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這位楚先生,是‘活神仙’前輩推薦的小神醫,你就讓他給您看看吧,也許……也許會有奇蹟出現呢。”袁青鋒站在他身後,又輕聲勸了一句,但言語中明顯底氣不足,其實他也不太相信楚然的醫術。
“是啊,袁老爺子,您就讓楚先生給看看吧,他雖然年紀輕,但是醫術高明,和之前那些來給您看病的所謂神醫妙手,絕對不一樣。”程明林也急忙開口,附和着袁青鋒勸道。
老人憑欄而坐,紋絲不動,連頭都沒有搖一下,顯然是心意已決。
楚然站在後面,看着老人的背影,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心想這個老人還真是固執的可以。
其實他並不想來袁家莊園,給這個老人看病,對於這種被西醫稱爲葛雷克氏症的經脈絕症,他也沒有什麼把握可以治療。
之所以來這裡,一是覺得程明林誠懇相求,二是對這個程明林口中,北山省極有名望的病人很感興趣,但是現在既然這老人拒絕自己給他看病,那他也覺得無所謂,反正他的性格,絕對不會主動開口,去強求老人讓他給看病。
這個老人的病症,已經幾乎是全身的經脈,都出現了極大的問題,就算自己給他治療,估計也需要耗費極大的心神和真力,這本來就是苦差事,既然老人拒絕,自己也樂得作罷。
看到老人繼續無聲的拒絕,而且似乎心意已定,袁青鋒看向楚然,無奈的歉意一笑道:“楚先生,對不起了,家父已經對這個病不報希望了,你看……”
“呵呵……沒關係,其實這程主任跟我說起老人家的病症,我雖然同意來看一下,但也不一定能醫治這個病症,既然老人家不願讓我問診,那我便告辭了。”楚然知道,這是袁青鋒替自己的父親,下逐客令了,心中雖然略微不爽,但臉上還是淡然一笑,極有禮貌的回道。
他內心其實是個極爲驕傲的人,此時此刻,他已經不想再給這個老人看病,他沒有心情去看這些所謂上位者的臉色,這些人可以無視他的存在,他也同樣可以選擇轉身離去。
他已經決議離開,袁青鋒也已經準備送客,但程明林卻已經急了,脫口道:“袁兄,楚先生,你們留步,我有話對袁老爺子說。”
說完,快步走向黑衣老人,站到他的身側,對着老人的耳朵低語了幾句,隨即聽到老人嘶啞的驚訝之聲:“你說什麼?”
程明林卻神色凝重的對他點了點頭,隨即老人緩緩地轉過頭來,再次看向楚然,眼中居然有了些許神采。
“小友姓楚?”老人開口問道。
“是的,老爺子,我姓楚。”楚然淡淡回道。
“老朽聽明林賢侄說,楚小友懂得失傳已久的‘五龍回魂針法’以及能夠‘以氣御針’,不知小友師承何人?”老人眼中,似有一絲光芒閃過。
“晚輩沒有什麼師承,只是跟家母學過幾年中醫之術。”楚然聳聳肩,神態輕鬆道,他現在已經無所謂給不給老人醫治,既然老人拒絕治療,那隨便聊幾句,然後離開莊園就是。
“楚小友,老朽是否能問一個比較私人的問題?”老人神態認真的,望着楚然緩緩道。
私人問題?楚然微微皺眉,不知道這個老人想問什麼,但還是點頭道:“老爺子,你請問。”
“楚小友,不知……你的母親是否複姓獨孤,單名一個晴字?”老人一雙眼睛,緊緊盯着楚然,表情中似有期待之色。
楚然聞言心中一凜,自己的母親的名字正是叫做獨孤晴,但是,這位老人是何以知曉的?他突然有些驚疑不定,不知該如何回答老人。
“呵呵……”看到楚然有些神態猶豫,老人心中已經明瞭,於是笑道:“楚小友,你一定很奇怪,我是如何知曉你母親的名字的吧?其實並不奇怪,因爲我和你的外公獨孤志明是幾十年的至交好友,只可惜,三十年前,我聽說你外公在赴海外公幹中,飛機失事……”
老人說起過往,有些唏噓感嘆,但讓楚然明白了,這個袁家老人,原來竟然是外公的舊交,心中驚疑之情頓時消散無蹤。
“楚小友,不知你的母親現在可在齊城?可否請來一敘?”老人遇見舊友後嗣,唏噓感慨之後,覺得精神好了很多,開口問楚然道。
“老人家,家母的確在齊城居住過,但八年前已經去世。”楚然有些黯然的道,母親雖然精通醫術,卻不不通武技,身體孱弱,居然被一場暴疾奪走生命,這始終是他心頭之痛!
