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過來我看看……”一邊想着,他就伸出手指了指郝伯雄手裡抓着的那幾頁紙。有人趕緊從郝伯雄的手裡面那把幾頁紙拿過去放在了虞道忠的面前,很是仔細地看完了之後,虞道忠不由從鼻子裡面重重的哼了一聲:“這個事情,爲什麼不給我彙報?那個時候趙書記還沒有回來吧?我還在主持省委和省政府的事務吧?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情,你們居然沒有一個人告訴我?冼明誠同志,我想你是應該解釋一下的吧?”
冼明誠一張臉頓時就變得通紅,心說雖然你是省長、副書記,但是你主管的都是政府的事情好不好?這邊的事情一般都是我來管的,我憑什麼屁大一點事兒也得告訴你?我給你回報的着麼我?
“程婷同志,這個事情你就不應該解釋一下麼?趙書記遠在京城,就什麼都知道了,還要他飛回來處理事情,可是我就在省政府蹲着,居然一點兒都不知道,你覺得這個事情正常嗎?”一邊說着,他就站了起來:“對不起趙書記,這個事情是我的失誤,我馬上就到醫院裡面去看望那位陳楊瑛女士,另外,這個事情我想還是交給我們這邊處理吧,雖然信訪辦掛的是兩個牌子,但是說起來還是一政府這邊爲主的。郝伯雄,你跟我走……”
一干人全都面面相覷,不知道虞道忠這到底是發的什麼神經,趙建輝卻站起身笑着說道:“交給你處理我自然是很放心的,那就這樣吧,散會……”
辦公室裡面,樂靜和程婷坐在沙發上面,看着坐在辦公桌後面的趙建輝,兩個人眼睛裡面都有很多話要說的樣子,但是,這一刻,卻都覺得話到了嘴邊卻不大好問得出口。
“幹什麼你們這是?有什麼就說什麼嘛?我才走了幾天啊,難道就不認識啦?”看着兩個人的神情,趙建輝笑呵呵的說道。
“書記,就真的交給虞道忠處理了?”樂靜看了看程婷,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怎麼了?他是副書記,省長,處理這麼一點兒小事你們還不放心?我的病纔好啊,你們難道想讓我親自處理?也不怕我累着?”
樂靜和程婷兩個人的臉色一紅,心說我買到是想讓你累着呢,這不是你不肯麼?
“走吧,吃飯去,在飛機上倒是供應了的,那個時候還不到飯點兒,也吃不下去。”趙建輝一邊說着,一邊就站起身來:“其實啊,你們還是不瞭解虞道忠同志的……這個人怎麼說呢?工作能力是有的,立場也非常堅定,就是有的時候對於權力有點過於熱衷……呵呵,今天我纔回來,你們倆誰請啊?今天給你們一個機會……”
與他愉快的心情相比,省府裡面這個時候卻到處都是一片陰森的氣氛。從省府一號辦公室門外,就能聽到虞道忠省長略帶嚴厲的聲音“怎麼搞的,你們上陽就喜歡標新立異!怎麼重建,標準是什麼,這些都是早就有規定的,怎麼就你們弄出花樣而來?你不要給我強調理由,有什麼事情你們過來給我解釋。”
外間的秘書室中,虞道忠的秘書小孫聽着他的聲音,心裡不由自主的就輕輕嘆了口氣,虞道忠省長就這樣的脾氣,做事情雷厲風行,不管面對誰,有不同意見肯定會當面講出來。
他跟了虞道忠五年了,對他這個是算的上是相當的熟悉。這一段時間,外面紛紛揚揚的傳言他也是聽在耳朵裡面的,有人說他急着和趙書記爭權,心裡盼望着趙書記最好能夠一“病”不起,最好是回不來河東省纔好呢。
但孫浩跟在虞道忠省長身邊這麼長時間了,一向知道他這個脾氣,不管在哪種層面的政治生活中,虞道忠省長作風硬朗,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從來不會背後整人下黑手的。當然,虞省長身上也同樣存在着一些缺點,他熱衷於權力,做事情不會假以顏色,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從來不會敷衍來換取所謂的和諧。
是以,在浙東爲官的時候,受到他嚴厲批評的幹部不知凡幾,很多人對他又氣又恨,很是不讓一些人歡心,這次被調整到河東省當省長,和趙書記這種年輕並且同樣硬朗的人搭班子,很多人可是等着看他的笑話的。
這裡的一號人物趙建輝可不是一般的強勢,想想他比自己還要年輕七八歲,就能坐穩書記這個位置,就能知道趙書記這個人肯定有他獨特的過人之處。孫浩就怕虞道忠省長犯了什麼忌諱,在他一路高歌猛進的政治生命中留下最遺憾的一筆。
就像今天這個事情,明明這個事情裡面已經顯現出來省委另一位大人物的身影,冼明誠書記那可是河東省的老人了,據說就在趙書記來之前,他被省委一號和省府二號首長聯手壓制的很厲害,但就算是這樣,他也依然挺立不倒,葉省長現在都不知道去哪裡喝涼茶去了,他還活躍在舞臺上呢,這就可以充分的看出來這個人的厲害。
虞省長這分明就是出力不討好啊,趙書記既然都回來了,那就讓他自己處理好了,上午出事的時候,人家不給你彙報分明就是故意瞞着你的。既然在會上講清楚了,趙書記也怨不到他的頭上。孫浩想不明白,幹什虞省長非要把這個事情攬在自己的身上呢?
