封蠱,她承受的痛苦根本就不是人能忍受的。如果不是我們將她綁在石牀上,估計、估計……”
騰神婆說到這兒又是一聲長嘆,這時悲從中來,又哽咽道:“這個可憐的娃娃,她肯定是不想再經受這樣的苦難了……就算蠱仙不告訴她實情,讓她多活幾個月……”
她說到這兒,她突然又坐在地上大哭起來,依舊用那種抑揚頓挫的哭聲訴泣:“我可憐的閨女喲,你就算多做幾個月的好人,婆婆也不會這麼難受啊……你怎麼就這麼傻呢!”
方鵬默默的看着這個用驕情的方式、來渲瀉自己真實悲痛有女人,這種農婦質樸的悲怮,再次讓他浮起那種深深的絕望。他這才明白,結束生命是一種如何殘忍的事實。
當你努力想挽救一個鮮活的生命遭受失敗的時候,消逝的美好所映襯出來的殘酷,纔會讓你懂得讓生命衍續的意義。也唯有這樣,你纔會明白讓一個生命繼續的寶貴和艱辛。
騰神婆本來在哭天搶地的痛哭着,但這時她突然就中止了哭泣,然後一骨腦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她抹了抹眼淚,這時緊張的打量着倒在地上,突然蠕動了一下的杜二郎。
“人死不能復生,我們別難受了!”騰神婆看了看方鵬,這時緊張的又打量着杜二郎,小心的囑咐他說:“芸娘既然己經去了,可不能讓她弟弟知道,我們得瞞着這個傻小子。否則,在這樣的峰頂,他真要發起瘋來,我們可拿他沒有辦法!別難過了,你行行好方鵬!”
方鵬突然記起杜芸娘跳崖前的囑咐,這時只有深深的吸了口氣,對騰神婆說道:“芸娘走的時候,讓我們別告訴二郎實情……我們就告訴他說,向……元平帶她治蠱去了吧。”
騰神婆眼睛一亮,她突然激動的說道:“是啊!我們也別太難受了,芸娘肯定被向元平帶去治蠱了!我怎麼就將這岔給忘了呢?向前輩他不是也不見了嗎?而且……他不是還有一隻能飛上竄下的大鳥嗎?肯定是他將芸娘救走了小方,別再難受了……”
可是,她的聲音迅速停了下來,愕然望着方鵬。這當然不僅僅是因爲方鵬冷漠的神色。
誰都知道,如果向元平不是因爲羞愧而離開,那麼他救到杜芸娘之後,肯定會再回到峰頂來的。這個號稱蠱仙的傢伙,沒有任何理由會在救回杜芸娘之後,此時此刻還不露面,繼續讓滿峰頂的人矇在鼓裡,誤認爲杜芸娘己經死了而悲痛欲絕。
一開始,方鵬也因爲這個可能、而對蠱仙抱有一縷幻想。但是隨着時間的消失,他明白這種可能己經被完全粉碎。不錯,當時他受笛音控制的時候,山頂確實出現過巨大的陰影和狂風,很有可能向元平是想讓巨雕去救這個女孩,但只可能最終失敗,然後便悄悄的走了。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行爲方式推斷,比如一個失蹤的人突然被人找到,找到這個人的肯定會在第一時間、通知那些最關切他的家屬或者朋友。絕對不會有人先去警局銷案,或者讓失蹤者去醫院進行治療、爲這些事不通知他的親人。由此可知,假設向元平己經讓雕救到了杜芸娘,只可能在第一時間回到峰頂,讓杜芸娘跟大夥會合,然後再好好的規勸這個傻丫頭。
可是現在己經過這麼久的時間了,杜芸娘從峰頂躍下,這個時候早就跌落到谷底了。就算他在半中將人救回,到某處搶救也該出現了。而他既然還沒有出現,說明他就算想去拯救,但也己經失敗、最終灰溜溜的離開了。而這,其實也是方鵬最終怒不可遏的原因。
兩人正在沉吟,就見杜二郎這時從地上爬子起來,這時揉了揉眼睛,然後四下張望了一番,嘀咕起來:“我沒做什麼壞事吧姐姐,你又吹笛子讓我睡覺……我沒惹你啊姐姐?”
騰神婆趕緊看了方鵬一眼,這時笑着朝他走去,解釋道:“二郎啊,你姐姐讓蠱仙帶走治蠱去了,你怎麼那麼困在峰頂上就睡前了呢?她走得急,也就沒吵醒你了!”
杜二郎一臉的狐疑,他不太相信的說道:“不對啊,剛纔是我姐吹笛子我才睡的,又不是我自己困了想睡的,她可不能怪我喲?怎麼走的時候也不告訴我啊?不過……她以前也老是這樣,說走就走也不跟我說,算了我反正也不敢生她的氣,只要她別罵我就行了呵呵!”
他說到這兒,一骨腦從地上爬了起來,看了看還躺在地上沉睡的文卉霽和夭夭笑道:“不光我睡着了,她們不也睡着了嗎?我就說不是我要睡覺、都是我姐吹的什麼破笛子吧?!”
騰神婆趕緊點頭,她又擔心的看了看方鵬,然後哄他道:“是啊我的大外孫子,這事可真不能怪你,都怪你姐……你姐走的時候,就讓你從此叫我外婆,你就是我的大外孫子了,明白嗎二郎?你咋還傻乎乎的盯着我呢,還不趕緊叫外婆啊傻小子!”
杜二郎搔了搔腦袋,這時樂呵呵的說道:“外婆是什麼喲,你長得跟我姥姥似的,怎麼又叫外婆了呢?你本來就是外面的婆婆對吧,那我就叫你外婆嘍!”
騰神婆看着他天真無邪的樣子,根本不不知道自己唯一的親人己經過世,忍不住眼睛又紅了,因爲害怕杜二郎感受到什麼異常,她這時趕緊抱着杜二郎,將臉別開對着一邊,然後勉強對他笑道:“嗯嗯,以後就叫我外婆吧我的乖外孫子,外婆一定會好好疼你的!”
方鵬這才默默的走了上來,他拍了拍杜二郎的肩膀,說道:“二郎,以後你就是我的弟弟,這個世界上也沒人能欺負你了。假如誰真要惹你,告訴哥哥,我幫你一起揍他!”
杜二郎看了看方鵬,這時又笑了:“哥哥?什麼是哥哥啊?哥哥……你是哥哥?”
方鵬點了點頭,這時四面張望了一下,這才又說:“我們下山吧二郎,以後哥哥去哪兒,你也去哪兒。哥哥不會惹你生氣,你要是生氣的話就發火吧,哥哥替你扛着!”
聽到這兒杜二郎眨巴着眼睛笑了,他似有所知的說道:“哥哥……就是替我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