“這……”老人搖搖頭,面容之上,滿是痛色。
這時,站在老人身邊的程明林開口道:“袁老爺子,既然您知道楚先生就是昔年獨孤神醫的後人,那您就讓楚先生給您探一探脈吧,獨孤神醫當年可是有着神鬼莫測,起死回生的超凡醫術,這您可比我都清楚。”
他剛纔已經告訴了老人,楚然的疑似身份,如今袁老爺子居然說出楚然的外公就是昔年的獨孤神醫,他雖然不能確定,昔年獨孤神醫的女兒是不是鳳後,但是他隱隱覺得,如果楚然能爲這位號稱‘活菩薩’的袁老爺子治好頑疾,那就可以驗證自己師傅的猜測了。
於是,他趁熱打鐵,希望能夠讓楚然爲袁老爺子診病。
“楚小友,你的外公當年是華夏中醫第一人,你是他的後人,我自然相信你的醫術,就麻煩你爲老夫探一探脈,如何?”老人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同時也開始報上一分希望。
楚然撇開心中的悲意,振作精神,點頭笑道:“晚輩願意試試。”
“好,好。”老人一臉讚許之色,隨即看向身邊,那個被袁青鋒稱作大壯的白衣男子。
這時候,白衣男子大壯不知何時,已經散去了一身凌厲的氣息,眼中有些驚奇的看了楚然一眼,然後伸手從鵝頸靠椅中抱起袁老,大步流星的向水榭外走去。
袁青鋒隨即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楚然和程明林微笑致意,然後一衆人跟在大壯身後,離開水榭。
順着鵝卵石鋪就的小徑,很快就來到了一座建築風格古色古香的三層小樓前,拾級而上到了二樓的一個房間,大壯走了進去,小心翼翼的把袁老放在一張牀榻上。
楚然跟着進到房間,鼻中立刻聞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沁人心脾。
坐到牀榻邊,楚然面帶微笑道:“老爺子,我現在先給您探脈,然後會順着脈絡,給您捏脈,您只需放鬆身心即可,不必緊張。”
“好,楚小友儘管放手診斷,我身上早已沒有知覺了,無需放鬆,呵呵……至於緊張之感,也早已忘矣。”老人笑言道。
楚然聽得出他心中的無奈和酸楚,淡淡一笑,也不再言,直接伸出手,輕輕搭上老人的脈門,閉上了眼睛。
五十動後,楚然鬆開老人的脈門,並慢慢給老人捏了一遍經脈,隨即擡起眼簾,神情有些困惑的問老人道:“老爺子,您的全身經脈幾乎都已經寸斷,但是,我卻能感受到,這寸斷的經脈之中卻真氣充盈,這……是怎麼回事?”
“呵呵……原本像我這樣經脈全廢十數年,就算苟延殘喘能夠留得性命,也應該已經全身肌肉萎縮,不成人形了,但是,大壯他卻堅持每天,都要給我按摩全身經脈,實際上就是用自己的真氣,來阻止我經脈和肌肉的惡化,我也攔不住他。”老人雙眼看向身邊的白衣男子大壯,臉上露出溫情和感激之色。
“義父您這是說什麼,三十多年前,如果不是您收養了我,我早已餓死街頭,如今,我早已把自己當成袁家的一份子,別說是給您的身體輸送真氣,就算讓我和您換命,我都願意。”大壯雖然看上去,有些粗魯的一個人,但內心卻極爲的細膩,話語間真情流露,眼中也有些溼潤。
“呵呵……大壯,不管怎麼樣,我都要謝謝你。”老人笑着道,滿臉的慈意。
“楚先生,我父親現在的情況,你覺得還可以治療嗎?”這時,袁青鋒已經按捺不住,急切問道。
楚然略一沉吟,然後點點頭道:“幸好這些年來,一直有大壯兄爲老爺子真氣按摩,老爺子的經脈雖然寸斷,但未萎縮,失去生機,只要想辦法將其接續起來,還是有希望的,不過畢竟沉痾已久,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大約半年左右。”
“你說什麼,只需要半年,呵……這,這哪能算久?!這……這簡直……太快了!”袁青鋒如此生性沉穩,淵渟嶽峙的一個人,此時已經激動地有些語無倫次了。
臥室內衆人一陣歡騰喜悅,就連袁老爺子本人都有些眼中泛潮了。
楚然自然也是滿面含笑,但是他也知道,這老人的絕脈之症,雖然說起來,醫治似乎並不難,其實只有自己心裡清楚,這經脈寸斷,想要續起來,不但需要用針法激活所有連接經脈的穴道,激發人體內在潛能,這經脈之上無數的裂痕,還需要用數量極多的靈藥進行修復,這纔是最重要的。
不過他也相信,以袁家的雄厚財力,這應該不算什麼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