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霞寺的圍牆上,普濟和鍾子牙兩人神情各異,但多少都帶着幾分疑惑之色。
小北則是大致看了眼寺內的場景,終於將妖刀收了回去,從圍牆上一躍而下,默默地坐在了門口,等着瘋子出來。
寺內屬於田宮盛二的氣息已經慢慢虛弱下去,逐漸消失,很顯然已經足夠證實些什麼。
這場比武,短暫而又迅猛,卻十分驚豔,一個日本武道大師的隕滅,一個武道境的華夏古武者出現在內武林的視線中。
“剛纔那一刀……普濟,你怎麼想?”
鍾子牙第一次沒有叫普濟臭書生,因爲此刻他的心神還沉浸在剛纔田宮盛二的那一刀和陳道旭的碰撞當中,其中有太多不解的地方了,他根本想不明白。
世間之事,大多都是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鍾子牙和普濟是在場不多的幾個武道境高手,所以他們看這場比武,更多的是用氣機在感受,那比用眼睛去看,還要直觀。
然而就是在碰撞的那一刻,陳道旭用靈氣融合田宮盛二的劍國領域,以至於他們兩人的氣機也全都受到了干擾,並沒有真正體會到其中發生了什麼。
而靈氣這種存在,即便是華夏內武林中的大部分人也都不知道的,或者知道,但根本不清楚內幕,以爲只是古代的傳說而已。
誰會相信世界上有這麼神奇的力量存在呢?
普濟站在牆頭,眉頭緊鎖,臉上也全都是猶疑之色,他是博覽羣書不假,但對於靈氣也是知之甚少,所以壓根就沒有朝那個方向去想。
而之前田宮盛二那一刀,已經聚集了全身的力量和氣機,就算是武道境中的人,也不可能在這樣的一刀之內全身而退,可是現在呢?
田宮盛二氣息全無,而陳道旭的氣息,絲毫沒有衰弱。
至於寺廟內陳道旭和田宮盛二說的話,陳道旭早已用氣勁屏蔽開,他們自然聽不到,所以心中的疑惑只會越來越多,留在那裡沒辦法散去。
“呼!”
普濟思索了好久,沒有想明白,搖搖頭回道,“既然想不明白,不如就下去問問,也許就清楚了。”
鍾子牙點了點頭,他們都是追求武道多年的人,對境界的突破自然十分執着,這種武道上的問題若是沒有解決掉,只怕會成爲一生的遺憾。
兩人從圍牆上跳下來,邁步就要朝寺內走進去,然而坐在門口的小北卻是站起了身子,上前幾步,手中的妖刀一橫,便將他們兩人的步伐攔住了。
“你們想幹什麼?”
陳小北的目光十分凌厲,緊緊盯着這兩人,身上的氣勁鋒銳地彷彿能刺人。
……
虎山玄門觀內,公羊未央慢悠悠地坐在搖椅上,眼睛似乎半眯着在看夜色下的天空,然而圍繞在他身體周圍的氣勁全在輕輕浮動,一直朝遠處傳遞開去。
“靈氣啊……果真是非同凡響,可惜我這輩子能精煉出來麼?”
公羊老爺子喃喃自語着,臉色無奈,似乎是在爲自己年輕時候的衝動而遺憾不止。
這位內蒙古大草原上修煉野狐禪的老爺子年輕時候便喜歡四處闖蕩,精修儒釋道以及各派心法,甚至不惜爲了這個而和人大打出手,野狐禪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日漸完美,而雜糅了各派的精義之後,公羊老爺子一舉突破至人道境,成就陸地神仙。
但也因爲如此,老爺子體內的氣息十分混雜,要想從中精煉出靈氣來,其中艱難險阻可想而知。
而且說實話,公羊未央也不知道靈氣到底應該怎麼才能從氣勁中精煉出來,很顯然這不是隨隨便便的過程,古有爲求仙而閉關一甲子方能羽化,如果這裡的求仙是指求索天道境,那麼很顯然精煉靈氣是個曠日持久的事情。
搖了搖頭,公羊未央確認了比武決戰的結局,便沒有再去關注,倒是蘇沐雨看向自己的外公,出聲問道:“外公,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贏了。”公羊未央眼皮子也不擡地回道。
一聽這話,蘇沐雨心頭吊着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下去,繃着的神經也鬆懈了許多。
多久了,她沒有體會這種心頭一直牽掛着人的感覺,曾經是她的母親,後來反倒成了陳道旭,這個像是宿命中就要和她糾葛的男人。
痛苦讓人察覺到自己清醒地存在,牽掛讓蘇沐雨安心,不再空落落的,連個人都沒有。
……
棲霞寺內,陳道旭看着閉眼合目後的田宮盛二,神色複雜。
對方日本人的身份註定陳道旭不會喜歡他,但不得不承認的是,陳道旭卻佩服他的決心和志向。
田宮盛二爲什麼要和陳道旭決戰,而且還是生死比武?爲什麼還要求將這個消息傳出去,而不是私底下的切磋?
因爲田宮盛二要的是用自己的死,去警醒自己國家的武者!
這是用生命去換取大義!哪怕陳道旭對日本人有着厭惡之情,但也不得不由此而敬重!
雖然在這一戰之後,陳道旭肯定會被無數日本武者所敵視,他們會千方百計地去洗刷恥辱,用盡一切手段拼命修武,但因爲心中的這一點敬重,陳道旭願意去成就田宮盛二!
這是這個日本人應得的榮譽!
當然陳道旭不會忘記自己和田宮盛二之間的約定,他明白山腳下還有一個竹內和惠子在等着自己,那麼對於一個死者來說,最好的表達方式便是完成他們之間的約定!
陳道旭上前拿起了田宮盛二的日本刀,收回那把刺入對方胸口的冷月刀,大步走出了寺門,來到了外面。
陳小北此刻還攔着普濟和鍾子牙,僵持不下,而陳道旭出來後,只是淡淡地看了眼便凝重地出聲道:“小北,把他的屍體……厚葬!”
……
棲霞山腳下,竹內和惠子一直等在奧迪車的旁邊,目光緊緊地盯着棲霞山上,眼中流露出擔憂和期盼之色。
真正的武者對決,根本不會花費太長的時間,往往十幾分鍾內便分了勝負,然而就是在這短短的十幾分鍾內,她感覺度日如年。
一個人從山上走了下來,穿着黑色的西裝,來到她面前,沉聲道:“是竹內和惠子小姐吧?”
和惠子點了點頭回道:“嗨!是我。”
看到這個人下來的時候,她心中便已經猜到了那個結果,眼中的淚水忍不住便要流下來,卻又強行收了回去。
她追隨的大師是爲了大義而死,流淚是恥辱的!
“請與我上山,陳少爺說有事與您商談。”
竹內和惠子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服,朝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