在“7.26”事件之後,趙書記因傷離開省城去了京城療傷,隨即就傳出來趙書記就算是傷好了,他也不會再回河東省的傳言。雖然是小道消息,但孫浩卻也知道,這絕對不會是空穴來風,必然是有人故意爲之。自己是知道虞省長絕對沒有過這方面的小動作,那麼這股風是從哪裡來的?
按照誰受益誰就是幕後推動者這個很簡單的法則,傳出這個話的人是誰那就不難猜了。鷸蚌相爭,正是漁翁的裡的大好時機,可偏偏虞省長自己要陷進去插上一缸子,這是很不明智的舉動啊。
可是,虞省長是出了名的固執,孫浩也知道,就算是自己說了,他也不會理會自己的提醒。那樣做,不僅僅是不會起任何作用,反而會讓虞省長厭惡自己。所以說,明知道前面是刀山油鍋,自己既然勸不住,這個時候自己能夠做到的,也只能是在他跳下去的時候,自己跟着他跳下去。
作爲他的秘書,自己沒有別的選擇。
裡面,可能已經結束了和上陽市那邊的通話,只聽着虞省長又在拍着桌子和信訪局局長郝伯雄說話:“太不像話了,郝伯雄你在搞什麼名堂?上個星期才召開的全省信訪工作會議,我親自主持的,你當時也參加了吧?你要是不把這個事情說清楚,我就把你送到紀委去,我相信李舒雲書記會讓你開口的……”
郝伯雄原來是上陽市的市長,也是冼明誠提拔起來的幹部。當時在會上的那種情況,誰帶着眼睛都會看出來不正常的,發生這樣的事情,虞道忠眼睛裡面自然是揉不得沙子。
“虞省長,剛纔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真的是手下人沒有問清楚,這個事情是我的工作沒有做到位,我請求您對我批評教育,您給我什麼樣的處分我都接受……”這裡面的貓膩,郝伯雄自然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但是,深知冼明誠處事風格的他,有哪裡敢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呢?
辦公室內,常務副省長嶽林生和常委副省長李楠也都在坐,聽着虞道忠這種平直的問話方式,李楠就看了一眼正反看着文件的嶽林生,嶽林生的眼神只是輕輕的飄了一下,很是不易覺察的搖了搖頭。
省府這邊,虞道忠、他和李楠三個人都是省委常委,說是省府的三駕馬車也不爲過。雖然駕轅的頭馬是虞省長,可這架馬上要是離開了他和李楠的幫襯,只怕也是行駛不動的。在工作的配合上面,嶽林生一直都是很主動的,不管是在鄧巖榮時代,還是現在這件大辦公室的主人換了看着有點陰沉的虞道忠,嶽林生從來沒有想着給誰製造一點麻煩。
但是,今天這個事情透着很多讓人想不明白的地方。冼明誠跳出來搞小動作他是早就看在眼裡的,省委現在的這幾個常委裡面,要說誰對冼明誠最瞭解,那就只有他和舒小平了。包括趙書記、虞省長、程婷、樂靜、李楠這些人都算是外來戶,雖然他的祖籍不是河東省,但是嶽林生在河東省的時間可不算短。
在趙書記生病的這個時刻,先是冼明誠也虞道忠密切合作了一把,故意壓制媒體不把真相報道出來,然後又是冼明誠那邊小動作不斷,傳着趙書記不會再回來這個小道消息,也是冼明誠的秘書先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