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聽到易翼的問題,宋東平朝着易翼苦笑了一聲,老一輩的心思很難琢磨,宋東平雖然對他爺爺很瞭解,卻也猜不透宋景年的心思。
易翼倒沒覺得如何,宋東平神色間有些抑鬱。
走出了別墅的門口,外邊陽光正好。
“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啊,阿平”宋缺躺在那裡,仍舊搖晃着手中的高腳杯,殷紅的紅酒一陣盪漾。
“二叔”宋東平喊了一聲,露出了一個勉強的笑來。
“來吧,阿平,過來陪二叔聊聊天,年輕人,不必泄氣”宋缺眯着一雙小眼,胖乎乎的臉上肉都攢聚在了一起,“你不是第一個這麼沮喪的出來的,剛纔宋沉,宋默他們,表情比你還要難看。”
“他們也是想要說服爺爺出手的吧?”宋東平道。
宋缺點了點頭,“老爺子的固執你們都知道,不容易說服啊,就是你爸,也不知被訓斥了多少次了。所以,你完全不必感到難受,過來喝杯酒,心裡會舒服很多。”
宋東平點了點頭,拉了一下易翼,走了過去,在宋缺對面的一張凳子上坐下,然後讓菲傭拿了杯子來,給易翼倒了一杯。
“宋前輩,令尊到底是怎麼考慮的?可否透露一二?”易翼坐下之後,問道。
“易翼?”宋缺笑了笑,搖晃着手中的高腳杯,殷紅的紅酒劇烈地搖曳了起來,沒有回答易翼的話,卻忽而喊了一聲易翼的名字。
“嗯?”易翼聞言詫異地應了一聲。
宋缺又笑,道:“不要叫我前輩,如果不嫌棄,和阿平一樣喊我一聲二叔就可以。”
“二叔”易翼從善如流,喊了一聲。
宋缺笑了笑,道:“易翼,我聽阿平說你擁有不少靈獸,怎麼樣,方便給我看看麼?”
“嗯?”易翼微微愣了一下,不知宋缺爲何忽又提出這樣的要求。
“聽說你有一對金雕?”宋缺看了宋東平一眼,道:“我想見識一下,如何?”
“我得看看金雕在不在這附近”易翼看着宋缺,毫無疑問,宋東平和這位二叔頗親近,已經透露了不少信息。畢竟是世家子弟,易翼對於宋東平向他的家族透露和自己有關的信息並沒有太多的意見,相反,在現在這個時候,反而可以增添一些籌碼。而且,在旅程中所說的約定在回來之後已經不生效了,所以,對於這個,易翼並沒有什麼不滿的。
世家子弟終究是要考慮家族的利益的,這一點,在和雲少軒和宋東平打交道多了之後,易翼也就漸漸的理解了。
易翼站起來,將兩根手指曲起,揚氣吐聲,發出了唿哨聲,直上雲霄。同時卻展開了精神聯繫,召喚金雕前來。
兩分鐘後,金雕自天際而來,一聲聲尖銳的唳叫聲響徹九天,雙翅擊風,捲動了地上的草屑,落到了別墅區的草地上。
易翼伸起胳膊,讓雄雕落在了胳膊上,展示給宋缺看。
宋缺瞧着金雕一陣打量,知道這些猛禽不容陌生人親近,也就沒有伸手來撥弄,端詳過後,宋缺眼中有讚歎之色閃過,道:“中品靈獸,或許可以進階爲上品,真的讓人羨慕,更難得的是一對金雕,產下的後代說不定可以突破靈獸的桎梏也不一定。”
易翼聞言心中一動,這一對金雕如果產卵的話,確實值得好好培養一番。
等到宋缺打量夠了,易翼纔將金雕揚起,兩隻金雕在一聲聲睥睨的唳叫聲直上雲霄。
而後易翼擡起頭,朝着別墅二樓的窗戶看去,在那裡,宋景年和宋塵兩人憑窗而立,宋景年面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宋塵的眼裡卻忍不住有驚羨之意。
相對而言,猛禽類的靈獸比走獸類的靈獸更加難得,而這一對金雕,更是異常的珍貴。
“其實要說服老爺子,你們的方向錯了。”宋缺笑了笑,說道:“老爺子對於雲家並沒有什麼好感,易翼,你該從你自己方面入手。”
“嗯?”易翼聞言心裡一動,覺得有些明白了。
“這裡頭牽扯到粵海三大世家的一些陳年往事,老爺子並不是很想幫雲家。”宋缺搖晃着手中的杯子,紅酒於杯中旋轉着,在巧妙力量的控制下縱躍了起來,於杯子中有限的空間裡形成了一頭猛虎的形狀。
“小兒輩的小打小鬧也就罷了,像現在這樣的局面,已經牽扯到家族根基的層面了,老爺子暫時就沒打算出手。”宋缺看着宋東平,笑着說道:“雲陳兩家的爭鬥,不管是誰勝誰負,我宋家仍是偏安一隅。又與我等何干?打生打死,又能獲得什麼好處?修行的資源還是修行的功法?又或者是地盤,產業,商業鏈?”
