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新明又打電話，把吳天明請來，向他求助。兩人在酒吧裡慢慢吃慢慢談。吳天明詳細詢問了程新明送錢的全過程，並幫他認真分析失敗的原因。
吳天明問程新明你進去的時候有人看見沒有。
程新明說有呀，有兩個副局長比他先到，見到我在走廊裡等人。
退錢是什麼時候？大約是進去一個小時左右吧。
吳天明細細一想，一拍大腿，這不就得了。你進去的時候幾個副局長都看見了。你做什麼他們心知肚明，你不知道幾個副局長可是勾心鬥角，知道你給郭局送禮，他們看見，今後還不拿這事說事，明裡暗裡排擠他。而他退錢的時候，可能正是局長上班的時候。也許他經過郭局長的辦公室，正好可以看見這一幕。正局長年紀大了，準備選一個接班人，這麼廉潔感人的一幕自會讓局長感動不已。不花錢就買了個廉潔奉公的好名聲，何樂而不爲。對於郭局長來說，他沒有得到錢，也沒損失什麼，卻大大地撈到了好處，撈到了向上的政治資本。而對你來說，雖沒有用去兩萬塊錢，也沒損失，可你的目的沒達到，損失還更大。兩萬塊錢都沒打動副局長，從另一個側面也說明這件事不好辦，副局長也感到辣手，不敢輕易接你的案子。
程新明說那怎麼辦，這事總不可能就這麼算了，任人宰割。
吳天明略一沉呤，生產莫停，還是抓緊時間磨砂，該調砂還是要調。現金爲王，手裡捏了現金纔是老大。
程新明笑笑說，昨天我已佈置人開始生產了。
你這傢伙，就知道你膽大，不生產纔不是你的個性。但這終究不是辦法，它就象一把懸在你頭上的一把利劍，隨時都可以讓你傾家蕩產。
兩人一時無語，毫無辦法，狗咬刺蝟一時無從下口。
郭局長有甚麼愛好沒有？程新明試探地問道。
這個人也沒麼特殊的愛好，就是人特別的瘦，抹牌賭博樣樣不會，女色也不愛。只好象有一宗，聽說愛集郵。
程前明說這不就得了，送他一套郵票，投其所好。
吳天明苦笑道，現如今這紀念郵票是緊俏貨，哪裡弄得到這麼東西，況且就算是弄來了那價錢不也是高得嚇人。
程新明說沒事，我自會想辦法，爲了黨和國家的利益，爲了舍小家顧大家，我也必須犧牲我一回，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我也有把郵票搞到手。你說是搞一張祖國山河一片紅還是搞一張猴票？
我靠，吳天明一口酒差點沒噴出來，要我說直接給他張《清明上河圖得》了。
我給他弄一張中國第一套郵票———大龍票。1878年清政府在北京、天津、煙臺、上海等海關設立郵政機構，並於同年發行第一套以龍爲圖的郵票。票面印有“大清郵政局”字樣，全套三枚，面值以銀兩爲單位：一分銀綠色、三分銀紅色、五分銀橘黃色，郵票主圖爲蟠龍，襯以雲彩水浪。大龍票作爲中國第一套郵票，其歷史價值無可取代。
那該是多貴呀，又到哪裡去弄呀。吳天明說道。
這個嘛，你自不必着急，山人自有妙計。
什麼計呀，自己也不知道，要不上網查一查，
據說這網上什麼都有，哪兒有郵票不也查得到。
又求助誰呢？伯利亞，讓她上網查一查。
查郵票是吧，小事一樁，伯利亞打開電腦，輸入紀念郵票四個字。慈禧壽辰——中國第一套紀念郵票重慶露臉 在重慶耶。伯利亞欣喜地告訴程新明。三套郵票值十多萬呢。
偷。一個字在程新明腦子裡冒出來。愛讀書者竊書不爲偷。愛郵票者爲了收藏郵票也不爲偷也。也不偷三套，就一套足矣。拿一套郵票不是小兒科的事。
伯利亞說你現在不是想到重慶吧？重慶那麼大，何處是郵票的家。
正是有此想法呀，何須我親自動身。老吳，你只須等我一晚上，明晚你和我一起敲開郭局長的家門。
不是開玩筆吧，重慶與我們相距十萬八千里，坐飛機來回也要四五個小時，路途還有耽擱的，明天怎麼可能回得來。
程新明說不要擔心付二爹過不得年。
當吳天明還在想你程新明怎麼弄得到郵票的時候，第二天，天剛亮，程新明就出現在了吳天明面前，手裡還拿着一套郵冊。吳天明接過郵冊，上面還有露水捏在手上溼溼的感覺。打開一看，大清郵政局五個字躍入眼簾。不會是真的吧，程新明，是不是哪裡搞到的山寨版本的。
靠，這可是正宗的大清第一套郵票，怎麼樣，足可以打動局長大人的芳心吧。
那還用說，是個石女都會被感動得大門洞開，何況一個小小的局長。還不感動得熱淚盈眶，五體投地，一切方便之門都會向你洞開。
程新明對吳天明調侃說，要不也讓你粘粘光，咱倆一起送給他，保不準局長局顏大悅，還會把你提到局機關呢。
