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名呆呆的坐在地上,口中還在不停的喃喃着:“不……不會這樣的……她一定不會死的…”
不僅是他,許如清、王顯、後臺幾個服務生全都驚恐的說不出話來,直到另一名女服務生尖叫着昏了過去。剛纔那個趕他們三人出去的男服務生幾乎站不穩身子,一直顫抖個不停,哆嗦着嘴脣問道:“那……那是什麼?”
沒有人回答他,王顯雖然已經經歷過了一次這種事,但上次那幾個混混距離他和吳名還有些距離,這次,幾乎就在他的眼前。
他掏出手機,給舅舅打了個電話。
許如清痛苦的捂住腦袋,果然和夢裡一模一樣。地點、人、位置,絲毫不差!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許如清很害怕,她能預知到這一切,卻沒有辦法去阻止,如果有一天是夢到自己了呢?
她不敢再想下去,她突然覺得很無助,這種感覺從小到大從沒有出現過,她想要什麼父母都會給予。
但現在……
警察很快到來,其中就有王顯的舅舅,他愁眉苦臉,濃濃的黑眼圈,走過來把王顯拉了出去。外面,王顯看到爸爸正滿臉怒氣,他不由得縮了縮脖子,他知道自己這段時間只能乖乖的呆在家裡了。
肯德基後臺中,幾個穿着黑西裝的強壯男子緊隨警察而來,其中一人走到許如清身邊,低聲說了幾句話。許如清看了看失魂落魄的吳名,咬了咬嘴脣,最終還是跟着那幾人離開。
吳名還是呆呆的坐在地上,剛纔他眼睜睜看着那個女服務員被黑氣吞噬,他實在是撐不住了。
“都怪我……要是我抓緊她,她就不會死了,都怪我!”
吳名捂着臉痛哭起來,淚水從他的指縫溢出,他得性格如此,什麼事都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或許是因爲這種過度的善良,才讓他看起來軟弱可欺。
警察把肯德基的服務生帶了出去,王顯的舅舅,一箇中年警察眉頭緊皺。他不知道該怎麼做,他實在看不出來這個瘦弱的少年和這件詭異的事有什麼關聯,但他不得不遵守國家安全局的指令。
“對不起了……”
這個中年警察在心裡說道,然後一揮手,身邊幾個年輕警員衝了上去,把吳名架了起來,擡上了警車,然後呼嘯而去。
暗處,一個清潔工老人默默地看着這一切。他身邊是一個揹着巨劍、戴着斗笠的人,那人也在饒有意味的觀察着這一切。
“這個辦法真的行嗎?”那人問道。
清潔工老者乾枯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行不行全靠他自己,但這是最好的一個辦法了,那個叫秦怡然的女娃娃恐怕已經繼承了那股力量,所以……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我也真是搞不明白,這兩個家族鬥了幾千年,沒想到他們的後人卻是戀人關係,而且還讓吳名破了那族聖女的處子之身,這下真是有好戲看了。”背劍人一副感興趣的語氣。
“感情果然是世界上最奇妙的東西。能不能過這一關,對吳名來說尤爲重要。”老人渾濁的雙眼中多了一絲精芒。
“那您有沒有爲情所困過呢?”背劍人有些八卦的問道。
老人也沒有生氣,淡淡的笑了一聲,“我一個糟老頭子還談什麼情,倒是你,滿了歐陽家的女娃娃那麼久,你還真的打算這樣一直掩飾下去?”
聽到這句話,背劍人斗笠下的目光明顯黯淡了下來,他苦笑一聲:“我連爺爺都不敢相認,更何況是她,而且大亂就要來了,我能不能活下來還說不好呢!”
“苦了你了……”
“這有什麼,和您比起來,我這些只是小打小鬧。這個世界既然需要我的力量,我也就勉強裝一次救世英雄,至於兒女私情,存我心裡便好。”
背劍人雖然語氣平淡,但老者還是能感覺出他內心的顫抖,風把他的斗笠被掀開些許,露出裡面的一抹銀白。
那是他的頭髮,不是去理髮店故意染的,而是從那個地方出來的代價。
想要獲得力量,就得付出代價,他也不外如是。
但他不後悔。
因爲,這是他的驕傲。
只不過遺憾的是,他不能再逗那個女子笑一笑了。
“你的面具,恐怕再也不會有人揭開了吧……”他就蹲在馬路牙子上,看着老人的掃帚輕輕拂過路面,也不管過路人詫異的眼光。
咣噹!