“前者在這個時代已經枯竭了,就算是有修真資源,陳家和雲家又有多少?”宋缺說道:“而後者,於我們又有什麼意義?富甲天下又能如何?”“修士不是逐利的商人,財富對於修士的意義不大,守着海城一帶,足可自給了”宋缺說道:“這一點,大概便是老爺子的真實心態。所以,阿平,易翼,我估計你們弄錯方向了,根本無法說動老爺子。”
易翼聞言才覺得恍然。
如果是這樣的心態的話,確實有些棘手了。
易翼不由陷入了思索之中,其實宋缺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找到了方向的話,這事並非不能爲。
“二叔,我們和雲家有什麼仇怨麼?我聽爺爺的語氣,對於雲家似乎有着很大的成見”宋東平這時候開口問了一句。
“三大家族的恩怨由來已久。民國時便有各種糾葛存在,而三十年的那一次則是我親見的。”宋缺道:“三十年那一次衝突規模極大,以我宋家損失最爲慘重,核心子弟折了不少人。那一次,雲家卻坐收漁利,付出的代價最小,得到的卻一點也不比我宋家少。可能是那一次開始,老爺子就對雲家有成見了吧,對雲家的態度也只比對陳家略好一點而已。”
“行了。說了這麼多,你們自己看着辦吧,其實我也希望你們說服老爺子。”宋缺說道:“三十年前,陳家對我們宋家下手極歹毒,使我們宋家元氣大傷,實力一舉落到了三家之末,現在確實是一個報仇的機會。”
“我們儘量”宋東平和易翼對望了一眼,說道。
易翼站了起來,微微嘆息了一聲,三大家族的糾葛之深,遠非他所能想象,不過得了宋缺的指點,至少找到了方向,說不定還是能夠說服宋景年。
在別墅的樓上,宋景年已經坐回到了沙發上了。
“你們看那易翼,覺得如何?”宋景年問道。
“築基中後期的修爲,以這樣的年紀修行到這種程度,運氣很不錯。”同樣坐到了沙發上的宋東平的三叔宋宇說道,“比起阿平來,要幸運了太多了。”
“只是運氣麼?”宋景年卻是笑了起來,道:“宋宇,你應該也看了易翼的全部資料了吧,如果只看到此子的運氣的話,那是你的目光短淺。”
“嗯?”宋宇皺了皺眉,道:“我只是奇怪於他的靈獸是怎麼來的?別告訴我去一趟滇南就可以獲得靈獸,如果野外的靈獸有這麼多的話,也不至於一獸難求了我們整個宋家,擁有靈獸的也只有十餘人而已”
宋景年聞言略略點了點頭。
“此子身上有大秘密。”宋塵卻說道:“一個多月前還只是一個籍籍無名之人,因那陳經遠而亡命奔逃。一個多月之後,卻已能斬殺沐家的悟靈初期高手,能斬殺陳家的陳文河之流。即便此人運氣好到令人髮指,就算是一個修行奇才,也不可能修行到這般快法我的猜測是,此人身上揹負着某種古老的傳承,現在的時代,也唯有這樣的傳承才足以使一個人修煉的速度快到這樣的地步。”
“而且,這種傳承多半和靈獸有關。最大的可能,是一種尋覓靈獸的獨特法門”宋塵繼續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倒不值得奇怪。”
“也有可能使接近靈獸的動物進階爲靈獸”宋景年點了點頭,說道:“類似於我們的獸靈訣這一類的功法,不過要比我們這種功法更加強大。”
“嗯?如果是這樣的話,父親,我們如何處理此子?”宋塵聞言面露驚色,如果是按照他的猜測的話,雖然難得,倒也不足以震驚,若是宋景年所說的這一種,則足以使人趨之若鶩了。
“拉攏吧,也要有點世家風範,不能讓雲家嘲笑”宋景年淡淡道:“你再和阿平確認一下,詳細瞭解一下阿平和易翼一路同行所見,儘量從細節窺到易翼的隱秘。確定了之後就可以和易翼談條件了。這次那易翼來我們這裡倒是一個意外,只看那易翼的價值應該值得我們出手介入。至少一點,我們在此子身上要獲得不下於雲家的好處。雲家居然肯以易翼爲理由朝陳家開戰,這些都說明了很多的問題”
“好的,父親。”宋塵重重地點了點頭。
“先晾一下那小子,挫一下此子的銳氣。其中的分寸你知道如何把握的”宋景年又補充了一句,宋塵點頭應承。
易翼卻不知道自己絞盡腦汁去試圖說服人家,人家卻其實想着提高價碼而故意爲之,內心裡已在等着待價而沽。
如果沒有易翼出現,宋景年確實不會改變主意,但一如宋東平所料,因爲易翼的出現,宋家的天平其實已經向着雲家徹底的傾斜,只是還沒有表露出來而已。
此刻的易翼,正和宋東平一起,朝着別墅區的東邊走去,目標卻是上次讓宋東平聯繫宋家運回來的那一窩荒原狼