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的錢,每一分都是血汗錢……老子不辛苦?”爸爸忍不住罵道。
“你看你,又發火了,兒子好不容易找到了,你發火做什麼。林霖,別你爸爸,你不見了,屬你爸爸最擔心你了,爲了找你,他可是連續奔波了好幾天,沒有好好睡上一覺。”媽媽忍不住說道。
林霖聽到媽媽這話,看到爸爸赤紅色的眼角,頓時一陣心酸。他說道:“爸爸,媽媽,對不起,我以後不任性了……”
“哼……”爸爸還是忍不住哼道。
“可是我還是很喜歡下圍棋……”林霖忍不住說道。
這個時候,林霖的爸爸生氣地跳了起來,罵道:“好,你下圍棋,老子讓你下圍棋,以後你不用去上課了,不用去學習了,老子讓你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都下圍棋,這樣子,老子也輕鬆了,不用爲你的學習擔心了,也不用那麼努力賺錢了……老子……老子遲早要被你這個兔崽子給氣死。”
林霖的爸爸氣得直跺腳,就差點要打人了。
林霖的媽媽忍不住瞪了兒子一眼,然後說道:“你就不能不提圍棋嗎?”
“爸爸,媽媽,你聽我說好不好?我喜歡圍棋……這個沒有錯。我們約法三章好不好,如果我因爲下圍棋,而耽誤了學校裡的學習,我就按照你們的說的,放棄圍棋,如果沒有,就請你們不要干涉我下圍棋,好不好?”林霖看向父母說道。他如今還躺在牀上,起不來,可是他的氣勢卻沒有絲毫的退讓。
也不知道是因爲從小就被父母壓得太多了,使得他心存着反叛,還是什麼原因,總之他就是不想要退讓,起碼是完全的退讓。
聽到兒子這話,林霖的爸爸忍不住大聲吼道:“那好,以後你的學習成績如果退步了,哪怕是一科退步了,就算是圍棋影響到了你的學習,你也不能夠再碰這個玩意。”
“好!一言爲定。我的學習成績,一直是全年級的前十名內,我的學習成績退出了全年級,前十名,我就不碰圍棋,這樣可以了吧!”林霖當下也很不服氣地看向父親說道。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夠做到這一點。
在牀上休息了三天,林霖最終還是去上課了。
不知道爲什麼,林霖總是感覺好像自己失去了什麼,或者丟了什麼最重要的東西,尤其是對着鏡子的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的時候,他就有這樣一種強烈的感覺。
可是他的腦子一片茫然,怎麼也想不起來。
一週七天,上六天半的課,還剩下半天,林霖都會找街頭收破爛的許老頭下圍棋。許老頭的圍棋水平高出林霖許多,每一次和他下棋,林霖總是有着不同的收穫的。
一個月過去了,兩個月過去了,三個月過期了……
林霖的圍棋是水平似乎越來越高了,而許老頭和林霖對戰勝利的次數在逐漸的減少,直到有一天,許老頭見到林霖的到來,下完最後一盤,他輸了之後,告訴林霖:“林霖啊,你的圍棋真的越來越好了,七月份就是國家圍棋入段賽,你去參加嗎?”
“七月份?你是說下個月嗎?”林霖聽到這話,忍不住看向許老頭問道。
許老頭點了點頭說道:“是的,下個月,你去參加嗎?”
“在哪裡比賽?”林霖心動了,他很喜歡圍棋,不知道爲什麼每次接觸到棋子的感覺總是那麼讓他熟悉,那麼喜歡,手指接觸到圍棋,這種感覺很踏實的感覺,很真切。
“北京。你去嗎?”許老頭問道。
林霖愣了一下,然後說道:“好遠……”
是的,太遠了,北京離這裡太遠了,更重要的是七月份是期末考試的日子。他問道:“什麼時候入段賽?”
“應該是七月初就有預賽吧!”許老頭說道,“我也不太懂,你可以去網上看看。”
林霖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好,謝謝你,許老,我會去看看的。”
“還有,林霖,以後不要再找我下棋了。”許老頭突然間說道。
“爲什麼?”林霖吃驚地看向許老頭問道。
“你的棋藝超過我了,你再和我下棋,沒有什麼進步的。”許老頭看向林霖說道,“我爲你推薦另外一位高手吧!”
林霖馬上說道:“好啊,誰啊?”
