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龍飛宇驚道:“快十一點了,你趕快去參加舞會吧。”
沈曉霞看着站在外邊的龍飛宇道:“你上車啊!”
龍飛宇搖了搖頭,笑道:“算了吧,那種地方現在還不適合我,我也都不認識,你去吧,拜拜,生日快樂,記得要開心哦!”說着,龍飛宇將車門關上。
足足有半分鐘,車子才啓動,不過卻比之前的啓動慢了不少,或許就跟現在她的心情一樣吧。
呼龍飛宇望着車直到消失,看了看漆黑的夜空,今天好特別。打了輛車,回自己住的地方,要是以前龍飛宇肯定會心疼一下,因爲從這裡到他住的地方至少得一百多。按照以前上班的時候聊的話題,現在什麼都漲,就工資不漲,可是如今心態又不同了。
“這幫貪官,要是抓住一個斃一個,看他們還有誰敢貪的”車行駛了二十多分鐘之後,路經西平區政府,大半夜的門口坐着不少人。
“師傅,這出什麼事了”龍飛宇望着外邊,詢問道。
“還能幹什麼,沒活路了吧,好好的一個廠子,就讓一個敗類給禍害完了。現在二百多個職工,加上家裡的人,都沒活路了,我一個鄰居就是這個祥麟手工藝雕塑廠的。前兩天我實在看不下去了,還給扔了二百,這幫畜生,簡直不是人。他們那個廠長,這七八年竟然根本沒給這些職工交四險一金。錢都自己黑了不說,前段時間又把屬於廠子裡的一塊地皮賣了出去,大概也知道廠子支撐不下去了,乾脆把廠子也抵押了。又騙了大家交了一筆錢,說是到時候分房子,只按照市場價的三分之一買到房子。結果他人跑了,整個廠子完了,二百多個職工也徹底完了。這不這幾天,天天沒黑天沒白夜的到這裡來,我聽我那鄰居說,這幾天正打算區市委市政府上訪呢。現在他們這些職工家,都是山窮水盡了,多半都欠着錢,以後連醫療養老保險都沒有了,現在被騙得連飯都吃不上了,區裡給得那點錢夠幹什麼得。大人吃小孩用的,還有欠的錢,有病有痛的,嘿你說那孫子也真夠缺德的,多好的一個廠子就愣讓他給折騰成這樣。”
龍飛宇也天天看新聞,但是並沒看到這個啊,後來聽那個司機說,才知道。原來這件事情,區裡邊還一直捂着呢,只是情況越查越嚴重,已經快捂不住了。
至於那個跟廠長合作的所謂開發公司,也是私人拉的一夥人,那個位置確實很好。地方也很大,幾十棟樓的小區都已經蓋到一半了,結果那個廠長一跑,查了才知道,這個包工的人給了廠長不少錢。至於說給工人們便宜的房子,這件事他也不知道,錢都讓那個廠長捲走了,而且廠長臨走的時候還把他的錢給騙走了不少。
龍飛宇一聽那個位置,突然心中一動。
“師傅,轉頭,回區政府那”
出租車按照他的意思在前面找了個地方掉頭回去,此時忍不住從後視鏡裡仔細看了了看他,心說這位是幹什麼的?這麼年輕,難道是政府官員,要是看熱鬧,也太有心情了吧,這大半夜的。
從出租車上下來,龍飛宇這纔看仔細,區政府門口坐着大概有一百多人。多數都是年輕人,也有一些年紀半大的孩子在其中,大多是席地而坐,只有少數鋪了點東西躺在那裡睡了。
夜晚只有馬路上的車輛快速通過,來往的行人已經沒有多少,有幾個好像是區政府的工作人員,正在跟幾個人在那裡勸說。
“回去,回去,就知道讓我們回去,你讓我們回去等死啊!告訴你,不解決問題,說這些都沒用,如果再不給我們答覆,我們明天就都去市政府。”一個年紀大約二十七八,個頭不高,臉色黝黑非常敦實的人,憤憤的從門口裡邊走了出來。
那些人見勸說無效,也只能搖頭無奈的嘆氣,龍飛宇向區政府大樓看過去,裡邊不少房間的燈都開着呢,看來他們也是徹夜難眠啊!