審訊室的鐵門重重的關上,吳名仍然是一副混沌的模樣,眼中沒有一絲神采。
王顯的舅舅名爲趙磊,這些天的壓力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上頭的催促,民衆的輿論,弄得他焦頭爛額。
這次把這個少年抓來,也不是他的本意,只不過是上頭安排罷了,他看了一眼彷彿精神失常的吳名,暗自嘆了一口氣。
沒有人審問,因爲根本就不需要審問,誰都知道這個少年跟那些人失蹤一點關係都沒有。
整整過了一個小時,吳名纔回過神來,他望着周圍的銅牆鐵壁,身子有些寒冷。
“有人嗎?”他叫道。
趙磊走了進來,坐到了吳名的對面,看了他幾眼沒有說話。吳名看到這個中年警察一愣,他知道這人是王顯的舅舅。
“警察叔叔,您爲什麼要把握帶到這裡來?”
趙磊手指一抖,夾着的香菸差點落地,審訊室裡安靜的可怕。趙磊是一個好警察,二十多年辦的大大小小的案子不計其數,從沒有過徇私舞弊。
但這次,他卻要爲了上頭的命令而關押這樣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而且不知道關到什麼時候。
他不明白那些大人物是怎麼想的,這個少年怎麼看都是無辜的,他有些愧疚,愧疚到讓他幾乎不敢去看那少年純淨的眸子。
“你叫吳名對吧,我知道你很疑惑,但這件事關乎上百人的性命,甚至H市的安危,所以我……”趙磊始終還是開不了口。
“所以您要把我關起來對吧?”出乎他的預料,對面這個少年冷靜的可怕,他只能尷尬的笑了笑。
他說:“你也不用擔心,在這裡你不會有任何危險,過段時間查清楚了,我會親自給你道歉!”這是趙磊心中所想,也是一定會做的。
吳名沒有他預想中的驚恐哭鬧,而是靜靜的坐在椅子上,有些疲倦的看着他,“也不能和任何人聯繫對嗎?”
趙磊不知覺額頭冒出了絲絲冷汗,若是這個少年哭鬧起來他倒還有些安心,但此刻他的冷靜讓他感覺到坐立不安。
他是一個好人,所以良心不允許他做虧心事。
對付壞人他絕不會心慈手軟,但非法拘禁一個少年,已經觸犯了他的底線。
“您不用感到愧疚的,我知道這不是您的意思,而且你是王顯的舅舅,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會怪您。”吳名依舊是那麼冷靜,彷彿一切都在他掌控之間。
趙磊突然有些害怕在這待下去了,他強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孩子,你不用擔心,有叔叔在,絕對不會讓你有事的!”
“叔叔,我相信你,但我有些累了,想睡會……”
“好,我馬上爲你安排房間,放心,絕對不是牢房!”趙磊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不大會再次折返,帶着吳名進了一間寬敞明亮的房間,裡面只有一張臨時搬來的牀。
吳名躺了上去,看着趙磊關門離開,眼中變得如星辰般深邃。
就在他迷迷糊糊的那幾個小時,吳名大腦中突然多出了一些奇怪的記憶,很是複雜,像是坐夢,卻又和現實沒有區別。
這段記憶中,他彷彿到了另一個世界,那裡也有吳若仙和吳幽兒,只不過不再是他的媽媽和妹妹,也有秦怡然、許如清、葉語希和很多人。甚至還有一些電影中才會出現的怪物,面目猙獰。
但奇怪的是,他沒有看到王顯,更沒有看到他自己。
他不敢去確認這是真是假。但毫無疑問的是,他的心智完成了一次蛻變,當得知自己在哪的時候,他的心裡竟然沒有絲毫的慌亂,甚至可以不慌不忙地與警察交談。
吳名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但他肯定是跟那段突然多出來的記憶有關。
那是前世嗎?還是潛意識裡幻想出來的世界?
吳名有些迷糊了,他甚至有一種感覺,他現在所處的世界纔是虛幻。
在這裡不能和任何人聯繫,也不知道媽媽和妹妹會不會擔心,希望王顯能夠說個謊話騙過去,但也不知道會被關幾天,遲早是要暴露。
突然吳名又想起了秦怡然,在多出來的記憶中,秦怡然佔了很大比例,和吳幽兒,吳若仙、許如清差不多。他想起來剛見到秦怡然的時候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尤其是她的眼睛和笑容,這一切,或許不是巧合。
眼皮越來越重,他在這張牀上睡着了,他做了一個夢,這個夢很長,光怪陸離。夢裡,他隨着師傅吳若仙長大,然後師傅被龍殺死了,他得到了一柄劍,遇到了吳幽兒。
再到後來,他遇到了秦怡然和許如清。
夢境突變,他看到許如清安靜的躺在一塊巨冰中,他看到了秦怡然身穿金色盔甲,手中持着金色的劍,只不過臉上沒有了往日的微笑,眸子也不再純淨無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