沉默了一會兒,許老頭說道:“這個高手的脾氣有些壞。他將圍棋視如生命,棋藝很高,不過因爲脾氣問題,所以他很早就退出了國家隊了。他姓顧,叫顧盼乙。”
“他在哪裡?”林霖看向許老頭問道。
“他住的地方離這裡有些遠,在下面鄉鎮邊上住,普通人是找不到他住的地方的,不過,我可以帶你去找他。今天太晚了,而且你和你爸爸約好了,一週,你只有半天的時間下圍棋。”許老頭說道,“要找到他也不容易,我想,還是等你放暑假了之後吧!到那個時候,我帶你去找他。還有,就有一個月,你就要考期末試了,你也要趁着這段時間,好好複習……加油!”
林霖點了點頭說道:“恩。我知道了,等我考完試,我就來找你。”
可惜沒等到林霖考完試,許老頭就死了。
他死得很突然,毫無徵兆。
他沒兒沒女的,住的是一棟三十年代建成的騎樓的後面的三十平米的房子,又舊又破,整間房子除了門口的龍眼樹下是陰涼的地方,一到夏天,裡面又悶又熱。他死後好幾天,由於是夏天,有屍臭味,所以才被人發現的。
警察進去處理的時候,沒有發現什麼,只看到了他像鹹魚一樣掛在了房樑上,就認定他是自殺。
聽到這個消息,林霖就不顧媽媽的阻攔,還是去看個究竟。
可惜的是,門已經貼上了封條。
林霖已經無法進去了。只能夠在門口,龍眼樹下,呆呆地看着那座青磚建成的騎樓,那斑駁的木門,用木板封起來的窗,整個人是那麼的失落,那麼的無奈。
他說過,等放暑假帶自己去找那個顧盼乙的,他說過的……
他一向說話算話,怎麼會就這樣自殺了呢?
可是警察說他自殺了。
不,他不會自殺的。他不像是會自殺的人。
林霖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裡,媽媽安慰了他幾句,他基本是聽不進去的。直到爸爸的吼聲:“林霖,你看到了,許老頭爲了圍棋搞得妻離子散的,如今還自殺了,你還那麼執迷圍棋嗎?”
“醒醒吧,好好學習,考上好的大學,找一份好的工作……”邊說話,他邊走到了林霖的身邊,最後和林霖坐在了一起,拍着林霖的肩膀說道:“兒子,前途要緊。”
林霖看了一眼爸爸,然後說道:“我知道了,爸爸,我一定會努力學習的。”
那天晚上在桌上,爸爸和媽媽輪番轟炸了林霖,直到林霖吃晚飯去上學爲止。
可是當天晚上,林霖就開始做噩夢了,在夢境裡他和許老頭在龍眼樹下下棋,兩個人下棋下得很開心,心無旁騖。
這種快樂是難以言表的,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看到有人拿着一根繩子勒住了許老頭的脖子,將許老頭拖走,他追了上去,想要救出許老頭,可是卻怎麼也拉不開那條勒住許老頭脖子的繩子。
他看不到是誰勒住了許老頭的脖子,他只能夠跟着,看着許老頭不斷的掙扎,叫喊着,什麼也做不了……
許老頭被那個人一直拖到了家裡,掛在了房樑上,開始的時候,他不斷的掙扎,不斷的反抗,到最後,沒有了氣息,一動不動地掛在了哪裡……
第一個晚上做噩夢,林霖可以解釋是因爲自己太過思念許老頭了。
可是一連做了半個月這樣的,一模一樣的噩夢,而且隨着噩夢次數的增多,林霖漸漸地發現,在噩夢裡殺害死老頭的兇手的樣子越來越清晰了,正是隨着夢境當中兇手的樣子越來也清晰,林霖整個人都無法快樂得起來。
腦子裡整天就是想着那個夢境,想着那個兇手……他已經無法在認真地聽課,也沒有辦法擁有一個好的睡眠了。
林霖的媽媽是一個仔細的人,發現最近兒子整個人消瘦得不成樣子,面容也枯槁了,她忍不住詢問了起來。
“兒子你怎麼了?”媽媽問道。
一次兩次的詢問,林霖都會搖頭不回答,或者是說自己做噩夢,睡不好……
直到期末考試的成績出來,林霖由班上的原來的第七名,掉到了三十多名。
看到林霖的成績,林霖的爸爸生氣了,一頓暴打林霖,並且罵道:“我說吧,圍棋影響了你的學習,你看看,你這次考了多少名?”
林霖一直忍受着,默不出聲,任憑父親的打罵就是不出聲,直到父親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還將許老頭罵進來了的時候,他纔出聲了。
“你以爲我的成績是因爲下圍棋不好的嗎?”突然間林霖擡頭看向爸爸的面容,略帶疲憊地笑着問道。
爸爸看到林霖這詭異的笑容,吃驚地說道:“難道不是嗎?”
“不是,是因爲我每天晚上都做着同樣的一個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