最近一段時間龍飛宇對於很多項目都進行了研究,剛纔司機說的那個位置跟新建的小區,他也曾經注意過。那裡雖然說是市區邊緣,但是交通方便,而且就在高速直達路邊上,每天坐專線快速車,不用一個小時就可以到市區。
從他們那裡到市區邊上這個區政府,也就二十多分鐘的路,位置非常的好。
“大哥,請問一下,你們都是祥麟手工藝雕塑廠的吧?”龍飛宇找到機會,湊到剛纔從裡邊出來的那個人身邊。
他帶着警戒懷疑的目光側目道:“是啊!你是幹啥的?”
龍飛宇當然明白他們現在的心情,剛纔那個司機說的不多,已經可以讓他知道現在這些人的處境了。所以他心中一動,並沒有直接就問。
“我就是一個過路的,剛纔大概瞭解到了你們的情況,現在這些貪官,真是不怕死。國家現在反貪力度這麼大,他們竟然還敢頂風作案,可憐遭罪的就都是我們這些普通人了。”首先要拉近彼此間的關係,現在他們最需要的就是別人的支持跟認同,果然,龍飛宇一說,他的態度立刻好轉了許多。
“怕死他們都是一羣不怕死的吸血鬼,政府那麼大,根本就看不到我們這麼大點的廠子,可是我們老少七百多口人都沒法活了。現在每家都欠着外邊的錢,還有保險什麼的竟然都沒有,得病了出事怎麼辦,廠子也都抵押了,還欠着外邊好幾百萬的貨款。還有幾批貨,到時候還要賠償。這他日子,都不是人過的了,沒法活了,秦玉邦這個混蛋,要是讓我抓到他,我非親手剝了他。”一打開話匣子,氣憤之情難以抑制,越說情緒越激動。
秦玉邦,應該是他們那個廠長,龍飛宇也嘆息的點頭,爲了能更加深入的瞭解,他小小的用了個技巧:“我聽了都被氣得不行了,我有朋友在報社,如果可以,我想多瞭解一下,讓他們幫你們說說,這樣就能有更多的人知道了。”
“大哥,真是太感謝你了,你一定要幫忙,我們現在廠子裡二百三十六名職工,加上家裡的人一共七百多人,都快活不下去了。你你都不知道我們現在一點錢都沒了。家家都有人上門要錢啊我們要是不坐在這裡,就連飯都沒得吃了,我爹他讓人從醫院攆了出來再不治嗚”越說越激動,黑壯壯的男子漢,眼淚也都吧嗒吧嗒的掉落下來。
他這麼一哭,龍飛宇的心裡都酸酸的,雖然他是尊稱,不過讓他這個明顯比自己大的人叫自己大哥,也不合適。龍飛宇問了一下,他叫樑石,今年二十八歲了,他的父親原來是廠子裡的老人,雕刻,雕塑的手藝堪稱一絕。尤其雕刻,是廠子裡公認的第一人,樑石高中畢業也就進廠子跟父親學了。
前兩年他父親得了心梗,沒好利索,作支架什麼的手術也作不起,就這麼一直拖着。現在連藥都吃不起了,隨時有生命危險。
廠子裡的情況他也詳細跟龍飛宇講了一遍,更加詳細了,龍飛宇重點的瞭解了一下他們廠子的位置。以及他們賣出去的那塊地的位置,廠子的外債情況,以及整體經營情況。
這一細瞭解,就連龍飛宇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這麼大個小廠子,以前雖然經營的不錯,但是一年也不過三千多萬,純利潤只有五百多萬,竟然欠了銀行六千多萬。他們本來有三塊地的,其中一塊都是他們住的地方,什麼樣的房子都有。另外一塊就是他們廠長秦玉邦私自賣出去的一塊,還有一塊是他們廠子所在地。
最可氣的是,秦玉邦將這麼個廠子反覆抵押了三次給三家銀行,才套得六千萬出來。這點肯定是跟銀行的人勾結,才能作成的。
他還將他們原來職工住的地,也賣給了兩家銀行,說他們很快就要搬遷到新居。正在建的新房地皮,他也賣出去,還收了下邊人的錢,告訴他們原來地皮賣出去,會雙倍補償給他們。同時還簽了很多合同,收了許多定金,欠許多供貨商的錢,還有幫助那個開發商賣房子的錢,工人的四險一金的錢,他也早就自己收下了,然後讓他小舅子成立了一個小公司一直欺騙着。
這一切,都是他玩的一個套,在一些人的配合下。這個早有計劃的套,讓他從這麼一個二百多人的小廠子身上,前前後後共搞走近兩個億,然後他早有準備的跑出國去了,現在留下這麼一個爛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