別，我還是不巴那洋灰，萬一弄出個假票來，我可丟不起那人。
不信任是吧，如假包換。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送給了郭局長，他自會甄別真假。有光不粘，到時可別悔清了腸子。
吳天明說，你把你引到他家門口，然後我就隱身。這送禮之事還真不能讓別人看見，誰願意被人授之以柄。
也罷，看我如何從他家裡凱旋而歸。
郭局長的家裡。當程新明將一本集郵冊放在郭局長面前時。郭局長態度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兩眼閃着光芒，就如同一隻餓狼看見了水邊飲水的獵物。
臉上那本來就沒有肉的皮不停地抽動着，雙手哆嗦着打開郵冊的封面。三條蟠龍躍入他的眼簾。不可能不可能，怎麼求得到大清第一龍票，千年難遇，萬金難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臉上掩飾不住的是喜悅，內心壓抑不住的是激動。
但只那麼一瞬間，郭局長就將喜形如色的表情深深藏進了心底，就象點亮的菸頭在黑暗的夜晚一閃而熄。表情僞裝嚴嚴實實。可這一切又怎麼逃得過一雙獵人的眼睛。
“程老闆，你這是甚麼意思。”郭局長冷冷地對程新明說，話語中明顯帶着責備。
“郭局長，我也是一名集郵愛好者，偶然得到這本大清第一龍票。可我知道我哪配擁有這麼名貴的東西。俗話說佳人配才子，好馬配好鞍。這麼珍貴的郵票落在我
一俗人手上豈不糟蹋了。所以我一直也想把這套郵票找到一個真正的主人。郭局長清正明廉，一身正氣兩袖清風，對金錢視作糞土，高風亮節，今後必當前途無量，局長寶座非你莫屬。只有郭局長您這樣的人，纔有能力有才學收藏這麼名貴高雅的東西。今天我遇上了一個識貨的人，也算是馬遇良主。我知道這郵票白送給郭局長您定會是不要的，你我都是性情中人，要不把你的最珍貴的一套郵票與我互換你看如何。”
既有拍馬溜鬚，又有阿諛奉承，說得恰到好處，任何人哪經受得住程新明的糖衣導彈。
“互換你可要吃虧呀，程老闆，你的心意我領了，畢竟這東西太貴重太稀少了，我可受用不起呀，何況這也不符合我一向做人的宗旨。”
程新明有些失望，又想得又怕人說，又想當婊子又想樹牌坊，這樣的人可就不好纏。
“郭局長，我知道這事卻是令你爲難，我看要確實不行就算了。”程新明收回郵冊，準備起身告辭。
故縱慾擒。程新明準備走，郭局長萬分地捨不得。
“程老闆，再坐會兒。”
“郭局長，你要是確實不要這套郵冊我可只好賣給別人了。”程新明又拋出一個魚餌。
“看這樣行不行，你把這本郵冊賣給我，我與你另加換一套郵冊你看如何。”郭局長大喜過望。
魚兒又開始咬鉤。
程新明又重新坐下。
“你看你能出多少錢。”
郭局長一咬牙，狠狠地出了個高價。
“兩萬如何。”緊張地望着程新明的反應。
程新明微微一笑，不作答。
“兩萬五如何。”郭局長心裡沒底，到手的好東西不能讓他跑了。兩萬五可是底線了，超過這個價可就拿不出錢了。
這黑心的官，程新明想故意激他一激。
“郭局長，這三張龍票在市場上少說也得十萬。低於這個數我可是…”程新明欲言又止。
郭局長的臉色開始泛白。
“有價不一定有市，程老闆，你我都是爽快人，買賣只是爲了交情是不是。你要誠心賣我再加點，出兩萬八，你看如何，這可是我的全部家底了。郭局長乾笑了兩聲，那聲音比哭還難聽。
難得認識郭局長這樣的朋友。象你這樣清正廉潔的好乾部還不多見。今天我就爽快一回，整數不要，就要你個零頭。不過我可是有個條件，你的郵冊裡面的郵票可得讓人任挑三樣，你看如何。”
“我也有個條件，交易就是交易，買賣只是合法公平交易。與工作無關你看如何。否則這票我可是不能要的。”
“好說，好說”
“難得程老闆這麼豪爽，你這樣的朋友我交定了。你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錢貨兩清。我去把我的郵冊拿來，任你挑選。別說是三張，三十張只要你喜歡你都可以挑去。”
“成交，我看中的就是你的綜合素質。願意以低價賣給你。土地拍賣都可以不賣給出價最高的人，那是國家的資產，看中的不是對方的錢而是對方的綜合實力，我爲什麼就不能以最低價賣給你。當場成交一捶定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