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翻了個白眼道：“這東西雖然不是真的。可是做工細緻啊！我就沒見過有雕工這麼細緻的東西！即便是高仿的，也是青銅器大師的工藝！這物件的起拍價是低，可是，少了五萬我絕對不賣！”
“實在不行，我就自己砸錢攔標！反正，邰家的小姑娘說了，這次拍賣，不收手續費！”
周圍幾個富豪鬨笑道：“原來老趙是爲了省個手續費啊！你可小心，我把這東西拍回去當菸灰缸使，然後逢人就講一遍你的故事！”
老趙也是個要錢不要臉的主：“只要價錢合適了，那就隨便！”
老趙送拍的這件青銅鼎，看起來器型方正，古意盎然。上面的鏽跡，也是像是真實的。完全不像是昨天的青銅器那種後天催化出來的鏽蝕痕跡。
青銅器在華夏，通通屬於國家保護的文物。絕對不允許外流。新出土的，也是歸國家所有。只是，許久以前出土，流落民間的卻不太好管。畢竟，這東西在傳承了許久之後，已經成了個人的財產。不尊重總是不好。
這種東西，偶爾在頂層富豪的手中流動一下，也屬於正常的事情。
不過，這種傳世的東西數量極爲稀少。絕大多數，還是在博物館中。於是，有許多富豪爲了附庸風雅，便開始四處求購。而有了市場，便有了產品。
古董商們爲了從收購這些東西的富豪手中大撈一筆，紛紛開始用現代科技，仿造贗品。以現代的科技力量。以及對於金屬的加工技藝的進步。以現代手段仿造商周時代的青銅器，並不算是一件太難的事情。
難在，如何將這種現代仿造的贗品，做的跟真的一樣。而這真假之間，最關鍵的就是青銅器的鏽蝕痕跡。
於是，各種對於金屬有研究的民間高人，如八仙過海般，各顯神通。不講究的，就用動物尿液、糞便或農用化肥與泥土摻和，塗抹到仿品表面後埋到土裡。等上十天半個月，在挖出來，到時候絕對是鏽跡斑斑，看都沒法看。
講究一些的，則會用酸、鹼、鹽等各種化學藥品摻和金屬粉塗抹到仿品表面，又或者，用膠水、松香、白芨漿、清漆等膠狀物，調配各種礦石粉、顏料，塗抹到銅器上。甚至，可以用調製好的礦物顏料，在銅器表面燒熔，讓這些被熔化的顏料在降溫後凝固在銅器的表面。力圖做出與真實鏽跡一樣的僞鏽。
這還都是普通方法。最花費成本心思，也是最難讓人辨別真僞的，就是將古銅器上的古鏽移植或鑲嵌到仿品表面，再用各種種植鏽跡的方法，做出鏽跡。
這種與真品幾乎一般無二的鏽跡，極難分辨。別說有些功夫不到的專家，就連一些斷代用的儀器，也會被騙了。
所以，如老趙這般，吃虧上當的富豪實在不少。而且，現如今的古董販子們，演技之高也都突破天際。潘家園裡練攤的演技，說不得比明京電影學院裡的小鮮肉還要強一些。
按說，這老趙也是個精明的人。否則，做不了這麼大的生意。可是，那一次逛街的時候，還是被這些人超神的演技坑的夠嗆。
過年前的時候，老趙在潘家園逛了一圈。在幾個地攤上挑挑揀揀，問了半天價錢，也沒挑到一件自己中意的東西。他常在這地方轉悠，論眼力，倒也有幾分。一般的惡當是不會上的。
轉悠了半天，在老趙想走的時候，有個賊眉鼠眼、獐頭鼠目，個頭不算高的男子，拍了一下老趙的肩膀，如同賣某種光盤的小販一般，壓低了聲音，問道：“先生，要盤麼？呃，不，要真東西麼？”
老趙看了這人一眼，覺得眼前這人對他的威脅不大，即便身上帶着刀片子，也打不過整天健身的他。即便有同夥，他也能調頭就跑，再說，他車上還等着個司機呢！
無論如何，安全不會有太多問題。
老趙便瞥了這哥們兒一眼，問道：“什麼真東西？”
這男子道：“老闆你想要真東西就跟我來！真東西可都不在攤上。”老趙好奇，便打算跟着這哥們兒去看看。畢竟，這古玩市場，也不是沒有做這種灰色生意的。
有的人，手裡的東西來路多不正當。不是贓物，就是新出土的。擺在攤位上賣，純屬是自己找死。所以，只能在這地方轉悠轉悠，聯絡一些看起來有閒錢，能買得起自己手頭東西的大戶。
老趙以前也被人搭訕過。買到的東西有真有假，倒也撿過幾個小漏。所以，對這事兒也並不排斥。老趙跟着這人在街上轉悠了半天，上了一輛路邊的麪包車。
然後，這賊眉鼠眼、獐頭鼠目，個頭不算高的男子，從麪包車的破紙箱子裡，掏出幾件東西。其中一件，就是老趙今日送拍的這件青銅器。老趙本身有些古玩知識，在富商當中，也算是半個專家。
而且，因爲整天在這地方轉悠，所以，江湖經驗也算是豐富。知道這些人手中，未必沒有真東西。但是，有時候爲了釣魚挖坑，糖衣和炮彈都是摻着來，真假物件都是攙着賣的。
老趙把這男子拿出來的幾個物件看了一遍，發現只有兩件東西應該是真的。一件是前清一朝，一副保存相對完好的女性首飾。雖然只是銀質，但手工卻是老的。而銀質長久放置中，產生的灰黑色氧化層，也比較難造假。
只是，這東西價值較低，老趙也用不上。所以就沒要。
另外一件，就是這古意盎然，無論怎麼看都沒毛病的青銅鼎。老趙還是第一次看到韻味如此足的東西。於是，和那男子討價還價，花了二十萬，纔拿下這青銅鼎。那個買青銅鼎的男子，還一個勁的說賣虧了。
這青銅鼎看着不大，但是，分量卻不輕。老趙抱着這鼎，讓司機帶着他一路狂奔，到明京博物館中，找相熟的專家鑑定。並過一遍儀器。以確定這東西的真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